分卷閲讀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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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着,靠着。
好在遊紅塵天生桿筆直,體態拔,封如故瞧着喜歡,怎肯容他跟自己同合污,自己歪在榻上看書,還不忘時時提醒他“直起來”。
那時候,便如這時候。
自己睡眼朦朧地醒來,身上蓋着被遊紅塵洗好的、散發着皂角淡香的外衣,而他身姿筆,坐在房間一角,或修功,或習字,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養了四年的習慣,改不掉了。
困於山上的十年間,他一睜眼,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時,起牀的念頭便煙消雲散,總會一矇頭,再睡過去。
現在,他眼已半瞎,身已半殘,卻有幸重新見到了年少時悉而又習慣的一幕,難得心安起來。
然而,這份心安也沒有能持續太久。
篤篤地敲過門後,羅浮探頭進來:“師父……”封如故抄起枕頭扔了過去:“滾出去。師什麼父,我沒有你這種吵師父睡覺的徒弟。”羅浮馬上縮了回去,隔着一扇門,嗓音聽起來頗為委屈:“師父,我只是想問,我們什麼時候去拿那傷師父的賊人。我怕晚了,他帶着眾人魂魄逃走,或是再起什麼歹心……”封如故着眼睛起身:“滾進來。”羅浮、桑落久、海淨俱在。封如故盤腿而坐,把隱去了許多信息的練如心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桑落久神情如常,羅浮卻已經紅了眼圈。
他一方面覺得練如心的經歷實在太過悽慘,易位而處,他怕是會瘋掉;另一方面又覺得師父平白受了這害,着實冤枉。
他一鼻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羅浮這副模樣,又讓封如故想起了曾經那位情豐富的韓兢韓師兄。
韓兢愛書,經書、儒書、雜書、戲本都會看,偏偏又天生了一顆悲憫之心,看到動情處,往往淚盈於睫,明明是一副端方正直的君子相,卻常配青鋒,坐在丹陽峯峯頭對着一本書眼淚汪汪,堪稱一道奇景。
想到那人,封如故心稍稍一軟,扔了塊手帕給羅浮。
羅浮受寵若驚地接了,還不敢用,只將手帕攥在掌心。
平靜下來後,羅浮道:“師父,練如心雖然可惡,但他不算首惡,抓住那鬼面之人才是首要之事。況且,練如心本來就不屬六道輪迴中人,就算要追究,也無從追究起……”封如故沉默,指尖輕輕反覆刮蹭着鼻尖側面的小痣。
一旁靜靜傾聽許久的如一,突然想起封如故與他們再照面時,抹去肩上殘血、後又喃喃自語的兩句話。
“啊,這不是我的。”
“……是啊,為什麼不是我的?”他靈犀一動,已然明白過來封如故的沉默和不急於找尋,究竟是因為何故了。
如一停止打坐,俯身穿鞋,偶一抬眼,恰瞥見了封如故手上無意識的小動作。
電光火石之間,如一僵在了原地,先前盤桓在他心頭的淡淡疑慮,竟是找到了緣由——這是義父常做的動作!
以前,如一隻當這是義父的特殊習慣,自己也跟着模仿過一段,義父發現後,拿小教鞭輕敲了他的股幾記,叫他不要什麼都學。
現在回想起來,義父鼻尖本無痣,摸鼻尖是無甚意義的動作。……但封如故鼻尖側面,是生有一枚淡褐小痣的。作者有話要説:人類的本質是……qwq第27章等價換如一按捺下中頓起的萬丈驚濤,緩步走到封如故牀邊,緊了緊手掌,牽動了尾指上緊繫着的心頭血線。
封如故渾然不知如一心中作何想法,停止了小動作,説:“他已不需我們追究。”海淨本來很是為寒山寺平白死難的兩名弟子不平,心裏一面掛記着那真兇鬼麪人的去向,一面又因為幫兇練如心不能受罰而有所不甘,聞言難免好奇:“為何呢?”桑落久卻已明白。
他説:“石頭不會血。”羅浮與海淨對視,雙雙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聽不懂”三字。
桑落久斂着袖子,輕聲解釋:“練如心是自鴻蒙中誕生的,無魂無情,但他與師父戰時,卻出了血來。……這是有靈之兆。”羅浮啊了一聲:“他本來就是天地之靈吧。”桑落久:“非也。師兄,他先前是物靈,承襲的是千百年來神石的責任與記憶,並無人情,不具痛,也不會受傷,只會在靈力耗盡後復歸自然。但他現在會血,説明他養出了凡情凡心,已算得上人靈。”
“人靈……”羅浮吃了一驚,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湧上。
為着一個魔修……真的值得如此嗎?
房中沉默良久,直到有沙沙的細雨落在窗欞上,幾人才不約而同看向窗外。
時近夏,雨往往來得毫無預兆。
在擾人心亂的雨聲中,羅浮總算注意到了一個重要的疑點:“師父,黑衣鬼面若真要殺你,怎麼只會派練如心……和一個魔道來?”封如故反問:“你怎麼想?”羅浮怕自己又説錯,因此措辭顯得格外小心:“文始山的事情,還有練如心的事情,若是分割開來,徒兒不會覺得有什麼;但這兩件事先後發生,叫徒兒不得不多心:那鬼麪人的目的,好似並不為殺人而殺人,而在……”説到這裏,羅浮頓了好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