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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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十數後,封如故突然開口説話了。
他字正腔圓得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小紅塵。”説出這三個字後,封如故身側人的表情和身體一併僵硬了,把自己生生坐成了一座泥雕木塑,肩膀微微抖着,似是害冷,又似是難過。
但封如故自己説出這個人名後,自己先好奇地歪了歪頭。……小紅塵,是誰?這時候,封如故聽到有光腦袋的人踏着雨來尋他,在院中喚他“如一師叔”。
於是他驚弓之鳥似的竄到了桌子底下,上午,封如故用心記了他的名字。
下午,當他被那人裝進劍裏帶出去時,就把如一的名字忘了個乾乾淨淨。
再見到醜東西的時候,封如故的心態本來已經平和了許多,但與她聊了兩句,發現這醜東西的七分之一竟是自己的掛名媳婦,封如故當場自閉,再不肯多説一句話。
他坐在劍裏,專心致志地想着思考着那個被他遺忘的名字。
封如故的思路遲鈍緩慢,飄忽不定,直到他置身的劍身一震,外界的風聲消失,封如故才意識到,他好像被那人帶出來了。
他好奇地從劍裏探了個腦袋出來,被正打算邁步進入陣法之中的人一拇指摁了回去,只來得及看到滿眼的翻飛白幡,飄飄若雲。……封如故記仇了。但沒過一刻鐘,他又把這一指之仇盡數忘卻,再次擠出劍去。
大概是走過了最危險的地帶,這次那人沒有阻攔他的小動作和好奇心。
他們來到了一片大湖邊。
雨霏霏間,有名青年赤了身子,從湖中央中鳧了上來。
他身上皮膚泡得發了白,眉間結霜,像是撒了一層薄薄的鹽。
他眉目如星,可惜眼裏的光很淡,四周的水面被雨絲不斷彈出細碎的浮泡,而他立在其中,順着臉頰淋淋瀝瀝往下滴的水,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俊美蒼白的水鬼。
好在他還活着,嘴裏呼出濃濃的熱氣。
他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水,神情是模糊的。
另一名面目柔和乖順的青年撐着傘立於湖邊,看背影很是單薄,讓封如故忍不住擔心他身上的衣物會將他整個人壓垮。
他低聲道:“師兄,回去吧。”被來人叫做“師兄”的水鬼擦着臉上的水,固執道:“我再找一找。”他臉上的水無論如何也擦不淨,長髮上不斷滾落的水珠和密集的雨簾,把他的頭臉籠罩在一片冰冷的朦朧間,他反覆道:“……湖裏有劍。真的有。我記得扔到這附近的。”來人不忍道:“下雨了,天冷,你……”水中人反覆擺着手,重複:“……回吧,你回吧。”説罷,他又一次扎入水中,讓漫天漫地的水聲將自己淹沒。
這湖太大了,大到無邊無際。
羅浮找了十,一片片刨開污泥,掘開湖沙,卻一次次地失瞭望。
他嘴裏含糊着一些無甚意義、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我會學的。”羅浮呢喃着,“……師父,我會學好的……所有……”
…
…
遠遠看到這一幕,封如故疑心他腦子不大好。
天不冷,水卻寒,尤其是一場淅淅秋雨過後,傻子才會下水去找東西。
反正換了封如故,是怎樣都不會下去的。
而那湖邊撐傘的青年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緩緩而來,對如今收留了他的人打招呼:“如一居士來了?”封如故一擊掌,哈了一聲:對了,他叫如一!
以免自己再度忘記,封如故四處搜索着可以寫字的東西,並不把撐傘青年的話聽入耳中:“……師父的祭禮在申時三刻開始。開始前,我帶你在風陵走一走。”作者有話要説:咕咕:我參加我自己的葬禮第118章山中見聞封如故隨劍來到一間被火焚燒得面目全非的殿室前。
草木零落成灰,黑痕拖迤,依稀可以想見彼時火傘盈天,紅透半山的壯烈之景。
殿門前的合抱之木,一半漆黑,一半蒼翠,入了殿室,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院中半壁倒塌了的影壁,和一塊被燒得崩裂開來的匾額,原本的匾額金字熔燬了三個字,唯餘打頭的一個“靜”字,孤苦伶仃,獨存於世。
進入主殿後,如一在斷壁殘垣間站定,不再前進一步。
封如故心平氣和地左顧右盼着,覺得此處甚是眼。
好在他這番思索不是全無斬獲。
他一擊掌:此處雖更大更寬敞,但陳設裝飾,不是與他這幾睡的佛舍一般無二嗎?
他看向如一,想扯扯他的衣袖,讓他瞧瞧,這裏曾經住過的人,和他的品味居然是一致的。
然而一轉臉,他卻見如一滿臉寫滿不可置信之,好像有一股難以抵禦的痛苦攫住了他的心。
他搖晃着身體,只能勉強支撐着自己不倒。
封如故瞧着他的神情有些怕人,就乖乖閉了嘴,把腦袋縮了回去。
那位被如一稱作“桑落久”的温馴青年,見他神態有異,不覺訝然:“……如一居士?”如一抬一抬手:“……無妨。”封如故想,嘴都白了,還死要什麼面子啊。
這殿室裏經人收拾過,一些完全燒燬的物件已被清理停當,因此顯得有些空曠。
桑落久繞到一方燒得還剩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