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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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苦呢?
江戈一愣。
片刻,他角向上揚起。
“好。”他説。
真正地笑了。
第43章再不孤獨戲台前,穿着正紅飛白鶴氅的青年與剩下的其他老人一起落坐。
花了一下午搭好的八卦棚圍屏後點起了蠟燭,燭火透過紅的綢布綽綽地透出影子來。一位着青
長衫的老人用鼓槌敲擊牛皮鼓面,在夜風中鼓聲一起,那紅綢的幕布便一下地向兩邊拉開了。
銅鑼嗩吶,絲竹管絃。
在熱熱鬧鬧的樂聲中,緻的偶人穿着華美的衣服登場。
逝去的美好時代從年歲的縫隙裏透出了一道光,於是那千百年前的古老美麗就穿越了時空,跨世而來。
在緻的雕花小欄杆之後,俊秀的書生穿着青衫長衣手捧書卷翩翩而來,他來回踱步。
“……十年寒窗,寒也暑也不知苦,終得個腹中經書。今兒有一事,多也多遲疑,往那京上去,謀個及第好功名,不枉平生抱負……”青衫書生獨步來回。
書生踱步猶疑間,燭火的光在簾後又亮了一,於是台上另外一角就亮了起來,一年邁白頭老婦和另一少年婦人在紡織機旁,老婦人手中絲線穿梭如活,少婦人垂首,以帕悄悄拭淚。
老婦問兒媳,何憂慮自此。
少婦細細地泣,説,科舉在即,郎君也,該赴京遠去。此去分隔兩地,多萬里山重,多千里河長,不知何年何月方可會。恐此去山高水遠,路險而艱,亦恐對鏡梳妝,再無人
簪描眉。
老婦停下了織機,叱兒媳不知事,閨中情長怎可與前程相提並論。
兒媳默然不語,在哀哀的二胡聲中,起身退下,自去煮飯。
見兒媳退下了,老婦復又織布,銀線卻不再紛飛靈巧。線錯數行,老婦忽將絲線擲之地上,自個抬袖抹淚。
“老嫗雖叱女,心中實是也有那萬千愁。吾兒少年習詩書,終皆苦讀,百里鄉間誰人不知。”絲竹轉低,細細如泉
冰下,老婦長嘆氣,“怎奈這赴京之路是甚的遠。老嫗體衰年歲高,也不知,若我兒去也,
去冬來何時復相見?又恐那閻王爺,生死簿上早提名!”老婦在這處哀哀哭泣,另一處書生也自愁緒百轉地唱。
唱家中有母歲高,恐他自己這一去,若母親老病纏身,無人照顧。又唱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剛入門不及一年,兩地分離相思苦。
江戈坐在戲台下,指尖摩挲着酒盅的邊緣,凝神看着這場戲。
這只是出普通的古老木偶戲,講的是一個偏遠窮鄉村的書生赴京遠考。書生才華橫溢,卻猶豫不決,遲遲拿不定主意到底赴不赴考。家境清貧,趕考只能靠自己早早步行,在那時懷揣着榮華富貴之夢,卻死在進京路上的書生不在少數。
而書生家中,有年邁的老母親和新進家門的子。
他憂慮自己遠去,家中母親與子若是遇事,無人照顧。
而書生的母親擔憂自己年歲已高,等不到兒子回來的那天,子擔心丈夫此去驚險,也憂慮相思長苦。
戲中的偶人們愁緒百轉,戲外的老人們眼中有着淚光。
江戈聽懂這齣戲。
這場戲,是老人們唱給他聽的。
他是那即將遠行,而又心懷不捨的書生,老人們是那憂慮説不出口的老婦與少婦。
他即將遠行,卻説不出口離別,老人們擔憂着自己年歲已高,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見他一面,擔心着他此去是否有着萬千風險,也在低低地告訴他,他走了,他們心裏依舊記掛着他。
“罷罷罷!帝鄉不可期!”書生一甩袖。
“我有田園,躬耕以自足。我有古松,高歌停白鶴。我有慈母,絮絮念舊衣。我有嬌,美眷一如花。舍那案牘勞吏律!”書生去告知母親,自己畏懼那離鄉遠行的艱苦,不赴京了。
老嫗霍然起身,擊掌怒斥,罵他身為君子,卻行小人之位,十年詩書全付了水。
鑼鼓聲聲驟然轉急。
老嫗一聲比一聲高,話兒一句比一句急。
戲裏老嫗斥責書生,要他遠赴京上,早早地博功名,方才不負自己多年的期望。戲外老人們在烈的唱詞裏告訴年輕的,將遠行的人:此去莫猶豫!此去莫遲疑!他們能夠照顧好自己!
劉老頭的銅鑼敲得最急。
柳老太轉頭對江戈微笑。
所有老人早已經察覺到了江戈修好了飛船,該走了。但是在前幾天,誰也沒有説,誰也沒有提。直到今天,才在古老的唱詞裏,一聲聲地告訴他,去吧,他們希望他離去,此去莫要猶豫。
或許是因為燈光是在是太亮,燭火太過於搖晃,江戈的眼眶微微紅了。
其實,在很多的時候,他也會在想自己是不是個錯誤啊。
他如此狼狽地活着,整個世界都告訴他,他是病毒是錯誤。
他只有將自己活成了個瘋子,才能不那麼難過。
他狼狽地掙扎了那麼多年,活到靈魂傷痕累累,一身疲憊。
然而在這個時候,坐在老人們的中間,他忽然地有種回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覺,他就像真的只是個一無所知的孩子,只是在陪着自己的長輩們,在村口的夜風裏看一場世俗的戲。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有那種……
那種自己不是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