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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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有些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過去還是現在。
“回來了啊。”柳老太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個匣子從樓裏出來,看到站在路燈下,愣愣的青年。她出了笑容。
江戈回過神,走上前,要幫她拿東西。
“不用不用,不重。”柳老太搖頭。
柳老太將匣子放在一張凳子上,打開了匣子。匣子中放着一個緻的梳妝盒,除此之外還端端正正地疊放着一件紅衣。柳老太將梳妝盒拿起放在一邊,伸手取出了那件紅衣,輕輕地展開。
那是一件以正紅為底,上有緻仙鶴刺繡的大氅。
柳老太注視着這件鶴氅微微地有些出神:“這是當年我演紅樓扮黛玉時穿的衣服。大紅羽縐面和白狐狸皮做的,可惜我那些老戲班的姐妹兄弟都不在這裏,不然也犯不着由劉老頭他們出風頭唱什麼木偶戲了,也就能讓你開開眼了。”
“京劇古國劇,我聽説過的。”
“算了,今朝就由着那幾個老頭子出醜。”柳老太笑道,她將紅羽葛絲織就的大氅一抖,展開後披在了江戈身上。然後退後兩步,仔細打量,滿意地點點頭。
“嗯,看起來氣果然好多了。”
“您……”
“小輩要出遠門,當長輩的總要給你送點東西,不過我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就這麼一件衣服保存了下來。”柳老太上前替江戈整理大氅的衣領,“這上面的刺繡還是古蘇州的手藝,世界上怕是沒有剩幾件了,這麼好的東西,也捨不得把它帶進土裏。”
“您會長命百歲的,不要説這種話。”江戈低着眼,看老人滿是皺紋的手仔細地為自己整理衣領,他閉了閉眼,輕聲説。
“你要是認我這個,衣服你就收着,反正也不是什麼真的多稀罕的玩意,你就當是個心意吧。”柳老太説。
江戈垂着眼看寬袖上美的雲刺繡,白鶴的羽翼在雲中飄飄展開。
“……。”他低低地喊了一聲。
柳老太臉上出了笑容,她又看向放桌上的梳妝盒:“還好你回來得早,過來過來,給你上點妝。”説着,柳老太帶着江戈走到了一張凳子前,讓他坐下。
老人們又把那天拼在一起的紅木桌子重新拼了起來,擺在正對着戲台的地方。不過此時桌上亂糟糟地堆放着各種東西,還有一面古古香的銅邊鏡子立在上面。
江戈安安靜靜地在鏡子前坐下。
柳老太打開了梳妝盒。
她已經有數十年沒有機會碰這些東西了,手指也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青葱,指上滿滿的都是老繭。柳老太撥着那些悉而又陌生的彩,悵然地嘆了口氣。
年輕的時候,不聽人勸,決意學了這些東西,心高氣傲地覺得能夠將古老的唱腔傳遍太空。老了才知道不過是一場空夢,當年的戲班姐妹兄弟各自奔了前程,如今也不知道都是什麼個境地,自己老木一身,不也要埋進土裏。
這一身手藝,這些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終究還是保不住。
“您教我化戲妝吧。”正自出神,坐在鏡前的江戈忽然説道。
柳老太一愣。
青年對着鏡中的老人微微笑了笑。
柳老太眼圈一紅,她拿起白粉胭脂:“你要學,就教你。”梳妝盒之中剩下來的白粉胭脂已經不多了,這是當初柳老太最後餘下來的一點,後面也沒有地方再買了。看餘量,只夠畫個半面。
柳老太輕輕在江戈的臉上塗抹,她的神帶着中近乎虔誠的嚴肅。為江戈塗抹上顏料時,她的動作就像傳世的古老名畫大師,用濃墨重彩地在江戈的臉上工筆繪出千百年古老戲曲的美麗。
柳老太一邊為江戈上妝一邊仔細地講着每一步的要領,講着每種顏都是從什麼礦物中提取出來的,經過匠人的手才化為豔麗的紅或青。
眼角的胭脂暈開,鳳眼斜飛着上挑。
京劇裏嫵媚的年青男女的美麗就集中在這些華麗的妝彩裏。
江戈的五官清雋,膚其實白得有些不健康,等到半面的妝在面上成型時,半邊素淨秀美,半邊豔麗如畫,竟不見得詭異。給人的覺就像古老時光凝固在他一半的臉上,另一邊是今的淡淡嘆息。
柳老太持筆莊嚴地在青年額心最後一點。
硃砂點在額心,於是那張臉忽然就越發活了,顧盼之間古老時光與今歲月相呼,嫵媚與清雋融。
柳老太持筆退後一步,看着鏡中呈現出來的最後妝容。
“要是當初你也在我那班裏,這頭號當家的,就不是我了。”她讚歎道。
“是您手巧畫得好。”江戈也在看自己的樣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臉上畫如此濃重的妝。
半面豔麗的花旦妝容與他身上緋紅飛鶴的大氅輝相應,灼灼華華。
柳老太走上前,合上了梳妝盒,然後滿意地看着自己沒退步的手藝。
“你要多笑笑。”她一邊收拾着,一邊叮囑着。
老人是這世上最鋭的存在,就算你掩飾得很好,他們也能覺到你心裏藏着事兒。
柳老太其實就有這種覺……在青年的心底其實藏着很多很難過的事情,只是他總將那些難過藏起來。
柳老太看在眼裏,覺得心疼。
——這麼好一個孩子,怎麼就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