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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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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便拂袖而去。他在原地兀自立了片刻,身形一輕,跳上方才安置小孩的屋頂。鴉撐着腮幫子早已等的無聊,方才先是巨蛇來襲,後來又遠遠看見落九烏同那個白髮道人湊在一起不知在説些什麼,心裏已有些好奇。落九烏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東西,只是彎下把小孩抱住了,跳回了地上。方才暴漲的江水已經漸漸平復,一些破碎的木塊隱隱在江中浮動着。人羣似是驚怒未消,仍然趴坐在塵埃裏,偶爾可聽見幾聲哭喊。

他抱着小孩,什麼也不看,只管往外圍走。偶爾有人認出他是方才斬殺了巨蛇那人,想要上前道謝,卻被他眉目之中的肅殺之氣釘在原地。鴉兩手挽着落九烏的頸子,此時想自己下地,四下掙扎了片刻,那雙手卻像是銅鐵打造的,怎樣也掙不開來,他喊了一聲“落九烏”,對方才像是如夢初醒,將他放了下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人羣,回到山道上。落九烏依然是一個人走着,也不言語,也不看向別的方向。鴉靜靜地跟着,什麼也不説。兩人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遠處的市集已再不見蹤影,眼前只剩下看慣了的山林景緻。落九烏突然淡淡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麼要把你留下。”我一直問你,你卻從來不説。鴉在心裏默默地想着,並沒有把話説出口。落九烏卻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嘴角略一牽動,説話的聲音像是虛浮在空中,“你這模樣,真讓我想起一個人。”誰?鴉問他。

落九烏先是不答,拉着鴉坐在了一邊的樹上,才像個説書先生似的開口了。故事講得不明不白,也分不清是什麼朝代,只説是亂世。人人自危,易子而食的年代,更讓人生出問道求仙的心思。許許多多的高人、道士都在廣招門徒,哪個都説即刻便能登道問頂,百年過後卻都成了沒有分別的荒冢孤墳。

那人便生在這亂世,無父無母,是茫然天地孕化的一點粹。又大抵是因為超六道的緣故,生來便能知曉天命,算卜問卦,未嘗出錯。這聲名傳到靈山之阿的老道耳裏,破格將他收入了道門,不久後造了冊,按排行算下來,被師傅喚做元塵。

這老道許是有真才學,又或是元塵天資出眾,不過幾年便已在道門立了聲威。他金丹大成的那一年,與師弟下山歷練。那一年,人間的少年天子被母兄死在了自己的宮廷。各路梟雄紛紛起兵造勢,有要北上保王的,也有要推翻亂政的。紛然世事如棋局灑落,天下興亡不過是匹夫眼底的明光,卻一路燃燒漫延,燒卻多少良木做了焦土。他眼中所見,只看見骨分離,苦楚受盡。師弟拉着他的袖子小聲地提醒,修道之人不該擅管紅塵。他聽了,知道師弟説的沒錯,可是等回到山上,他一閉眼便又看見那滿目的血紅。一個扎着總角的女孩遠遠地哭着,誰來幫幫我們吧,她哭得雙眼紅腫,懷裏抱着她孃的屍身,卻是喊了許久也聽不到回應。這四野早已沒有了活人。

元塵逃下了山去。

他憑藉自己通天曉地的能為救治周邊難民,難民又據地建起城牆,久而久之也納了一批無心戀戰的軍士,這夥人偶爾將他喚作高人,偶爾又叫他將軍,元塵都一一地應了。他並不想做誰的首領,也沒有徵戰天下的心思,只是想要再救一些人,好叫那夢裏的血紅能多少衝淡一些。可是他這樣想,別人卻不。盤踞此地的軍閥將他看做新興而起的勢力,兩方之間爭鬥不斷,他卻總像是能先算得一步。軍閥久攻不下,遂轉了念頭,在城中密佈細作,謠言説現在困守不出,城中兵糧總有匱盡之,不如開城招降,我方亦會善待婦孺云云。起先無人相信,可後來説這話的人多了,再加之食糧的確緊缺,似乎便確有其事起來。幾個他救治過的兵士將元塵騙至城外山道,便有人開了城牆大門。等他回過頭去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大軍早已進了城門,策馬持槍,舉刀便殺。那時正是嚴冬天氣,熱血澆在冰上,不刻便已凝結成形,斬斷的人足零碎排布冰上,遠遠看來,那通往城中的路竟像是血鋪就。他奔入城中,想要尋找生者,充斥耳中的卻只有徒然哀嚎。大軍見了他,起先是笑,高頭大馬上拴着的人頭一滴一滴落下血來,連奔跑時飛濺的塵土亦染上血腥。

落九烏講到這裏,沉默許久。鴉卻是聽故事入了,抓着他的袖子急着討要後文,落九烏笑着看他,手指間纏着小孩細軟的頭髮,“後續的事情,我一個局外人,如何能知道得清楚。”

“那你總該知道那人的結局吧。”鴉追問道。

“後來嘛……那些人原本便非他的敵手,他氣急攻心,必是殺得他們片甲不留。一個修道人犯下這樣的殺人孽障,自是違天逆命,想來不是死在那城中,便是死在了亂世的某一個角落。”他沉沉説完,又似是回憶起了些什麼,耳中久違地聽到了過去的金戈鏗鏘之聲。山林中的落雪無聲無息地墜在他的指間,又極快地消融。故事裏,一切也是發生在這樣的雪裏,修道人立在雪中,沉默得如同一尊偶像。他想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何他想救的人卻自願踏入命運的羅網裏。團團將他圍困的軍士舉刀也要殺他,利刃劈砍在身上,鮮血噴湧之時,他卻像是想通了,出那層層屍身之下被血染鏽的刀,只一擊,便斬下了來人的腦袋。血霧團團翻湧,似是融進他的發裏,又像是滲入他的骨中。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