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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22【3、告解與祝福】——我向神祈禱,卻不因苦痛難耐,不信樂園永恆,不求恩寵非常————唯自救者神救,自衞者神衞,自佑者神佑————但神見於無處,亦無處不在——“哈啾”剛走出聖母大教堂的側門,一股冷冽的冬風就猛然襲來,惹得黎留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身旁的男人應聲變出一張紙巾來,擦了擦她白皙小巧的鼻尖,又拍了拍藍白紅的三圍脖,不讓冷空氣再有什麼可乘之機。

沒有言語,只是面頰相貼,平靜如古井的灰藍雙眸下滲出如絲如縷的關切與愛意。雖然烙印在側臉上的温度比那個男人彷彿永遠都是冰封雪擁的神情高不了太多,但這位教國唯一貴為樞機卿的艦娘心中卻湧起陣陣無與倫比的暖

嘴角漾起淺笑,卸下紅衣的紅衣主教攏起在風中起舞的長長金髮,手指與那個既是教國聖子也是她丈夫的男人緊緊相扣,朱輕啓:“走吧。”雪早已停了,巴黎上空的盡頭燃燒着最後的餘暉,不似哈米吉多頓廝殺的鮮血,卻似米迦勒守衞伊甸的火劍,璀璨耀眼,蓋過了這座聖城、教國心臟接黑夜到來前亮起的燈光。澤諾與黎留一邊眺望這般景一邊緩步前行,偌大的教堂廣場上除了他們與衞兵就只有零星的神職人員往來,在聖誕之後的新年假期裏,見不到有什麼遊人於此徘徊。

當他們走出教堂大門、坐上歸宅的座駕時,最後一絲夕陽也沉入靛青的星空之下,巴黎在此時成為了地上的太陽,街頭巷尾都奏唱着神聖的讚歌。聖子望着車窗外的國度,言又止,樞機主教緊了緊握住他的手,兩人的無名指上閃爍着誓約的光芒。澤諾回首,對上她的視線,純粹,澄澈,猶如來自天國、淨化所有罪孽的聖光。

你已經懺悔了,無需再因過去的罪孽而愧疚,接下來以行動補償就好。

澤諾微微愣神,爾後繃緊的軀體略微放鬆下來。黎留很清楚這是他釋然的表現,尤其是察覺到男人冰封面容下的星點笑意,令她頗為欣喜。

聖子的告解、懺悔與贖罪。足以讓任何一個鳶尾人都錯愕不已、甚至為之動搖的情況。唯有這個小小家庭早就習慣了這種異常,而異常背後的理由卻無比簡單,也無比無奈。

身為教皇之下萬眾之上的第二領袖,為了教國,難免會讓自己的家庭做出妥協與犧牲。

他不曾記得自己何年何月何誕生,官方給出的生是十二月二十五,與“聖子”這一名號相吻合。只是,男人從未擁有過屬於自己的一個生,公眾講話、節彌撒、慶典儀式,碧藍航線的外集會,教廷樞機會的年終報告、預算會議、新期規劃,各種各樣的活動與事務,從聖夜之前一直排到新年過後。

説來好笑。在同行高密度往的這幾天裏,私人時間甚至比昔的戰爭年代當中、統領護教騎士團對抗多如海沙的壬時還要更少……雖然他對戰火紛飛的過往毫無眷戀。

於是才在私底下把三月三十一定為了第二個生,也是他與她們約定終身的子。對澤諾而言,與黎留和讓巴爾這一對姐妹的相遇是他的救贖,是讓他能重生為人而活下去的契機,而不必再被1與0、是與否死死束縛在彌賽亞的高位上。

恩之餘,想到另一位暫且不在身邊的子,澤諾把正飄起的遺憾又按回心深處。

遠在聖納澤爾的讓巴爾沒來由地到鼻頭一癢,不過很快就把這個沒能打出來的噴嚏給驅散了。會是誰在想自己呢——要麼是那個喜歡瞎心的姐姐,要麼是那個不會哭也不會笑的呆瓜男人,不過更加傾向於後者一點。幾乎只在一瞬間就猜出了答案,這個高傲剛強的女人眉眼間融化出絲絲柔軟,纖長的肢體慢慢蜷縮作一團,下巴抵在圓潤的膝蓋上。亞麻灰的睫幾乎要遮住宛若紅寶石的雙眸,她親吻戒指,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人傳遞思念。

等回去之後找親愛的多索取一點作為補償好了。

下邊的船塢裏,作為她半身的艨艟鉅艦被各種各樣的大型工程器械簇擁着,年度檢修迸處的電火花比天上的羣星更加璀璨。

用過晚飯。一邊讀書一邊三分公務地閒談。均列席樞機會上的聖子與紅衣主教哪怕是在這種私人時光裏也免不了就軍政大事彼此參謀、換意見,身居要處造成的職業習慣影響着他們註定不會如同常人的常生活,只是沒有了圓桌前的緊張、嚴肅與勾心鬥角的對抗,平添了家庭裏的坦誠、輕快和誇張玩笑的詼諧。

鋼琴端坐於房間一角,小提琴高懸在牆壁上,與躺在支架上的大提琴一道,它們靜靜陪伴着,守望着,聆聽今夜無意奏樂的兩位主人在或言語或沉默的相伴中在心間共鳴起維納斯的華爾茲曲。

時針一格一格前行,不知駐足,不會逆轉。前半夜悄然而過,在彷彿連時間都要停止的温馨裏被釀作珍貴而甘甜的記憶,一如聖言錄中聖子用血所立的赦罪新約。

“泡澡不僅有益於身體健康,也有助於心情舒暢哦。”某個站在撒丁衞軍之巔的眯眯眼男人常常悠然自得地如是勸告澤諾,臉上掛着不知幾分真假的笑容。不得不説,他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浸在尺寸堪比小型泳池的“浴缸”裏,熱量從頭頂貫穿到指尖和腳底,彷彿渾身枷鎖被打開、揹負的十字架也被卸下,澤諾不由得低聲呻,呼出一口氣短暫地吹開了氤氲的薄薄水霧,黎留那宛若天成神賜的傾國側顏便清晰地映照在灰藍的眼眸裏。

水珠從高高盤起的金長髮上滴落,滑過優美的後頸曲線,順着緻的蝴蝶骨向下,很快融入了水面。已為人的聖女依靠在男人身畔,曼妙的身體幾乎都隱藏在水線以下,唯有口以上的一小段被十字架掛鏈妝點的飽滿弧度令人浮想聯翩——雖然對澤諾來説絕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也只有這個男人才有資格做出一些比浮想聯翩更進一步的舉動。

覺察到愛人的目光,黎留也將玫瑰的視線了上去,報以最為明淨而純潔的笑容。而當她意識到男人的焦點所在時,連鳶尾花都要失的微笑眨眼間染上了羞澀和微嗔之意。然而總是高高在上的聖女大人絲毫沒有自覺,自己放下莊重與典雅、出的這般模樣有着多麼龐大的殺傷力。哪怕眼前這位被敬稱為彌賽亞的男人難以通過神情傳達出他的思緒和念想,哪怕早已不是第一次見識,黎留也的的確確地看到了,這尊字面意義上的人形計算機眼神一滯,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連呼幾乎都要遺忘。

微不足道的羞惱很快就被浴池裏躍動的水花衝散了。愛戀、喜悦、、幸福,種種情緒糅合在一起,濃縮作最温柔最純粹的微笑。下一刻她便深陷於一個懷抱當中,略顯單薄,但絕對牢靠。男人沉穩的吐息撫摸着黎留晶瑩嬌的耳垂,輕顫,卻受不到慾的索求,縱使沒有四目相對,只在肌膚相親間也能體味得到澤諾那難以言表的珍愛。

“我變了。”

“變怎麼樣了?”

“變脆弱了。”

“為什麼?”

“做不到過去那樣絕對理了。”

“心有掛念,不也很好嗎?”

“是啊,也好。”

“因為心有掛念,我們才會明白為何而戰鬥……以及為何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