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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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老兒都變成聖賢書中所説的良善之輩,那麼所謂的蠻夷之邦豈非就可以肆意蹂躪中原?人人都要吃飯穿衣,恨不得把別人之物統統變成自己的,哪來那麼多的恭謹謙遜讓?近年來千禧帝嚷嚷着要把這些聖賢之言傳播到外,教化那些野蠻人,結果被蠻夷視為洪水猛獸般排斥,唉~在中原已害人不淺,就別拿出去誤人子弟啦!
就拿那夜和狼羣的較量來説,餓狼固然想吃他,可他在餓極之下不也一樣會把狼生活剝麼?因為他要生存,這跟他是否善良有何干系?
最後,聖賢書上所説的“君君臣臣子子父父……”之類勸人要本分,看似正確,可什麼樣的人天生是君、什麼人又該生來卑賤?西晉末年的司馬衷本是傻子,只因他是皇帝的兒子就天生該做皇上?眼前的情兒生下來沒多久就成了乞兒,無論她天資多麼聰穎,也活該一輩子本本分分地討飯?
在他看來,傻子皇帝司馬衷才該去做乞丐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華夏史上最為黑暗的一頁便是對這一所謂聖賢之言的極大諷刺和最大報應!
一直不見哈娜回來,他等得心焦,便把這通大道理耐心地説給情兒聽,糾正她的為人處世之道,自己總不能照料她一生一世,希望她能多長些心眼兒,免得以後吃虧,她卻似聽不大進去,和他據理力爭,大道理比他還多,每每駁得他啞口無言,畢竟他的話只是經驗之談,並無聖賢之言做依據。
他一向被人教訓慣了,眼下被這塊牛皮糖黏上無法擺,原指望調教她一番,嚐嚐做先生的滋味,未曾想處處被她頂撞不説,還老是説不過她,他一陣抓狂,不
衝口而出地道:“既然你那老爹説的什麼都對,為何還要橫死街頭,連屍身都得找人幫忙埋葬?”情兒脖子一梗,“不許侮辱我爹!”眼眶一紅,泫然
泣,臉上
出極為憤怒之
,目光之寒冷刺得他渾身冰涼!
他但覺捅了馬蜂窩,忙滿懷歉意地道:“別哭別哭!我一時衝動説過頭了,算我滿口胡謅行麼?”情兒扭過頭,好半天沒搭理他。
他心中很是窩囊,但覺上了一個大當,這傢伙黏住我不放,説是把我當主人卻又不聽話,倒象只是把我當長期飯票而已!我覺得她很傻,或許在她眼裏,我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也説不定!
滿腹怨氣在持續發酵,他也懶得再理她。
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她的情緒漸漸調整過來,見他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模樣,心中一動,呆呆地道:“公子這模樣好像我爹啊……”無月沒好氣地道:“我的孩子已在娘肚子裏,可沒打算收下你這麼個傻乎乎的養女!”情兒一窒,心想他終歸是主子,不好太過任,決定讓步,一臉討好地問道:“公子並非壞人,他們幹嘛要把您當欽犯,一路追到關外?”無月瞅瞅她那憨憨的模樣,若給她解釋那些人抓自己是為了要挾羅剎女王,她腦子不太好使,多半聽不明白,索
舉手一切,説道:“他們要砍我的腦袋,我當然要逃!抓住你也一樣,若見到他們,你可得躲遠點,明白麼?”她聽不太懂,卻還是點點頭。
無月見她一付似懂非懂的模樣,心想,不如趁此機會糾正她的錯誤觀念,讓她明白人本惡的道理,免得以後遇上那些所謂的好人而上當受騙,又接着説道:“在你看來,哪些人是壞人?哪些又是好人呢?”情兒想了想,説道:“那些黑衣人就是壞人,害得公子這麼慘!”無月解釋道:“他們想抓我不過是聽命行事,混口飯吃而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所謂好人還是壞人。還有麼?”情兒臉上
出驚恐之
,説道:“有啊,比如從前跟着爹沿街乞討時,放惡狗咬我們的那些大户人家。還有,爹爹去世後,我舉着那塊牌子在街頭跪了兩天兩夜也沒人願意幫我,也統統都是壞人!”無月皺眉道:“你被惡狗咬到過麼?”
“怎會沒有,您看看!我身上還有兩處,爹爹為了護我,被咬得比我還要嚴重得多!”她邊説邊高高地挽起衣袖和褲腳。
無月凝神看去,但見她手臂上有兩處、腿上有三處被狗咬過的疤痕,看似已有些年頭,而且被咬得不輕,不一陣心疼,她眼下也不過八九歲而已,幾年前她才多大點兒啊?他們不想施捨不給不就完了,何必如此欺凌這些可憐人?咋那麼狠心啊!
他不恨恨地道:“這些為富不仁、欺軟怕硬的混蛋,真是可恨,倒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壞人!不過你得記住,人
本惡,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好人,無論對誰你都得保留一分戒心,懂麼?”情兒看着他認真地道:“怎會呢?公子別看我年紀不大,跟隨爹爹
跡天涯,為求得温飽,什麼樣的人沒見識過?所以我看人一向很準的,那天跪在街頭,我一眼就看出您必定是一位富有同情心、非常善良的千金小姐,所以當您經過我身邊時,便伸手拉住了您,未曾想以我的眼力還是看走了眼,當時未能看出您竟是一位公子爺……”無月搖搖頭,無奈地道:“我就説街上那麼多人,你幹嘛單單要賴着我,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其實每人臉上都有一付假面具,你親眼看見的也未必是真,好人和壞人有何區別?就拿我來説,也有算計別人的時候,對你或許算是好人,對某些人而言或許就成了壞人,比如對繡衣閣和飛鷹門的人而言,因為我但凡有那能力,一定會殺掉他們的首領鄭天恩和陰天下!”言來咬牙切齒,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是中原人永遠不變的行為準則!
情兒自顧自地説道:“分辨好人壞人我從來就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要靠覺……那天在山谷中你情願冒着被狼羣吃掉的危險也要護着我,就跟我爹一樣,是值得我信賴的人,後來若非哈
娜姊姊相救,您的命就沒了!若是您這樣的人都不算好人,這世上的確就沒一個好人啦!”説了半天,她還是不接受人
本惡這一觀念,歸
結底竟還跟我有關?無月無奈地搖搖頭,看來要想説服這小丫頭
本不可能!
他決定放棄徒勞的努力,把心思放到哈娜身上,不時地抬頭遙望西方,希望她那策馬奔馳的矯健身影,能奇蹟般地出現在眼前。然而,經過一夜無眠,奇蹟始終沒有出現……
############################第162章天下第一美人清晨,溧陽鎮賓悦客棧天字三號上房,靈緹靜靜地坐在牀邊。已經是第三天了,牀上這位臉依然慘白的白衣女子仍未醒來。羅剎門已潰散得無影無蹤,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是因為發現了無月的蹤跡麼?她知道無月要去哪兒吧?昏倒是因為受傷,還是……
所有這些,都只有等她醒來才會有答案……
魂兒這兩天忙於追查那位李夫人的下落,至今仍沒有消息回來。為白衣女子灌藥、喂滋補湯以及擦身和換衣等雜務,全由靈緹一手包攬下來,不肯讓丫鬟冰兒來做,為什麼要這樣?她也説不清楚,只是隱隱覺得,這個女子一定是對無月很重要的人。
侍候卧榻不起的病人既繁瑣又勞累,在牀邊坐得久了,她但覺眼皮漸漸沉重起來,頭一啄一啄地開始打盹兒……
房中一片沉寂,落針可聞,似乎一切都是靜止的。就在這時,白衣女子長長的睫令人不易察覺地顫動了一下。
就這點動靜也足以驚動到靈緹,她忙凝神看去,但見白衣女子的睫又顫了幾下,緩緩張開,似覺刺眼,趕緊閉上,而後睜開一線,漸漸睜大,形成美麗的杏仁雙眼瞼,漆黑雙瞳幽深悽
,連同那對緊蹙的眉尖,令人心靈顫動!黑瞳中漸漸現出兩個亮麗光點,似正看向她,又似在凝望着虛空中的某一點。
白衣女子但覺白茫茫一片,眼前似乎有一條灰濛濛的虛影,黛眉皺得更緊,虛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位不似來自人間的少女,無法形容的美。難道來到天堂了麼?我平生殺人如麻,不可能吧?可我這是在哪兒?
她隱隱記得,自己乘雕任由它自由飛翔,漫無目的地四處搜尋他的下落,在一片大草原上,發現一羣黑衣人策馬追逐一個騎士,她懷疑被追之人便是他,忙策雕俯衝而下,和那幫黑衣人展開一場血戰,及至拔出彎刀手,她才發現功力僅恢復不足兩成。
不過那些黑衣人見了她的出手,似乎有些膽怯,他們可能認識自己麼?從服飾和武功套路上來看,她也隱隱猜出這些人乃是飛鷹門殺手,她更加相信自己救下的人就是無月!
竭盡全力殺退這些殺手之後,她身上也是傷痕累累,萎頓於地。
她救下的那人忙過來探望她,向她表示謝,卻是一個圓臉姑娘,月牙兒一般大大的眼睛。圓臉姑娘説的是朵顏話,和她的老家僅隔着
漢部,所以姑娘説的話她聽得懂。
見不是無月,她大為失望,一言不發地掙扎着爬上雕背,飛向遠方。她必須爭取時間,趁自己還有力氣到其他地方碰碰運氣,或許下一次碰上的就是他!然而身上新添的傷口似乎引發舊傷,她已提不起一絲真氣,她祈求薩滿諸神再賜予她力量,讓她找到他,然而無濟於事,頭越來越暈,最後人事不知。
有些草原部落有天葬的習俗,人死後任由蒼鷹啄食,據説便能隨蒼鷹飛上天堂,莫非,是巨雕把我這個滿身罪孽的人帶上來的?那可就太好了,無月以後也會來的,我就在這兒等他,無論等多久!可是,天神們容得下我麼?眼前這位仙女是那位大仙?若是和他並肩而立,真是好一對金童玉女啊!
如此悽的眼神,如此滄桑的神情,
本不該來自於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靈緹腦際靈光一閃,在澠池,自己曾見過這樣的眼神,沒錯,獨一無二,就在自己瘋狂而悲傷的那一刻!雖然那個白衣女子同樣面罩輕紗,仍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那個狠心的女子帶走了同樣狠心的他!
她嘶聲叫道:“北風!你就是北風!對不對?”北風掙扎着點點頭,“大仙知道我?請教尊號?”靈緹怔了怔,“我叫靈緹,不是什麼大仙,咱倆見過的,在澠池,那個瘋狂追向馬車的女孩,還記得麼?”北風下意識地摸向間,發現彎刀已不在原處,原來,自己竟落入死敵天門之手,自然會收走她的兵刃,淡淡地道:“不用廢話,殺剮悉聽尊便!”她閉上雙眼,身上也被施加
制了吧?試着提氣,真氣雖弱,倒也暢通無阻,這可有些奇怪,她難道不怕我暴起傷人?
靈緹也是一怔,是啊,在澠池被她殺掉那麼多人,自己若非母和龍戰旅拼死保護,也將難逃一劫!可她是無月念念不忘的北風姊姊啊,為了救她不惜遠赴西崑崙,我能對付她麼?無論如何,絕不能將她的身份
出去,否則隨我出來的這些龍戰旅將士們情何以堪?
屋裏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無論是躺着的還是坐着的,都如同泥塑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很長時間都沒有説話。除了沉寂,還有壓抑。二人同樣冷漠、同樣不善言辭,湊在一起出現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當然,共同點或許還不止這些,最大的差別是,她倆是敵人。
北風腦海中浮現出當時的情景,那本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姑娘,瘋狂而執着,如今竟變成一隻天鵝;而自已呢,則由無月眼中那位美麗的大姑娘,變成一個憔悴乾枯的老太婆。她好想盡快找到他,可又很怕見到他!
她覺得自已不該示弱,重新睜開雙眼,上那雙灼灼目光,但覺她的眼神複雜,變幻莫測,時而友善,時而惱怒,時而黯然神傷,時而又似苦惱。
北風終於開口,“為何不動手?我殺了你們很多人。”二人鬥雞眼一般相互瞪視好一陣,靈緹終於忍不住,泣聲道:“我該殺了你的!可我下不了手,他不會原諒我的!”北風瞳孔收縮,“你很愛他?”靈緹臉上一紅,“你知道他、他在哪兒麼?”北風搖搖頭:“我也在找他,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靈緹頓時大失所望:“你也不知道?他失蹤前被追殺,曾躲進這家客棧。”北風奇道:“你怎能確定?”靈緹將情況大致説了一下。北風頓時動起來,嘶聲道:“他的衣衫?快給我看看!”靈緹到隔壁抱了過來,北風掙扎着起身,雙手伸得老長,一把搶過緊緊抱在懷裏,撫摸着衣衫上那一片片血跡,忍不住淚
滿面,“無月,我可憐的無月,你受傷了麼?我怎麼都
應不到,你在哪兒啊?姊姊來救你,嗚嗚嗚……嗚嗚……”她這模樣勾起靈緹的傷心事,忍不住以手撫衣,也是潸然淚下。良久良久,二人漸漸平靜下來,重又變回兩座石雕,不言不動。
二人都極不善言辭,各自只管想自已的心事,沒心思搭理對方,屋裏氣氛尷尬而冷漠。
不知過了多久,靈緹幽幽地道:“謝謝你救了他。”北風瞪眼道:“他是我的!救他是份內之事,你是他什麼人?何需你謝!”靈緹一窒,是啊,親密無間似已恍然隔世,如今他把我當什麼?天知道!在澠池他毫不猶豫地跟她走了,看來她説的是真的;至於對我,揮揮手都嫌多餘……
越想越傷心,雙眼一紅,又已珠淚盈眶。
北風心中湧上一絲快意,“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