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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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九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一些,彷彿在為往事懺悔,然後,沉聲道:是師傅吩咐我做的,因為師傅絕對不允許師門中出現叛徒,儘管師妹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師傅還是不想破壞祖先定下的規矩,懂了嗎?
良久,陳標才慢慢地從痛苦中緩過神來,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似的,然後,猛然跪在地上,朝着遠方道:師傅,弟子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請你原諒弟子的不孝,弟子不能給您老送終了,弟子只有在這裏給你叩拜,謝您這麼多年對弟子的養育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弟子只有來生再報了。
説到這裏,他站起來,看着杜九,沉聲道:杜九師弟,以後,師傅他老人家就由您代為兄奉養了。等你回去之後,請你代我在師妹的墳上添幾把土,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然後,他頓了一頓,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冷酷,還是麻木了,接着道:杜九師弟,你剛才説的沒錯,劍譜確實是我唆使師妹去師傅的書房裏偷的,可是,現在已經不在我身上,而師妹也不是我打傷的,而是——説到這裏,他似乎已經説不下去了,大顆的淚珠在眼眶裏打着旋兒,接着道:杜九師弟,你還是回去吧,如果師傅他老人家要是問起來的話,你就説,金刀陳標已經死了,如果真的有來生的話,陳標下輩子還願意做他的弟子。
杜九冷冷地道:可是,你現在並沒有死,即使死了投胎,師傅也絕對不會收一個叛徒為弟子了。快説,刀譜到底在哪裏?
陳標忽然苦笑了一下,慘然道:師弟,你還是別問了,即使告訴你,你也拿不回來了,劍譜就在…
然後,只見陳標猛然一彎,將跌落在地上的金刀揀了起來,突然出手,漫天金光籠罩着杜九。
但是,那金刀並不是劈向杜九的,而是劈向了他自己的脖子。
然後,只聽得“哐當”一聲清脆的響聲,金刀豁然掉在地上,而陳標的人,也慢慢地癱了下去。
聽佼佼慢慢地講完了發生在飄香樓的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尚天香那彎彎的,很好看的眉忽然動了一動。
她左手橫放在前,右手抵住左手,摸了摸眉,彷彿是在判斷整個事情的真實似的,然後,看着佼佼,道:那接下來呢?
佼佼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得很狡猾,笑得也很調皮,笑得就像是自己剛剛佔了很大的便宜似的。
她一邊笑,一邊吐了吐舌頭嘻嘻地道:接下來嗎?接下來當然是我馬上就跑了出來呀,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這不正是我逃跑的時候嗎?難道我會乖乖得呆在那裏,等着那掌櫃的再跑回來跟我收錢嗎?
説到這裏,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搖了搖頭,不停地嘆氣道:唉,對不起,老前輩,我又開始説謊了,説謊真的不好的,就像那個叫什麼杜九説的一樣,一個人如果經常説謊的話,那麼,他下輩子做人的時候就會沒**兒,做馬也是匹瘦馬,無論是做沒**兒的人,還是做瘦馬都不好呀,所以呢,我向你保證,以後我絕對不再説謊了。
説到這裏,她忽然低下了頭,就像是意識到自己又説了謊,有點兒不好意思似的,然後,接着道:其實呢,就在那個什麼杜九和那個什麼麻廚子,不,是金刀陳標開始打架的時候,我就已經趁亂跑了出來,所以,後來的那些事情並不是我親眼所見的,而是後來我在路上聽別人説起的。
唉,不過,這話又説回來了,我覺得這兩個傢伙還真是怪人呢,老是説什麼什麼劍譜呀劍譜什麼的,那劍譜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吃也不吃吃,喝也不能喝,窮了也不能拿去換銀子,值得他們這麼拼命搶嗎。
好啦,好啦,我不能跟你聊了,我也得走了,跟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姐姐老前輩聊天還是能長見識呢。
好啦,姐姐老前輩,老前輩姐姐,後會有期了,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還來向您請教。
不過,今天我為什麼會遇到那麼的怪人呢,先是那兩個叫做什麼杜九和陳標的,然後又遇到一個臉上長疤的,還有一個像老前輩姐姐這麼深藏不的,真是要多不好玩有多不好玩,不知道接下來又會遇到什麼樣的。
説着,蹦蹦跳跳地就出了歸雲莊。
看着她那調皮可愛的背影,尚天香苦笑了一下,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喃喃地道:在這個世界上的怪人豈止我們幾個呀,可能你還不知道,我的後園裏還有一個更怪的人呢,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在下棋?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看了看後園,然後,或者説是習慣,或者説好奇,她又忍不住邁開步子朝那裏走去。
尚天香出道已經很多年了,掌管這座歸雲莊也已經有很多年了,可是,卻從來就沒遇見過這麼怪的人。
遇見這麼一個怪人,不知道究竟是她的運氣,還是她的晦氣。
歸雲莊是家院,又介於她和葬劍島的這層關係,所以,來到歸雲莊的有各種各樣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的,也有少的。
來歸雲莊的那些或者年輕或者年少的男人,是來找女人的,而來歸雲莊的女人,則是希望加入歸雲莊被男人找的。
可是,這個人卻從來沒找過女人,也沒有找男人。
他甚至沒找過任何人。
已經有差不多二十個年頭了吧,而他來到歸雲莊所做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卻是下棋。
他自己跟自己下棋。
在院裏不找女人只下棋,就像在酒樓裏不喝酒只睡覺一樣,都是讓人覺得很不解,很心煩的事。
可是,這個人卻完全不管別人的看法,仍然復一地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在這個世界上,彷彿已經找不到比下棋更重要的事情了。
每個人都覺得奇怪,作為歸雲莊的主人尚天香,更是覺得奇怪。
尚天香成為歸雲莊的主人,也已經有二十年了,而這個人在歸雲莊裏,也呆了差不多二十年了。
這二十年來,他一直就躲在歸雲莊的後園裏下棋,就那麼下呀,下呀,彷彿永遠沒有厭煩的時候。
他也不跟別人下,而是自己跟自己下,而且,在下棋的時候,他的手裏總是拿着一本殘破棋譜,一本扉頁有點兒泛黃的棋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