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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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華家那種泱泱大風,實源於歷代落霞山莊主人的穆穆隸隸,決非勉強可就,華雲龍素羈之駒,飛揚挑達只是久經濡染,他又是絕世資質,那雍容威武,磊落氣概,自然而成,所謂夫人芝蘭之室,而不覺其香,谷世表厭怒之中,也不隱有佩服之。
忽見華雲龍抱拳當,道:“在下也有一件事向神君請教。”谷世表漠然道:“本神君洗耳恭聽。”華雲龍沉聲道:“在下請教的,是敞司馬叔爺的命案。”谷世表嘿然一笑,道:“令司馬叔爺的夫人柯怡芬,是出身九陰教,華公子清楚麼?”華雲龍點了點頭,道:“在下略有所聞。”谷世表道:“然則華公子不向九陰教主責詢,卻向本神君追問,豈非捨本逐末?”華雲龍暗忖道:“他言詞閃爍,此事大有可疑。”心中在想,口中説道:“在下巳向九陰教主問過…”谷世表截口道:“既然如此,全案必已明朗,又何必苦苦追問。”華雲龍坦然道:“她説此案貴教亦牽連在內,又語焉不詳,不得不請神君指示了。”谷世表面泛怒容,道:“她真如此説?”華雲龍説:“神君不信,可遣人探聽。”谷世表面上怒氣一直未收,默然有頃,始道:“華公子報仇之際,不妨將本教列入。”華雲龍暗暗動疑,道:“神君話中有話,可否明言?”谷世表淡然道:“説也未嘗不可,但華公子必然不信,又何苦白費舌。”華雲龍暗道:此中難道還有內幕,當下説道:“以神君身份,在下焉敢不信。”谷世表敞聲一笑,道:“華公於之言差矣,虛言搪,任何人皆可做出。”頓了一頓,面容一整,道:“本神君若言司馬長青之死,本教主並未介入,小徒雖曾下毒棺中,也是事後所為,華公子信否?”華雲龍暗暗忖道:“他這話就未免近於虛言搪了,諸般跡象,玄冥教嫌疑重大。”心念電轉,口中知道:“在下敢不信,依神君之言,命案是九陰一教獨力包辦了?”谷世表淡淡一笑,道:“以老夫之見,此事既非九陰教所為,也非魔教。”華雲龍怔了一怔,訝道:“難道除了貴教及魔教、九陰教外,另有第四派人?神君必有所見,尚望一啓茅。”谷世表執懷敬酒,微微一笑,道:“華家與老夫仇恨,那是人所盡知的事,遲早總要一戰,然不必諱言,老夫雖籌備巳久,要與華家一拚,尚無把握,豈肯決裂過早,九陰教、魔教與本教,亦有默契,決不致下手害司馬叔爺,老夫推斷有人存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心。”谷世表這番話,可謂坦白之極,華雲龍雖未置信,卻也疑心大起,不料本以為僅細節未清,兇手未緝的命案,突生變化,但他並不焦急,因玉鼎來由,可向昔年的王鼎夫人,而今的長恨道姑顧鸞音請教,命案經過,至少那尤氏與薛靈瓊可以詢問,念頭一轉,巳知谷世表所言必有意圖,一時卻估他不透,沉一瞬,笑道:“江湖三教前車可鑑,若有人慾師九陰教主故智,那就愚不可及了。”忽聽那“勞山隱叟”黃遐齡道:“事蔽於近,則見不能遠’常人通病,此人大約看透此點,故大膽行去。”華雲龍朗聲笑道:“貴教主逸才命世,豈常人可比?”那“紫霞子”道:“華公子是對神君之言,心存疑慮了?”華雲龍面龐一轉,正道:“貴教主何等人物,那能憑空捏造,在下深信不疑,眼下正思恭聆神君高見。”谷世表冷眼旁觀,但見華雲龍神正經,連他也看不出華雲龍存何打算,不由暗罵:好狡猾的小子!
只聽華雲龍道:“在下本以為敝司馬叔爺夫婦遇害,傷痕同在咽喉,齒痕歷歷,似是被一種獸類咬死,而曾見一叫氏尤的女子,懷中抱着一頭黑貓,且為九陰教的屬下…”谷世表道:“那尤氏的確嫌疑重大,不過並非必定是兇手。”華雲龍暗道:“他力為九陰教撇清,不知是何用意。
但聽“紫霞子”道:“華公子,貧道自海外回至中原,途中曾見過幾個行蹤詭異,武功高強的蒙面黑衣人。”華雲龍聳然動容,道:“有這等事?”那“紫霞子”肅容道:“千真萬確。”華雲龍道:“道長請道其詳。”
“紫霞子”略一沉,道:“年前貧道路過涿郡郊野,偶見一條黑影掠過,心中一動,躡跡追上…”華雲龍笑道:“道長三清子弟,卻是好多的緊。”只聽“陰山雙怪”的大怪冷冷説道:“膏樑子弟,果然多不知禮儀。”華雲龍充耳不聞,凝目注視,及見“紫霞子”不以為忤,哈哈一笑,道:“倒非貧道好奇,而是神君照留意宵小,故貧道既逢此事,便不容放過。”語音轉之頓,道:“追了一程,來至林中一座茅屋,黑影閃入,貧道即潛掠近兇,但見屋中有五名黑衣人,此刻,俱已取下蒙面黑巾,然貧道因少在武林走動,認不得是否而今武林知之士,將其相貌暗記在心,那幾人年紀都在五旬左右,面貌都很平常,只有其中一人,左頰似是中了一劍,致左眼毀去,一道長疤,直抵下齶,似是眾人之首。”華雲龍也想不出武林中有如此形貌的人,暗道:“哼!誰知你是否捏造?”只聽那“紫霞子”道:“那幾人略説幾句話後,即開始密議,貧道偷聽之下,心驚不已,原來他們話中,透俟咱們三教與華公子一家拚個兩敗俱傷,再突起消滅雙方…”華雲龍口道:“道長可將那五人對話詳細敍出麼?”
“紫霞子”微微一怔,道:“貧道已記不太清楚了。”華雲龍曬然道:“這般重要的事,以道長才智,卻記憶不住?”
“紫霞子”情知華雲龍對己言生疑,由話中察出漏,微微一笑,不再作答。
“陰山雙怪”的二怪冷然道:“偶有遺忘,也是人之常情。”華雲龍朗聲笑道:“事出尋常,豈能怪華某小心。”微微一頓,沉聲道:“以道長武功,難道擒不下一人拷問?”
“紫霞子”苦笑一聲,道:“貧道不做謙辭,平也頗自負,然那些人功力確為高強,貧道聽了一半,偶一不慎,折了樹枝,即為彼等發覺,五人圍攻之下,貧道能突圍已算好的,遑論擒人拷問了。”華雲龍笑道:“既巳敗,那一夥人只恐要自此斂跡了。”
“勞山隱叟”黃遐齡哈哈笑道:“自古略具幾分才華的,從不肯自甘寂寞,那是寧死也要光光彩彩幹上一番。”華雲龍頷首道:“不錯,更可能掀開來做了。”忽聽谷世表漠然道:“華公子既存疑慮,言也無益,好在言非虛造,憑華公子機智,留心一下,不難發現異徵。”
“紫霞子”拂塵一擺,道:“神君之言有理,貧道效金人三緘也罷。”華雲龍暗暗忖道:他們這一番舉止,多半是早已擬定,華某何許人也,能為你這虛招所欺。
轉念中,含笑道:“在下正待求教,卻不好啓齒了。”
“紫霞子”拂髯一笑,道:“貧道比擬失偏了,華公子請問。”華雲龍微一哦,倏地笑道:“道長由那些人口中,尚有何重要發現?”
“紫霞子”想了一想,緩緩説道:“貧道聽得實在不多,唯聞他們曾數次喊出總當家的之稱。”華雲龍瞿然一驚,道:“哦!風雲會東山再起了。”
“紫霞子”道:“貧道也曾如是猜測。”華雲龍暗暗忖道:“風雲會固很可能再起爐灶,然玄冥教求轉移視聽的可能更大。”思忖中,話題一轉,道:“神君柬上所説,‘煮酒論劍’,不知如何論劍法?”谷世表雙眉一軒,道:“華公子武功高強,必已盡得令尊真傳了?”華雲龍道:“神君技絕天人,在下自非敵手,不知是口頭較技,抑是…”谷世表含笑截口道:“本口論,無奈九曲宮薄技,僅報招數,外人不知所云。”華雲龍振衣而起,抱拳道:“何處較技,就請神君指點。”谷世表站起身子,笑道:“少年俊彥,自是急一逞威風。”
“勞山隱叟”
“陰山雙怪”等人,紛紛起身,當下由谷世表與華雲龍並肩走於前面,眾人簇擁在後。下丹塌,即是一片青磚鋪就的石坪,寬廣不下十丈,這時,周圍早有玄冥教徒,高舉火炬,照得坪上通明。
華雲龍一試谷世表功力,谷世表亦存心由華雲龍身上,試出華天虹武功,兩人都抱了一窺對方虛實之心。
兩人走上石坪,轉身立定,華雲龍道:“是神君親自賜教?”谷世表道:“本當由老夫下場,只恐人言老夫以大壓小。”吳東川、“紫霞子”、黃遐齡等,俱佇立場畔,那仇華老八,突然越眾而前,朝谷世表躬身道:“何勞師父下場,弟子請戰。”谷世表眉頭一皺,道:“你非華公子之敵…”華雲龍心念一轉,忽然震聲一陣狂笑,道:“請恕華某狂妄,神君的八位高足,無人是華某三十招之敵,華某極試一試所見如何,不妨請令徒出場。”仇華們聞言大怒,皆瞪目望着華雲龍。
谷世表暗道:這小子突變狂態,是何原故,轉念之下,將手一擺,道:“去領教三十招,敗了就罷,不許逞強。”仇華老八躬身領命,轉身上前兩步,陰森森地道:“華公子,有僭了。”華雲龍漫不經心的一揮手,道:“你請!”仇華老八強捺妒恨,早不耐,那有心客氣,霍然一掌,當襲去!
華雲龍身形微側,頓時避過,右掌斜掄,封住敵人的掌勢。
這起手一招,谷世表等,已看出華雲龍高過仇華老八不少,三十招內,的確很可能擊敗仇華老八,同是心中一震,暗道:華家小兒既有如此武功,那華天虹更是不用説了。
仇華老八也覺出敵手甚強,但他豈肯退下,厲吼一聲,使出九曲宮絕藝“九曲神掌”詭異奇幻,一掌接着一掌,猛攻不巳。
華雲龍揮灑自如,輕易接下,暗道:看來他們劍法還是由掌法胎,簡直可與蔡家“四象化形掌”一爭了。
他眼下並未施展“四象化形掌”僅以由“天化札記”所得的“璇璣指力”及“密宗大手印”
“大魔掌”敵,這些子,為了應付魔教,特地練過。
展眼間,二十招已過,華雲龍念起自己曾言三十招內擊勝谷世表徒弟之言,大喝一聲,掌法一變,一招“困獸之鬥”擊了過去。
仇華老八一瞧掌勢,已知難擋,他武功在七個師兄之上,確非泛泛,當下一招“魅影九幻”陰手斜捺華雲龍左肋,身形微閃,避開鋭勢。
華雲龍一連三招“困獸之鬥”倏化“一用無位”欺身上前,一按仇華老八“血門商曲”,輕笑一聲,收手而退。
這三招手法,銜接處若翎羊掛角,無跡可尋,就算元清大師見了,也不得不讚嘆,谷世表等,更是聳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