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為你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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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領着老嫗和婉兒直奔後院，家中僕役不明所以駐足張望，陸青璃挽着髮髻正坐在後院的陽光下拿着一隻雙筒霰彈火銃細心的研究，見宋楠領着兩個女子進來，忙起身詢問，黑的霰彈槍口對着宋楠，嚇得宋楠蹦跳着躲避。

青璃趕緊收了火銃，問道:“那是誰？”宋楠道:“戴小姐的家人尋到了。”陸青璃喜道:“那可好了，戴小姐在後院子裏吹簫呢，你聽。”宋楠側耳細聽，一縷簫音渺渺從後進園子裏飄來，簫音如泣如訴；婉兒的大眼睛裏全是淚水，喃喃道:“是小姐，是小姐的簫聲；孃，小姐找到了。”那老嫗也是老淚縱橫，連連點頭。

宋楠微笑道:“那還等什麼？青璃，帶着二位去後園吧，親人相見可喜可賀，叫廚下多燒幾個好菜，慶祝一下。”陸青璃點頭道:“好。”隨手將手中的霰彈火銃往宋楠手中一，拉着婉兒和老嫗便往後園走。

宋楠心中也自歡喜，心中想象着戴素兒見到這兩人該是如何的驚喜，雖然很想去瞧瞧那戴素兒天仙般的姿容，但還是忍住了，這種場合自己實不宜在場，自己見不得這些落淚煽情的場面。

簫音驟然停歇，回到房中的宋楠會心一笑，嘆了口氣往軟和的大牀上一躺，想起今的事情，既煩惱又gāoxing，昨夜熬得昏沉沉的，人也疲倦的很，不知不覺便闔眼睡了過去。

南柯一夢醒來，外邊已經天黑暗，房中也掌起了燈火，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去了，身上也蓋了被褥；隔壁正廳內，有人在竊竊私語，怕吵醒了自己，聲音壓得很低。

宋楠睡的很舒服，只是腹中飢餓難耐，想起來今一天只是凌晨的時候吃了幾個饅頭，更是腹響如鼓，於是起身穿衣下牀。

外邊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房門門簾掀開，陸青璃探了頭張望道:“你醒啦。”宋楠道:“我快餓死了。”陸青璃一笑道:“誰叫你貪睡，午飯的時候叫你都叫不醒，不過放心，晚上的飯菜很豐盛。”宋楠咕咚一聲嚥下口水，披着頭髮下了牀，陸青璃麻利的替宋楠結好髮髻，倒了熱水讓宋楠洗了臉。

宋楠掀了簾子出來，堂屋中坐着的幾個人同時起身，來到宋楠面前盈盈下拜，當先一人素衣淡氅，面容絕美，正是戴素兒。

“多謝公子援手之德，素兒不盡。”宋楠忙道:“不用不用，舉手之勞而已。”戴素兒紅了眼圈道:“公子果然説到做到，尋到了爹爹的墓，還幫奴家找到了失散的孃和婉兒，素兒…不知説什麼才好。”宋楠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戴素兒臉緋紅，宋楠的話倒也是實情，自己本jiushi宋家的奴婢身份，可不jiushi一家人麼。

陸青璃笑嘻嘻的起鬨道:“對，都是一家人，不過夫君可是餓的前貼後背了，再不開飯便要出人命了。”宋楠hāhā笑道:“是啊，開飯開飯，我等不及了，一起來，一起來。”戴素兒和婉兒等趕忙起身，原本戴素兒用飯都在自己的院子裏，不願和宋楠他們同桌而食，但今宋楠相邀，自然不能jujué；眾人來到飯堂，一聲吩咐，美味佳餚水介送上來，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宋母單獨吃素，早就吃了飯做晚課去了，也不來叨擾眾人。

陸青璃如主婦一般的給眾人佈菜，宋楠舉杯道:“來來來，今祝賀素兒小姐主僕相聚，雖然簡陋了些，但略表心跡吧。”戴素兒嫋嫋站起身來，舉杯眼圈又紅了，輕聲道:“多謝了。”居然一仰脖子一乾二淨。

婉兒道:“小姐，你不是不喝酒麼？”戴素兒臉有些暈紅道:“今豈能不飲，我戴家家破人亡，各自離；數月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們，今得宋公子之助得以重逢，豈能不滿飲以謝？”婉兒道:“那我也敬宋老爺一杯，婉兒謝宋老爺對我家小姐的照顧，若無宋老爺庇護，我家小姐恐怕…恐怕…”宋楠擺手道:“幹什麼説這些客氣話，我zhègè人不喜歡人老是客套，我敬重戴大人的為人，能幫的自然要幫，來，喝了。”宋楠連續兩杯一飲而盡，葉芳姑輕聲道:“空腹可別喝的太猛。”説罷伸筷子夾了一塊東坡送到宋楠碗裏。

宋楠不顧形象的一整塊送入口中大嚼讚道:“美味，美味；人逢喜事神，今這普通的東坡也覺得好吃的。”陸青璃吃的一笑道:“夫君今有些失態呢。”宋楠笑道:“自家人不講究，在外邊已經跟孫子一樣，回到家裏自然還不讓我自由一些麼？”葉芳姑皺眉道:“聽大牛説，今你公務上遇到了些煩惱？昨夜熬了通宵的案子如何？”宋楠喝了口酒搖頭道:“不説了，説來氣悶。今跟劉瑾攤牌了，這狗東西想着法子的使鬼主意，我決定不和他虛與委蛇，人人都道我和劉瑾一黨，這簡直是對我的侮辱。”葉芳姑驚道:“啊？鬧翻了？”宋楠道:“本就不是一黨，何來鬧翻之説？他以為他氣焰不可一世，殊不知我卻不買他的帳；罷了罷了，不説也罷，説來心情不佳，今是戴小姐主僕團圓之時，説這些有些煞風景，來來來，咱們舉杯共祝她們一杯。”眾人舉起杯來共同敬酒，戴家主僕三人忙起身dàoxiè，宋楠剛才説的一番話都被戴素兒聽在耳中，劉瑾是戴素兒的殺父仇人，宋楠也被殃及，戴素兒不假宋楠辭便是因為宋楠和劉瑾是物以類聚之故，如今聽到宋楠説和劉瑾徹底鬧翻，戴素兒心中思緒如。

今宋楠出力尋到父親的葬處，又找到了失散的孃和貼身丫鬟婉兒，戴素兒是極為動的；但她卻始終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警惕，她可不會因此便改變對宋楠的看法，對宋楠的印象早已鐫刻在腦海裏，總以為宋楠是別有用心；但宋楠剛才的一番話讓戴素兒疑竇重重，難道宋楠和劉瑾真的不是一路人？

“孃和婉兒妹子如何dasuàn的？是否願意留在我宋府伺候你家小姐呢？”陸青璃抹了抹嘴上的酒漬笑道。

眾人齊齊看向宋楠，戴素兒的是奴婢，一切定奪皆在宋楠之手，沒有宋楠的點頭，那是不可能的。

宋楠看了一眼戴素兒，覺察到她眼神中的求肯之意，笑道:“素兒小姐説怎麼辦？按理説我不可收留她們的，教多事的人知道了，恐又要找我的麻煩了。”戴素兒垂下眼簾，難掩失望之情。

“不過呢，我jiushi這麼個脾氣，從不在乎他人言語，之前不是很多人説我是閹黨一派，還説我是臣一個，我在乎麼？本不在乎。”宋楠hāhā笑道:“這件事戴小姐自己做主，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人來説嘴。”眾人心中一寬，這是同意讓孃和婉兒留下來照顧戴素兒了，戴素兒睫抖動，忽然起身道:“宋公子為人直率，教素兒刮目相看，素兒不勝酒力，也不能陪宋公子飲酒盡興，若宋公子不嫌棄，素兒願吹簫一曲表達之意。”

“為我吹簫？”宋楠大笑，居然完全沒注意到這句話的歧義:“好好好！戴小姐是才女，詞作我見識過了，簫音卻未好好欣賞，倒要好好的品鑑品鑑。”戴素兒斂琚一禮，從間出一隻碧綠的玉簫來，身如弱柳行至席邊的凳上坐下，吁了口氣湊上蕭管，眾人停箸不食，屏息聆聽。

簫音低低的響起，宛若低聲絮語，又似一縷青煙，如泣如訴，如夢如幻，緩緩的在眾人心頭淌；曲如人心，勾起無數的回憶，宋楠的心頭閃過一幕幕的畫面，童年的歡樂，少年的不羈，青年的漫，重生的茫，奮進的艱難，過去種種，宛如活過來的黑白影片，一幕幕的重演。

一曲如一生，靜夜中的簫音盪心扉。

簫音嫋嫋而逝，座上葉芳姑和陸青璃已經是淚滿面，顯然被勾起了往的回憶，無人説話，生恐破壞了這氛圍。

“當浮一大白。”宋楠舉杯喝了一杯讚道:“如此仙音，幾回能聞？”戴素兒輕聲道:“獻醜了。”宋楠道:“聽着簫音讓我浮想聯翩不能自己，也讓我靈魂滌盪，宛若隨風飄去。”戴素兒淺笑道:“宋公子過獎了。”宋楠道:“毫不誇張，但願能常常聽到素兒小姐的簫聲。”戴素兒神情一肅，抿嘴不答，宋楠倒沒在意她的神情，悠然道:“問簫音化紫煙，這句詩形容的貼切。”戴素兒臉騰地一紅，飽讀詩書的她焉能不知此詩的出處和後續:問簫音化紫煙，也曾習舞度芳年；得成美眷何辭死，只羨鶼鰈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