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之樹—&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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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可怕的?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説麼?”丫頭輕輕牽住他的手。他又是一驚,右手像碰到了火焰似的猛然彈開。
他這才注意到了這隻屬於自己的手:細長、温潤,皮膚白皙得透出淡青的血管。不,這不是我的手。他在心裏狂喊。
“你説過我像你的姐妹一樣。現在你厭棄我這個卑賤的丫頭了麼?”丫頭的兩頰被染得緋紅。
“我…不明白你在説什麼。”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説話。但那個聲音讓他覺得太可怕了:那樣輕柔嫵媚的聲音——“姓邱的,你也不過是個歌,不見得就比我高貴!”那丫頭的臉陰沉下來,她轉身出去,關門聲又悶又重,像是關掉了一段情份。
“我…”他很高興終於得到了獨處的時間。但是思考對他來説除了帶來更多的混亂之外還能有什麼好處呢?
“我是唐傷。”他對着鏡子,看着鏡中的花容月貌,聽着柔細的女聲,自己都無法信服這個人就是名震蜀中的劍客唐傷。
剛才那個憤怒的丫頭對他説,他是一個姓邱的女。彷彿倒是她的話比較可信。
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他只記得在碧水潭邊的一次比武,然後就是天空中的一道光…不行,頭疼得快炸開了。但是他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
之後的每一條線索都是以劇烈的頭痛為代價換來的。他記起一個銀白的金屬穹頂,一排排透明的水晶棺。他就躺在那樣一個水晶棺裏。然後,突然之間,他想起了鏡中的這張面孔…就是躺在他隔壁水晶棺裏的那個女人。
【二.邱樹】邱樹的第一個覺是冷。
她睜開眼的時候頭還疼得發麻,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只有這冷,無法抗拒的寒冷,讓她開始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高大的山影似乎要像壓到她的身上。這是山裏。
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山。西湖邊那種淡墨山水似的秀麗山巒和這裏的山相比便只能叫小土坡了。
有水氣。附近一定有水,陰冷的濕氣在夜裏輕而易舉便能穿透衣裳,潛入皮膚,透入骨髓。
她扭頭就看到了那反着星光的水面,但還不止。
夜的靜謐中,可以聽見豐富的水聲。身邊是靜止的潭。那聲音裏卻有着溪的潺潺、瀑布的隆隆、河灣的汩汩。這是一個水的王國。黑暗中的水聲似乎會淹沒時間、生命,一切的一切。
但是她全然不認識這個地方。
真香。一陣芬芳的雨灑在她的肩頭。這樣輕薄細的花瓣呀。這是什麼花?西湖上的桃花已經開得很盛;御苑內外的茶花和牡丹都那麼濃豔;玉蘭開得要早些,這些天也在不停地掉花瓣了;梨花則太小、太薄,被風一吹幾乎就要碎了。不是,都不是。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花。這花兒也許只屬於這個奇異的山谷。
她試着站起來,腿雙凍得發麻,她連忙扶住花樹,才不至於摔倒。站起來的覺異樣,就好像,她突然之間長高了許多,有那麼一點不穩當。她還聽到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一低頭,就看到間掛着一把長劍,她身子歪斜的時候,劍鞘和樹邊的岩石相撞,發出了那個聲音。
她一靈,這次不是因為冷。
她伸出手去,星光下,她看到寬大的手掌,修長的十指,指節略有些大。還有,掌心有硬硬的手繭。她練琴留下的繭子都在指端和指側,而這一雙手,不僅這兩處地方、幾乎所有能長手繭的部位都結了繭子。這樣的一雙手應該屬於怎樣的一個人?
還有這把劍——劍鞘古樸,摸上去沒有任何花紋,沒有華而不實的劍穗。
她在身上找尋,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
她一拍口,立刻倒了一口涼氣。原來温軟的前平坦而堅實。
她幾乎要哭出來,這是怎樣的一個噩夢呀。
她繼續向下搜尋,在畔摸到另一個冰涼的東西,出來一看,是一管玉簫。簫長三尺,玉純淨。這是唯一讓她覺得安的發現。
她已經知道自己是在發掘另一個人點滴。而自己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神魂出殼,竟附在了他的身上。
這裏的星星多麼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藍黑寶石一樣的天空,在那最深邃的地方都閃着幽暗的奪人心魄的光芒。在這裏會覺得人那麼渺小,人所知的天地多麼有限,因此發生任何奇異的事情也都是可能的了。
她覺得害怕,覺得無助,但心底深處又有一種被解放的覺。——也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願,讓她逃離原先的命運。這是獲得新生的機會。
【三.唐傷】無論如何,唐傷知道自己不能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