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你回來。”梨花説,聲音不輕不重。
柳鳳給線拽住一樣,一步、兩步、三步,走回桌邊。
“你坐下。”柳鳳還沒等梨花的話落音,已經坐下了。就跟賜了她座兒似的。這個鐵娘娘不耍威風就崢嶸畢了。在鐵梨花出要收回她對你的寵愛時,你會懊悔你太作了;你頓時意識到曾經得到的寵幸是多麼不易。柳鳳坐在那兒,只希望別太招這鐵娘娘的嫌棄。
“我們這行的信條,就是‘盜亦有道’。栓兒遵守了這個信條。他死得清清白白。”牛旦和柳鳳同時張了一下嘴,瞪着她:説他獨貪了財寶,無恥地活在某地的不也是您嗎?
“栓兒死了。我知道他早就不在了。”當她這樣説的時候,別人的反駁、疑問早就不作數了。所以柳鳳半張着的嘴又慢慢合上,聽到了定論一般。
“那您是咋知道的?”鳳兒輕聲問道。
“他就像我自己生的孩子一樣。孩子死了,媽咋能不知道?
…
這風啊、雨啊、雲啊都是栓兒的魂,這些天,在哪兒我都能看見我栓兒的影子…”她的聲音平直,無悲無憂,是那種傷心過度後的平靜。
牛旦受了恐嚇似的説:“媽您盡説的這是啥呀?
…
”
“我也能從黑子眼睛裏看見栓兒…栓兒就從黑子那雙眼裏直直地瞅着人…”鐵梨花説。
柳鳳脊樑“嗖嗖”地過涼風。她一把拉住牛旦的手,想要他護着點兒自己,但她發現那手握成一個鐵蛇般的拳頭。
這時鐵梨花站起來,拿起一隻碗一雙筷子,走出堂屋,走到只剩最後一點黃昏光亮的院子裏。現在她在屋內手握手的年輕男女眼裏,是黃昏裏一條細條條輕飄飄的影子。她仰臉向天,用筷子敲着碗,突然用拔高的嗓音説:“栓兒,回家來喝湯啦!”大門“咣咣”地響起來。
牛旦反過來把鳳兒的手就要攥碎了。
鐵梨花對門外説:“來啦!”然後她轉臉朝堂屋喊:“牛旦,掌上燈,陪媽到門口看看,誰來了。”牛旦不動。
“牛旦,沒聽見吶你?”母親發火了。
牛旦只得拿着燈,走出堂屋的門。鐵梨花卻已經獨自走到大門口了。牛旦此刻走到廚房位置,那張冒着血腥氣的黑狗皮就在他身後。門被鐵梨花拉開,黑子如同一陣黑風似的刮進來。
“娘!”牛旦叫了一聲,同時向後退去,正靠在那張黑狗皮上。
牛旦從兩歲以後就不再叫母親“娘”了,改口叫“媽”栓兒管他母親叫媽,牛旦跟栓兒學的。
梨花被他兩歲的呼喚給叫醒了,幾步竄回來,一腳踢在黑狗口上。
“死狗!看嚇着我的孩子!”説着她已把牛旦摟在懷裏,腳踩在打碎的煤油燈玻璃罩上,一塊玻璃被踩崩了,彈得老高。
“不怕,娘在這兒,怕啥?”梨花説着,眼淚淌了滿臉。
“這是柳叔家的黑子呀,你怕它幹啥?
…
”黑子被無來由地踢了一腳,委屈至極,馬上跑到女主人鳳兒面前,嗓子眼發出又尖又細的嬌怨聲。
“噢,是這塊狗皮嚇着你了?我這憨兒子,這是媽從鎮上孫屠夫那兒買的,打算給你柳叔做牀狗皮褥子,他住那窯屋可哇。”鐵梨花覺牛旦緊的身體漸漸鬆開了一些。
“怪媽不好…都怪媽…”她説着,哭得更悲切了。
“媽該早些告訴你,省得把我孩子嚇成這樣…”柳鳳覺得她又懂又不懂眼前的母子。梨花已經不再是剛才神神叨叨的女人,但她也不再是以往的那個親熱可人的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