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盜實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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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可以阻止蛇毒蔓延的,卻因急於照顧荷花,以致耽誤了時機。
荷花驚惶地望着他,不知為什麼,竟忍不住淚水泉湧,心酸難抑。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呢?”荷花急忙回頭,卻見身後站着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撇嘴冷笑,滿臉鄙夷之。
那男孩頭上梳個沖天辮子,完全一副頑童模樣,一雙大大的眼睛,閃着聰明慧黠的光芒。荷花喝道:“你是誰?要你來多管閒事。”那頑童聳肩而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麼?我讓你看一件東西,你就認識我了。”説着,由背後出左手,向荷花臉前晃了一晃。
嘿!原來他手裏拿着一柄巧的彈弓。
荷花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向後連退了三步,沉聲道:“剛才暗算我的,就是你?”那頑童搖搖頭,道:“你説錯了,是你要暗算他,我並沒有暗算你,如果我要暗算你,現在你就不會站在這裏兒貓哭耗子了。”這話倒不假,如果他有心暗算她,剛才就不會只她的手腕,倘若一彈弓打在太陽上,不死也得送了半條命。
荷花不膽怯,遊目四顧,便想逃走。
那頑童冷笑道:“你若自信比彈弓跑得快,就不妨試試看,我可不像你這位傻伯伯有耐,到那時候,哭也不管用。”荷花只得換上一副笑臉,柔聲道:“我跟你無怨無仇,你幹嘛要和我作對呢?”那頑童道:“我也問問你,你和他又有什麼深仇大怨,為什麼非害死他不可?”荷花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敢情你跟我伯伯是朋友,對不對?”那頑童道:“對你個頭,我和他非單不是朋友,以前還是敵人哩。”荷花道:“那你為什麼要幫着他?”頑童道:“我本來不想幫他,只是一時好奇,跟來瞧瞧,誰知竟越看你越有氣。”荷花道:“我哪兒又得罪你啦?”頑童道:“你沒有得罪我,卻得罪了天理良心。他對你那麼好,處處護着你,疼着你,你卻時時要害他的命,難道你不是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荷花被他一頓責罵,罵得張口結舌無話可答。
頑童又道:“我老實告訴你吧,今天早上在茶食店裏,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了,剛才那刀疤漢子把竹筒給你,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你們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全沒逃過我這雙眼睛。”荷花臉連變,忙又換了一副委屈神情,道:“既然一切你都親眼目睹了,那就更用不着我多作解釋了,你應該看得很清楚,這些壞事,都是他們着我乾的。”頑童道:“他們是誰?”荷花道:“就是你看見的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呀。”頑童道:“我知道他臉上有刀疤,我是問你,他叫什麼名室?”荷花道:“我也不知道,我從來不敢問他的名字,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頑童道:“那麼,他是受誰的指使,你總知道吧?”荷花搖頭道:“他連姓名都不肯讓我知道,那還會告訴我這些秘密。”頑童閃目冷笑道:“這樣説來,你對他竟是什麼也不知道?”荷花道:“真的嘛,我若知道又何必騙你?”頑童哼道:“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居然會聽命於他,替他害人?”荷花嘆口氣道:“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哪有力量反抗,如果不照他的吩咐做,他隨時會殺我…”頑童道:“原來你是為了怕死才替他害人?”荷花道:“這…,人,誰不怕死呀!”頑童道:“你的意思是説,只為怕死,什麼事都肯幹,是這樣的嗎?”荷花點頭道:“是…的。”頑童道:“很好!咱們就試試看。”説着“颼”的一聲,從靴筒裏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來。
荷花愕然道:“你…你要幹什麼?”頑童道:“殺人!”荷花驚道:“殺誰啊?”頑童道:“當然是殺你。”荷花——道:“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殺我?”頑童道:“你不是説過,只為怕死,什麼事都肯幹嗎?現在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若做不到,我就殺了你。”口裏説着,左手一探,揪住荷花的頭髮,冰冷的刀鋒,已經貼在她臉頰上。
荷花嚇得全身都軟了,急道:“有話好説,求你別這樣,當心割破了我的臉…”那頑童冷笑道:“割破臉算什麼,我還要把你的耳朵,鼻子,眼睛和手腳四肢,一樣一樣全割下來呢,而且不讓你斷氣,你信不信?”荷花忙道:“信!信!信!”頑童説道:“既然相信,可願意照我的話做?”荷花道:“你要我做什麼?”頑童道:“這個姓霍的被你詭計暗算,現在蛇毒已經發作,眼看快死了。我要你用嘴替他將蛇毒出來。”荷花惶然道:“可是,那樣一來,我自己豈不是會中毒嗎?”頑童道:“只要你不把污血進肚子裏,就算中毒,也不會致命,如果你不幹,現在就得死。”荷花望望霍宇寰,又望望臉側的匕首,遲疑難決。
那頑童沉聲道:“你若以為我不會真殺你,那你就想錯了。”刀鋒輕輕一轉,已在她鬢角耳旁割破一道血槽。
荷花痛得尖叫起來,急忙道:“好!好!我照你的話做就是了。”頑童冷哼道:“不怕你不答應。”説着,用力一推,將荷花掀跪在地上。
霍宇寰的左臂已經變成紫黑,比平時幾乎腫了一倍。
這隻手曾牽着她渡過窮山惡水,曾經替她梳過辮子,曾經拍着她哄她入睡,再為她加被子禦寒…
這是何等慈祥、何等親切的一條手臂,而今卻被她害成如此模樣了。
荷花戰戰兢兢捧着這隻手,一時百叢生,愧怍集,不由悲從中來。
那頑童在後面重重踢了她一腳,催促道:“別假惺惺了,快一些!”荷花含着眼淚,順從地低下了頭…
一口口腥臭的污血,由她嘴邊到地上,一串串酸楚的淚珠,卻由頰上滾到嘴邊。
不知了多少污血,也不知了多少眼淚。
她不停地,不停地淚,嘴已酸了,淚也盡了,到後來,她已分不清的霍宇寰的污血還是自己的淚水,反正血與淚滋味都是鹹鹹的,帶點兒苦。
忽然,崗下有了腳步聲。
那頑童一躍而起,低喝道:“你還邀約了什麼幫手?快説!”荷花只顧血,沒有回答。
那頑童又道:“我在問你話,你聽見沒有?”荷花仍然沒有響應,因為她正到腦中暈眩,耳鳴眼花,既未聽見山腳下的腳步聲,也沒聽清。那頑童在説些什麼。
腳步聲漸漸近了,而且步履紛紛,不止一二人。
那頑童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臉部揪了起來,叱道:“你還敢裝聾作啞…”話才罵出一半,倏然頓住,原來荷花的臉已經腫起老高,嘴發黑,向外翻出,整個口腔與舌頭都腫了。
那頑童只得悻悻地鬆了手,身子一閃,躲進竹林裏。
他一走,荷花便癱跌地上,接着,暈了過去。
土崗下奔上來一大羣男女,竟有十人之多。
最前面的是鐵蓮姑,後面緊跟着“巧手”韓文生、“黑龍”徐康、“靈舌”吳七郎、“鐵牛”袁大牛…以及旋風十八騎下幾名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