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大山裏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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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一看,驚得直咋舌,他就貪那點錢,和人家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村長沒多説什麼,畢竟有人代過了,所以張東一寫完,大泥印一蓋,不敢説半個不字,只是叮囑張東不要忘了和上面打聲招呼,否則到時表格上的數字和實際的出入太大,他也沒辦法發下來。
事情談得很圓滿,圓滿得有點賓客盡歡,畢竟股不乾淨的村長也害怕張東斷了他的財路。
張東和村長寒暄幾句後也懶得多説什麼,留下帶來的兩瓶洋酒和一條煙後,村長黝黑的老臉笑得像盛開的花菊,立刻連聲保證會好好遞表格,身為一村之長要好好照顧村民之類的好話。
張東翻了一下白眼,自然少不了和村長虛情假意幾句。在張東的字典裏,好話是不用錢的,多説幾句也不會死人。
張東辦完事,回到啞嬸家的時候,陳楠母女倆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陳玉純一直耐心地安撫着她們。
張東一進門,看陳玉純等人還坐着,皺着眉頭説道:“怎麼了?不是要你們收拾東西,怎麼還坐在這裏?”
“那個…東哥…”陳楠小心翼翼地看着張東。突然叫表哥,她叫不出口,但和啞嬸談過後,她也知道雖然和張東沒血緣關係,但真的是她親戚,所以態度上已經沒有那麼疏遠。
“嗯,舅媽,你快去收拾吧。”張東應了一聲,順手把契紙遞給啞嬸,心想,…當慣了弟弟,眼下做哥哥的覺還滿不錯的。
看見契紙回來了,陳楠母女倆都同時鬆了一口氣,也不為這分不信任和猜忌到羞愧,眼神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從張東臉上看到半絲不悦。
張東倒是無所謂,在社會上混跡那麼久,知道這些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啞嬸打着手語,陳楠一邊看着,一邊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滿面難地説道:“東哥,我媽的意思是這些賠償款和安置款還沒下來,我家連租小院子的錢都沒有,現在走的話本沒錢過子,而且我們也怕村長使壞,得在這裏等到安置款下來,我們才能放心走。”
“不用了。”張東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説道:“那筆錢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批下來的,再説按補償的標準也沒多少錢,你們在這裏只是費時間。
錢的問題我來解決,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再説。”張東關切的態度又帶着點強硬,陳楠母女倆猶豫一下,還是進屋商量起來。
陳玉純好奇地向張東問了幾句,就跑進去勸説陳楠母女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張東説的話她很難懷疑,只要他一開口,就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畢竟是離開長年居住的家,自然不可能因為張東的三言兩語就毅然離去,即使陳玉純添油加醋的勸説着,陳楠母女倆也因為沒錢下不定要走的決心,最後還是在張東的勸説下,才猶豫地答應了。
啞嬸雖然沒主見,但也有聰明的時候。張東進屋的時候,啞嬸拿出一些收藏的老東西,包括藏着張東母親生辰八字的紅紙,裝作敍舊般和張東一陣子,確定張東真的知道家裏一些過去的情況,確實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時,她才開始動搖的。
對於啞嬸的擔憂,張東心裏明白,畢竟莫名其妙出現一個親戚要帶她們走,恐怕誰都接受不了這情況,即使這個家很窮,但愛女心切的她,也不得不擔憂這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不斷耐心的好言相勸,張東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好的脾氣,或許因為這是母親一輩子的心病,也是因為她的愧疚,以及父親臨終前的囑咐,張東只想幫陳楠母女倆,為了讓九泉之下的老人安心,也是為了給自己多找一分存在。
從小親人就不多,張勇又遠在東北,張東總是這麼吊兒郎當的,本沒有安穩的覺,即使有房子,但那不等於是家,自從父親過世後,張東就不太想回去那間滿是回憶的老房子,就怕觸景傷情,也怕一人孤獨地住在那裏會終頹廢。
陳楠畢竟涉世未深,在陳玉純的勸説下已經動心,但她得聽啞嬸的話。
啞嬸依舊猶豫不決,張東勸得已經有些着急:“舅媽,我都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難道還怕我圖你家這點錢嗎?放心,到了鎮上,房子我負責,妹妹的學費我負責,有我在,保證你們受不了半點委屈。”張東開玩笑般的發誓道:“再説這事我爸媽臨走時千叮萬囑過,要是我辦不好,我怕他們託夢罵我。你就當幫幫我吧。反正這村子馬上就要拆了,與其到時慌忙找個地方落腳,還不如讓我先幫你們安排好。”之後,張東又苦口婆心説着讀書才有出息之類的話題。
聽着與陳楠有關的事,啞嬸終於動心了,面含之地朝張東比劃起來。
陳楠解釋道:“我媽説這樣太麻煩你了,她不好意思。”
“一了欣葶質簦窮,一與十麼蒒頁6蒒頁勺?一長茛透廠一氨,堊鐸對陳楠説道:。”去和你媽收拾東西,我車子還在河邊沒人看呢,別被人砸了,那損失就慘重了。
“屋裏的東西不多,可收拾的也沒多少,在張東的強硬下,那些破碗、破被子一件不留,而有價值的只有一些有回憶的老東西和契紙之類的,小半隻米袋都足夠裝了。
過慣了窮苦的子,陳楠母女倆都有節省的好習慣,對於這個家戀戀不捨的態度,讓她們連石磨都有搬走的想法,最後張東好説歹説,才讓陳楠母女倆放棄那些張東看來本是破爛的東西。
當然,啞嬸和陳楠覺那麼多還能用的東西都不帶走,多少有些心痛。
陳楠母女倆的被子補了又補,衣服沒幾件,而且舊得幾乎見不了人,在張東苦口婆心的勸説下,才讓她們放棄帶走的想法。
啞嬸似乎有些戀戀不捨,不過看着那老舊的花內褲,也有些難為情。收拾些必要的家當和證件後,張東帶着陳玉純三人走了。在走的時候,陳楠還戀戀不捨地鎖上籬笆門上那把生鏽的老鎖,從她有記憶開始,這把鎖就沒用過幾次,因為這個家徒四壁的家本沒什麼東西好偷。
村裏很多人早就搬走了,據謠言説是害怕建水庫的時候會突然放水,到時淹掉家當就不好了,而還沒搬走的人,都是暫時沒能力搬的窮人家,他們唯一的選擇只有在這裏等待那可憐的安置款。
坐在村道上的鄉親都在和陳楠母女倆打招呼,也疑惑地看着陌生的張東。
過了擺渡的小河,張東開車門的時候,陳楠和啞嬸有些驚訝和不安,坐到車上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怕髒車。
陳楠説她是第一次坐這種轎車,啞嬸也是,陳玉純則坐在旁邊陪着她們説話,並擺着那台平板電腦。
開往小鎮的路上,陳楠母女倆有些傷,畢竟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就要長淹水下,以後再也找不到過往的回憶,陳楠有點沉默寡言,啞嬸也有些惆悵。
這時陳楠母女倆的情緒都不太好,經歷了這麼多的挫折,最後還是無奈地離開,孤兒寡母的生活讓她們擔憂,但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張東這個陌生的親戚,又有些説不出來的安全,那是這十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安全。
車子慢慢前行,記憶中的小村慢慢遠去,或許過一陣子會因為別的事回來,但過不了多久,這裏就不復存在,即使想來尋找過去的回憶,但那時已經看不見那狹窄的村道、破舊的老房和擺渡的老人。
一切都會變成水域,淹沒的是許多代人酸甜苦辣的記憶,以及許多代人在這生活的痕跡。
陳家溝村一或許若干年後,連這個名字都會沉沒在那廣闊的水域裏,淹溺在人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