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大山裏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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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那女孩面微笑,但難掩幾分無奈的沮喪,本該純真的臉上有着這年紀不該有的苦笑。
那女孩見家裏有其他人,很是錯愕,看清楚來人後更是驚訝地張大嘴巴,有些驚喜地問道:“玉純,你怎麼在這裏?”
“陳楠?這是你家?”陳玉純也是驚訝不已,面帶幾分詫異的喜。陳玉純和陳楠馬上聊開,原來她們是國中同班同學,三年來都坐在一起,學校放假時,兩人也同時決定綴學。
由於中學在小鎮邊,所以陳玉純和陳楠雖然各自知道對方是哪座村的人,但一直沒空到對方家裏玩。
陳玉純和陳楠家的環境都不好,上學以外的時間沒有遊玩的可能,早早就當家的她們,幼的肩膀上扛了太多重擔,別人嬉戲、上網、遊戲的時間,對她們來説都是一種奢侈。
而學習也是奢侈的,何況學費對於家庭來説是沉重的負擔,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簡單的話,背後是花樣年華里異樣的忙碌和辛酸,做不完的家務、幹不完的農活,除了睡覺以外,這幾乎佔據她們生活中最多的時間。
同窗三年,彼此都沒時間去對方的家裏看一看,可想而知陳玉純和陳楠的負擔重到什麼地步。
陳楠?我表妹?張東突然有些動,或許是因為沒什麼親戚,也或許是因為家裏沒女孩,看到這素未謀面的表妹,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憐惜,眼神從惡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
這時,陳楠才看到張東,或許是張東的形象有些兇惡,她本能後退一步,疑惑地問道:“玉純,這是…”
“你表哥,呵呵。”陳玉純親熱地拉着陳楠的手,面帶羞紅的看了張東一眼,説道:“詳細的情況等等讓你媽跟你説吧,人家等你等得都餓死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農婦在旁邊也招呼着,即使沒有言語,但還是能受到她的熱情。
張東四人坐下後,陳玉純和陳楠嘰嘰喳喳地聊着,不過大多都是女孩間的竊竊私語,農婦則殷勤地夾菜給張東,飯菜的香味加上飢餓,張東吃得異常舒。
在這樣節衣縮食的家庭,很少有吃得這麼奢侈的時候。張東一邊吃,一邊小心翼翼地打聽着她們的現狀,儘量注意用詞,不想刺到她們,因為在這種家庭環境長大,女孩們心中總有一塊地帶。
陳楠家的環境,自從當木匠的爺爺去世後變得愈發差,雖然農婦有萌生過出去打工的念頭,但她天生的殘缺讓她到哪裏都碰壁,鎮上又沒什麼工廠,所以還是沒找到工作。
而陳楠和陳玉純都是打算輟學出去打工,陳玉純家有了那樣的變故,所以陳玉純一時還沒決定好未來,而陳楠這個看似比較安穩的家,那穩定而貧窮的生活也必須經歷天翻地覆的改變。
小村要拆遷是不爭的事實,可那微薄的安置款讓陳楠母女倆很茫然,不知道該在哪裏棲身,村裏已經沒什麼親戚,而且大家都各管各的,也沒互相照顧的能力,所以小村拆遷之後到何處棲身對她們是一大難題,也是難以面對的難關。
陳楠的母親嫁過來的時候名叫啞妹,現在成了啞嬸,她子温順,沒什麼主見,在這當口上,家裏沒個主事的男人,早就六神無主,在村裏三大姑八大姨的建議下,心裏有個猶豫不定的想法,那就是把這筆安置款留給陳楠讀書,就讓她住在學校的宿舍,而啞嬸打算跑到市裏的工廠工作,在那種生產線上,只要能埋頭幹活就有錢賺,是啞巴並不構成問題,但這樣一來,她們就沒有可以安生的家。
關於這件事情,啞嬸不由得嘆息一聲,擦了擦發紅的眼睛。陳楠看着啞嬸,有些傷又有些生氣地説道:“媽,我都説了我不讀書,我們拿錢找個地方蓋間小房子就可以了。
你一輩子沒出去打過工,被人騙了怎麼辦?你放心,我可以去工作養你的。”陳楠的話中隱約透着一些無奈和不捨,張東細心地留意到這一點,馬上就關切地詢問着。
原本陳楠言又止,畢竟這突然冒出來的表哥非親非故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向張東訴起委屈。
水庫工程的拆遷落實到了村裏,需要統一上報,一輩子窩囊的村長一時手握大權,突然變得揚眉吐氣,在這山裏本來就什麼事都講人情,這下在安置和賠償方面就出現三六九等的不公情況,親戚朋友、鄰居啊、和他家關係好不好,竟然影響到賠償數目。
村裏一下子炸開鍋,不少人提着煙酒送禮給村長,為的不是多分一點錢,而是希望他能少扣一點,畢竟村長的筆一寫,報告一過去,上面的數字幾乎就關係到每家拆遷後得到的錢數,每一分錢對於山裏人來説都是彌足珍貴的。
以陳楠家為例,孤兒寡母的,在村裏人緣再好,都不懂這些人情世故,沒個男人當家,她們也拿不了什麼主意。
得了勢的村長一看陳楠這家居然這麼不識相,立刻就為難起啞嬸,這間房子帶院子,在他的報告裏連十平方公尺都沒有,初寫的表格填寫得更是苛刻。
雖然陳家很窮,但這山裏好歹有點田地和一座池塘,村長只是大筆一揮,這些東西都成了村裏的公產,這個家卻只有十平方公尺,只要這份報告上去,上頭就不會給她家撥來其他賠償的款項。
相比之下,村長家的兄弟姐妹和老婆家的親戚都安排得很周到,明明就只有一塊爛泥地,上面還有幾棵樹,大筆一揮就成了樹林,且池塘裏魚都沒有幾尾,隨便買點魚苗丟下去就成了養殖池。
而另一個問題就是墳地,山裏人都封建信,誰都不願意讓自家的祖墳泡在水裏,讓祖先的屍骨在水裏餵魚,再老實的人遇到這問題都不會有任何妥協,所以這反而成了工程中比較難處理的問題。
工程方給了方案,那就是在未來水庫旁的小山上劃兩座山頭給村民們埋葬先人,作為以後的陵園。
本來這方法不可取,但山裏人就是信這個,工程方也不願惹眾怒,反正水庫建好後,那兩座山頭也沒多少作用,索用來當墓地,也不花成本。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一帶有不少無主墳,那些工程方可以自作主張的淹到水下,而有主的墳墓,得等到工程完成後再遷回來。
但大興土木的這段時間,這些墳墓要安置在哪裏,就是個巨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