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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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遊俠大聲挑釁,叉雙刀讓它們顯出晶亮的光芒和發出響亮清脆的敲擊聲,好讓危險的敵人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被引和怒的水蚺如他所願地向他而來,它的身軀左右搖擺,而頭顱卻懸在空中紋絲不動,黑的菱形瞳仁一霎不霎地盯着凱瑞本,它比它的同伴狡猾得多,它察覺到面前這個強硬的對手並非毫無弱點——它閃電般地轉向,撲向另一端的獨眼傭兵,獨眼缺少的那隻眼睛成為了可能將之置之於死敵的緣由,他並未放鬆警惕,手中握着武器,但他的視野裏有着很大一塊死角,他只來得及轉過頭去,面對健康的桃紅牙齦,四排牙齒(兩排用來咬,兩排用來嚥),和黑深不可測的喉嚨;遊俠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他奮力一躍,幾乎跳過了三分之一條船,跳進水蚺有所預備的圈套裏。
水蚺立即放棄了被它作為誘餌的傭兵,它強有力地收縮肌,三角形的頭顱猛地向後折,咬住了靈的肩膀,帶有倒鈎的牙齒與有力的下顎瞬間令得碎裂的秘銀鎖甲深深地嵌入了凱瑞本的皮膚和肌裏。
愛打瞌睡的傢伙在看到靈痛苦的表情時不自覺地畏縮了“別犯傻!”獨眼大叫,撲上去瘋狂地斬擊水蚺的身體:“它們是警衞,是殺手,不是你給點食物就會乖乖走開的小可愛!”
“獨眼説得對,”中年傭兵説,一邊踏步上前一邊出他的大劍:“而且我們並不是殺不了它。”他話音剛落就被水蚺的尾巴掃進了河裏,他的同伴轉着眼珠待在原地,一時決定不了是去幫獨眼和遊俠,還是試着把另一個撈起來。最終幫他做出決定的是凱瑞本,獨眼給他爭取了一點時間,他揮動銀冠,刺進並剜出那隻近在咫尺的黃眼珠,並繼續往裏,劇痛與死亡的威脅讓那條冷血的龐然大物瞬間發了狂,它掙扎着,從靈的肩膀和致命的刀刃上擺出來,獲得自由的靈息着後退,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昏沉,但他還是穩穩地站住了,轉而去和傭兵們一起對付它——靈只有一隻手可以用,但他的效率仍然要比人類高,他的每一刀都砍在同一個位置上,而且當水蚺轉過身來想要齧咬他們的時候,他的彎刀還能反擊一二。
這幾乎耗盡了凱瑞本所有的力,他聽到商人們又一次的大喊——那隻落進蛇頭的木箱因為船隻的晃動而翻了過來,蛇頭掉出來,咬住了一個學徒的大腿,受驚的人們紛紛後退,他們沒能注意到水裏正有人等着他們——施法者卻一直對此有所留心,如果現在掌控着這具軀體的是異界的靈魂,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撕開最後一個卷軸,一個電擊迴路,也是他迄今為止所能抄寫的最高等級法術——巫妖當然不會那麼做,他從不關心他人的死活(那些可以用作材料或試驗品的例外),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當凱瑞本問起時,他會告訴他這個法術同樣會對無辜的人產生傷害,這是實話,千真萬確,即便是泰爾降臨也不能指責他在説慌。
但他更應該預計到的是人類在生死關頭爆發的力量,居然被連帶着拖下水一定是他不幸地被同居者傳染了弱智病菌。
他看見凱瑞本翻撲過來抓起弓箭——鋭利的箭頭在撞上他的白外袍時折彎,長箭落在地上——這傢伙一定是想把他釘在甲板上免得被什麼鬼東西拖走,但那隻聰明的小靈就沒想過他為什麼總是穿着這件衣服嗎?
曾經的不死者在落進水裏的時候一邊大肆嘲笑着靈的愕然一邊怒氣衝衝地撕開了卷軸。
哦,那真是太壯觀了,就算是尾巴上還粘着蛋殼的法師學徒也知道在水裏電擊類法術的威力會加倍,就像你的敵人正穿着金屬鎧甲那樣,耀眼的電快活地在水和空氣裏竄來竄去,發出焦臭的氣味,所有的生物都從水裏跳了起來,人類跳的矮些,蛇人跳的高些。
電同樣作用在巫妖的身軀上,疼痛固不可免,但還能忍受,他在水中睜開眼睛,尋找駁船的邊緣。機械的轟鳴聲似乎就在耳邊,能夠驅動那麼大一隻平底船與它的貨物的金屬輪片一定不會小,他看見了,和執行輪刑的車輪相彷彿,邊緣閃爍着鋭利的亮光,不知疲倦地旋轉着。
一雙利爪打斷了施法者的思考,他險些就要為自己的心大意付出代價,鋒利如同刀刃的指甲割斷了他的頭髮,黑的頭髮一離他的身體,即刻化成了一點點白的亮光,嚇了突襲者一跳,他以為這是某種法術,畏懼地甩動尾巴向後退。
他的同伴,一條白化蛇人發出不贊同的聲音,在水裏,人類無法聽見的聲音既刺耳又混亂,帶着命令的成分,他抓着那個中年傭兵,傭兵驚恐地看着法師,向他伸出一隻手,蛇人低下頭去,咬斷了他的脖子。
法師在那個畏懼後退的蛇人反應過來之前衝了過去,他的速度一點也不比這些長着尾巴的蠢貨慢,靈活的程度甚至遠超過他們,蛇人嘶聲叫喊,它的鐵三叉戟與法師的細劍碰撞,蛇人在兩三個回合後發現這個對手有着不亞於他的力氣,最後一次法師的細劍絞住了他的鐵三叉戟和手腕,清澈的地下水再次被腥臭的血污染。
不過就算是少了一隻手,蛇人依然有着許多武器,他的另一隻利爪,牙齒還有尾巴,他還有一個同伴。
法師給了他最後一擊,細劍刺穿了蛇人的膛,他想將細劍出來的時候,蛇人彎曲脊背,咬住了細劍,從牙尖噴出的毒腐蝕了稜形的鋼鐵,這讓它在和第二柄鐵三叉戟碰撞的時候一下子就折成了兩段,法師在電石火光之間側身讓過白化蛇人的武器,抓住他的手臂,強迫他放棄了自己的武器。
白化蛇人的尾巴從下面纏繞了上來,一直纏繞到法師的部,法師的另一隻手從背後繞到前面,用前臂壓着他的脖子,前緊緊地貼着長滿了鱗片的脊背,半人型怪物則繃緊了全身的肌,包括脖子和尾巴與他對抗,他的利爪抓撓着,但無法透過外袍的防禦,他改而攻擊沒有外袍保護的腿部,那兒很快被抓的皮開綻,鮮血淋漓,那些鮮血就像法師的頭髮那樣,在水裏既不消散也不凝固,而是化成細微的光點。
萬幸被蛇人拖下水的人都已經死了,一具臃腫的屍體飄過法師的眼前,在光點的照耀下那環繞在頸脖上的銀細繩變得格外顯眼,在主人的召喚下,它在彈指之間離了弗特的身體,改而執行他的第二道命令。
繩索纏住了白化蛇人的爪子,把它和它的主人緊貼着捆綁在一起,巫妖想要拗斷這個鱗片粘變異混球的脖子——被五尖長的活像是小匕首的爪子撓是很痛的!但他在傾聽了幾個心跳的時間後就改變了主意,他抓住蛇人如同海藻般粘滑壯的頭髮,把他的臉敲在堅硬的石壁上,只一下,那張長滿了透明鱗片,沒有鼻子也沒有嘴的醜臉就凹了下去。
完成了工作的細繩溜回主人的脖子,卻失望地沒能找到能夠讓它繼續發揮效用的地方,巫妖在它想為他紮起一條朝天小辮之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它呆在自己的手腕上。
凱瑞本在黑暗而充滿了血腥臭味的水裏摸索尋找,每一具屍體都讓他到心臟在刺痛,在看到施法者安然無恙時,他喜悦的笑容幾乎能夠點燃這座陰冷的狹長墓,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衝過去。
巫妖覺自己都快吐了。
他忍耐了一次呼的時間,推了推凱瑞本,示意自己需要呼,他們回到了那艘依然在慢前行的駁船上,人數減少了三分之一還要多,他們擠成了一團,一個還是孩子的學徒按着被兔子咬走耳朵的地方,顫抖着,不停地着氣,努力讓自己別哭得太大聲。
獨眼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他折了一條腿,謝遊俠在援救施法者失敗後也沒忘了那條和他一樣瞎了一隻眼睛的水蚺,不然他損失的可不止這些:“難怪他們的守衞那麼少,”他看了看平靜的水面:“弗特,還有…他呢?”
“死了。”法師説,他停頓了一會,補充道:“同悲。”
“同悲。”獨眼説。
“同悲。”另一個傭兵説,他的語調錶明他的內心可不是那麼想的,中年傭兵只帶走了他的武器,那柄漂亮的短劍和其他東西還留在船上呢。
獨眼走過去,拎起那柄短劍,不帶一絲遲疑地丟進水裏。
“嘿!”
“最起碼,這個得讓他帶走,”獨眼笑眯眯地説:“如果你想要,你可以跳下去水去撈,沒人會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