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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侏儒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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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瑞本並沒有唱起那些詞曲優美,但僅屬於靈們的歌曲,他選擇的是一首可以説是人盡皆知的,幾乎每個遊詩人到了一地都必須在首先和最後唱的致意詩,向諸神致意,向當地的人民致意,向季節致意,向土地致意,向詠唱之神摩瑞爾致意,除了那些未出生的嬰兒,即便是最卑微的奴隸也都聽過和唱過這首歌。

“…初次開犁的時候.手一接觸犁把,鞭子一落到駕軛拉犁的耕牛背上,你就要誠心誠意向冥府的克蘭莫,向聖潔的查緹禱告,祈求神聖的土地豐收穀物。讓年輕奴隸跟在後面,揮鋤將播下的種子埋好,使鳥雀難以創啄。心管理於凡人,最為有利,災難之允是管理不好…”這首歌的調子是那樣的平直,沒有華麗的拖腔也沒有魔鬼般的急速跳音,歌詞的內容更是波瀾不驚,沒有公主、勇士,更沒有魔法與冒險,在一些技藝平庸的遊詩人的口中,它就像一塊曬過的蘑菇那樣乏味乾癟,但靈的歌聲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璀璨,它如同新生的河在陽光中騰躍,又如浩瀚的森林在風中呼喊,他所唱出的每一個音節都滿含着對於善神的敬意與對自然的熱愛,對生命的讚歎,令人不由得心生嚮往。

“如果古拉巴之神賜你美滿的結局,成的麥穗將會彎彎地垂到地下,你就可以從甕裏把蜘蛛全部趕跑…”他們聽着,聽着,貨物的損失,窟的陰冷,身體的疼痛與內心的恐懼驚慌都似乎已經拍着翅膀遠去,他們像是已經回到了家裏,又像是重新走在平坦的路上,他們手裏握着酒瓶,互相倚靠,他們跟隨着靈低聲唱和:“在那令人難受的夏季,菊芋盛開,只只螽斯,落在樹上高聲地歌唱,翅膀下面不斷髮出吱吱的叫聲。這時,山羊的最肥,酒味最醇.女人放蕩不羈,男人卻脆弱無能——太陽的火焰令得頭部和膝蓋發燙.皮膚也會由於炎熱而乾枯。這時,但願峭壁下能有一塊蔭涼,加上酒與麥酒.一碗羊,一張薄餅,一塊森林裏面牧養的母牛犢兒的,或者山羊羔的,坐在蔭涼之中,把美酒暢飲…待到酒足飯飽以後,轉過身去,把臉對着清新的西風,三次從終年動,清澈見底的山泉取水祭祀,第四次將酒獻給神明…”獨眼傭兵坐在離他們約有十步之遠的地方,商人和學徒們對這艘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似的平底船並不是那麼信任,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掉落下去,他們用固定貨物的繩索叉縱橫編織成了一張窟窿很大的漁網,然後一個個地鑽進裏面,手抓着繩索才能安心,傭兵、法師和遊俠謝絕了他們的好意,像他們這種人,將自己限制在一個地方只會更加危險而不是更加安全。

中年傭兵和那個愛好瞌睡的傢伙也和他坐在一起,三個人背對背,各自面對一個方向,中年傭兵愛不釋手地把玩着剛從屍體上搜出的一把短劍,它的劍刃是鋼鐵的,而柄上奢侈地鑲嵌着黃金與寶石——雖然守衞中的大部分都是被法師和靈殺死的,但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一個,都放棄了他們的戰利品,商人們當然不敢置喙其中,所以這場小戰役的最大贏家就變成了獨眼,獨眼聰明而慷慨地將其中的一些分給了他的兩個同行,不管怎麼説,接下去還有段路要走呢。

“你覺得接下來還會發生些什麼嗎?”閉着眼睛,好像又在打瞌睡的傭兵悄聲問道。

“誰知道呢,命運比biao子更多變,”獨眼用更小的聲音咕噥道:“我們能做到的就只有在它願意垂青我們之前苟延殘。”他仰起頭,看向窟頂部,那裏生長着稀疏的發光苔蘚,他計算着,每隔十五步就有一條,形狀像是被一隻巨人的手抹上去的濕痕,它保證了無論船隻在這條狹窄水道上走到那一段都不會被籠罩在黑暗裏——或許它們確實就是一個巨人辛勤勞作的成果。

巫妖看到的要比獨眼多得多,凡人的眼睛在苔蘚產生的細弱光線中只能看到很少的東西,他卻能憑藉着這些猶如海中碎沙般的亮光得到更多的訊息——這條侏儒船沒有舵盤,它被設定了一個固定的方向,只能往前和往後,而它行駛的水道,就和他們潛入的暗道一樣,經過人為的打磨與開鑿,最奇特的是,這條供船航行的水道竟然比供人潛入的水道更乾淨,更少蠣貝和水草,以至於他能看清暗紫的平滑巖壁上那一道道密集深刻,走向卻沒有一絲規則可言的細膩紋理,但這絕不會是自然形成的,就和那些苔蘚一樣,它們也是人為的。

苔蘚是為了照明,那麼這些紋理又是為了什麼呢?他看向兩側的牆壁與頂,他所看到的每個地方都是糲原始而起伏不平的,弗特被捆綁着,兩條腿筆直向前,和一隻裝滿酒的木箱一起,免得他孤注一擲跳下水去逃跑,他被安置在靈與船首中間,與靈面對面,只要凱瑞本一提起弓箭就能立即中他——他垂頭喪氣的嘀咕着,一會兒向沃金祈禱,一會又向某個不知名的神明乞求,像是可預期的懲罰已經把他嚇的有點神失常了,在人們開始應和着靈歌唱時,他也跟着唱,雖然沒人能聽懂他在唱什麼,但就在這幾句歌詞的當兒,他成功地用揹着的雙手擰下了某顆寶石戒指上的寶石(謝遊俠對傭兵的威懾力,他們似乎很擔心他會因為他們過多的貪婪而不滿),寶石在離了基座後開始發冷,寒意從他的掌心一直滲入到他的血管,冷得他情不自地打着寒顫。

巫妖突然想起,在阿爾瓦的霧凇小屋裏也有着這樣的紋理,只不過它們被裝飾成了石質地板上美的裝飾,他的思緒飛快地轉移到了導師塔內那裝滿了一個又一個房間的書籍與卷軸裏,在裏面迅速地搜索着,這是一種需要,誰需要,需要它幹什麼?

一條曼長的黑影穿過船隻投下的陰翳。

“凱瑞本?!”他想到這些紋理代表着什麼了,但已經沒有説出來的必要了。

三條豎立起來有窟那麼高的水蚺動作輕柔地將自己放在了人羣中間,比法師通過任何法術出現在那裏還要突兀和悄無聲息,它們用尾巴支撐着自己龐大但相對比下極其苗條的身體,向商人們展示三角形的頭顱和連接在下面,彩斑斕的軀體。

人類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拼命地抓着纏繞着腿腳的繩索,他們現在可真像是一羣被困在網裏的魚,只等着掠食者前來挑挑揀揀了。

凱瑞本的箭擊中了一條水蚺的嘴,貫穿了它的下顎,疼痛迫使它拱起身體,發起進攻,它無法合攏嘴巴,還有女人手臂般柔軟,鋼鐵般堅硬有力的身體,還有一條能夠斷桅杆與木漿的尾巴。

凱瑞本握住箭尾,用力向前刺,秘銀的箭頭順暢地刺穿了水蚺的上顎,直達腦部。

在這片混亂中,弗特低沉奇特的嘶嘶聲毫不起眼,一雙彎曲帶着鱗片的手爪緊緊地抱住了他,把他拖了下去,整個過程中商人一直緊緊地閉着嘴,始終分出一小部分力在他身上的巫妖旋即扔出了一的細繩,細繩纏住了商人在外面的腳,隨着他一起沒入了冰冷黑沉的水裏。

一條水蚺旋轉着身軀,繞到凱瑞本與施法者之間,可能它認為這個穿着白衣服的人類是個需要提前對付的威脅,這個想法非常正確,巫妖出一個卷軸撕開,魔法飛彈準確地擊中了它的身體,水蚺在空中迸裂,白的碎骨茬與暗紅的血噴濺的到處都是,它的頭在落下的時候擦過船身,牙齒在鐵鑄的吊環上咬的格格作響。

唯一一條依然完整無缺的水蚺正面對着凱瑞本,它比另兩條都要大,黃的圓形斑紋遍佈暗綠的脊背腹部,它的肌緊實有力,擺動身軀的時候就像是在舞蹈或是漂浮。

注:凱瑞本所唱的詩歌引用於中國詩歌網的赫西俄德:希臘教訓詩之父所寫的《工作與時》,陳洪文譯,?其中一些與本文不甚吻合的名詞作者做了一些修改。

作者有話説:這是5月2的。(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中文網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qdrea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qdread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