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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自己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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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長江先生為了西鄉先生之犬的事來我家時,我父親好像想對您説一些事,”香芽説“卻錯過了説話的機會。是關於您發表在報紙上的文章…”

“説是對《密封艙中的靈魂》這篇隨筆深為讚許。”阿動接過話頭。

“這個標題,我覺得不像是我的風格。”古義人應道。

“不是書,聽説是發表在報紙上的。標題可能是記者加上去的。父親突然去世了,卻説起了那樣的事,我覺得非常稀奇…”

“那是一篇什麼樣的隨筆啊?現在呀,與其説我的記憶力容量有限,不如説用於記憶的能量本身開始衰弱了。”像是事先經過商量,阿動隨即把兩人聽來的內容作了説明:“我想,大概是有了什麼預吧,他説起了你寫的那篇關於死亡的文章。就是體被焚燒之後,靈魂就被封閉在小小的密封艙裏,浮游在宇宙空間…”

“當我問道,那麼小的密封艙是如何使其飛往宇宙空間去的呢?父親當時正在喝酒,就用自己的手指比畫着説,端着的這個酒杯的周圍也是宇宙空間呀,説的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文章裏説,靈魂結成小小的團塊,在漂浮的同時,也在鬱暗的心緒中後悔…

“在這一過程中,靈魂那小小的團塊發生質變,紛紛散落而下。於是,靈魂就連後悔功能也喪失掉,密封艙就只相當於一個浮游着的空蕩蕩的容器而已…

“她父親説,對於‘在宇宙空間裏,漂浮着無數這樣的容器’這句總結,他深有同。”

“…我呀,仔細回憶並思考了你們所説的內容,十四五歲時的志賀君的面容便浮現在了腦海裏。實際上,這與我們將要討論的問題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香芽和阿動温順地傾聽着古義人的敍述,可一旁的羅茲卻沒有接受眼前的情景。上次造訪準備之中的度假村時,她的皮膚被陽光灼得通紅。她有一種本能,就是想要教育那些年輕人,比如在這樣的時刻——為了對古義人蔘加父親的喪禮並進行弔唁一事表示謝,香芽在阿動陪同下前來致意——就不能不發表一通教育的高論。

“我認為,你們剛才歸納的東西,並不像是古義人慣常的思維。因為,古義人關於死亡的想像基本都是悲觀的。

“古義人從祖母以及母親那裏聽説並接受了‘自己的樹’的影響。你們所説的內容,與‘自己的樹’的思維相矛盾。小香芽,阿動,你們都知道描繪這個傳説的文章吧?”

“知道。”

“我也讀了,在阿動的推薦下…”

“我想請古義人自己把這事歸納一下。”羅茲説“因為,我想從這個傳説展開今天的話題。”

“在這塊土地上出生並死去的那些人,在森林裏都擁有屬於各自的‘自己的樹’…當這個人死去時,靈魂便離開體,呈螺旋狀升空並飛向山谷裏甕形的空間。然後,就停留在‘自己的樹’的樹處…在語中,也叫做樹兒。羅茲,這其中存在着微妙的差異…經過一段時間以後,再度描畫出螺旋形,從甕形的空間飛降而下,進入剛剛出生的嬰兒體內。給我講述了這個傳説以後,我受到了教育…總之,就這麼接受了這個傳説。”

“這與小香芽已經去世的父親所體驗到的動,是不一樣的吧?較之於積攢起魚仔渣滓般空的密封艙,這個傳説更能給人們帶來鼓舞。從祖母那裏,還聽説了有關在‘自己的樹’下,孩子的自己有時會遇見上了年歲的自己吧?”

“是那樣的。我被那個傳説住後,還試着模仿了一回。進入森林,選擇其中一棵樹。恰好遇見現在這個歲數的、老年的我歸來。孩子的我於是就見上了老年的我。

“用現在的我的語言,來説當時的空想…也加上其後聯繫起來考慮的事情…老年的我呀,該説是人的智慧呢?還是智慧之達成呢?我知道,惟有那很小的部分是自己所能做到的。在痛切的想像之中,我自覺到了這一點。好像我還曾考慮過,孩子的我也曾是這樣的吧?因為,少年有過一個夢,那就是希望自己在更高的層次上完成智慧之達成。

“可是老人呀,卻不能對少年説,你面前的這個老年的我,也就是你五十年後的模樣。他不能這麼説,因為這是‘自己的樹’的規則…”古義人説完之後,大家仍然沉默不語。隨後,羅茲開口説道:“古義人,我在考慮一個計劃。我認為現在實行這個計劃比較合適。因為,這對於小香芽是一個特別的機會。在座的各位,阿動、小香芽,還有我和古義人…阿亮進入森林會比較困難…就在你的‘自己的樹’下話説這個傳説吧!”

“可我並不知道我的那株‘自己的樹’在哪裏呀。”

“那也沒關係!古義人,你可是一個想像力非常豐富的人啊,就像孩童時代曾經做過的那樣,現在就請你想像出‘自己的樹’吧。

“在此前的野遊中,由於真木彥是一個寬容孩子的人,少年們的玩笑便開過了頭。真木彥本身也有做過了頭的地方。演戲般的演出豈止是孩子式的幼稚,還出現了猥褻的場面。在小香芽的提問裏,我覺得也有一些問題。不過,大家並沒有不認真。我認為,存在着喚起那個集體的力量。

“現在,古義人如果沒有選擇新樹的心情的話,就以那株大連香樹為‘自己的樹’吧。在那株連香樹下,重新傾聽古義人的講述吧。”

“堂吉訶德在森林裏和誰長時間説話時,他基本都是沉默的聽者。”説完之後,古義人便猶豫起來。但是,羅茲自不待言,就連阿動也是躍躍試。現在,香芽尤其信賴阿動,而他似乎也在響應着這種期待。

“我認為,古義人先生假如能在‘自己的樹’下講述傳説,其本身就是在從事‘童子’之事。那也是我曾推薦給香芽閲讀的書,古義人先生在書中不是寫過‘從事靈魂之事’嗎?我在這裏所説的,就是這個意義上的從事。

少年時代的古義人對何時開始這句表述到含混,便相信自己生涯中的分界線會在某個何時①到來。作為身處分界線此側的人,自我認識總是這樣的:自己早已被古義拋到了後面,是個沒能成為‘童子’的人。儘管如此,之所以還要活下去,是相信何時一切全都改變的那一天必定到來…

①何時,在語中“何時開始”(itukara)與“何時”(ituka)的發音相近——譯註。與古義別離的回憶,連細部都澤濃厚地存留了下來。另一方面,有時也認為那只是一個夢。不過,確信自己的生涯中鐫刻着轉折點這一信念,卻是從不曾動搖絲毫。正因為擁有這個信念,無論在戰爭期間的國民學校,還是在戰爭結束後的新制中學,自己都能抗拒教師們明目張膽的侮辱。來自村外的那些教師們曾説,如此偏僻之地的孩子是不可能與都市裏的人共同工作的。惟有母親,敢於反過來蔑視説這些話的外地教師以及本地出身的那些懦弱的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