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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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繼先出其不意的一掌將譚觀道打飛出去,這掌法飄忽不定,而且掌勁威力十足,很多人甚至還沒看清楚出手,便只能見到遠遠跌落下來,如同一堆軟泥的譚觀道。
所有人一齊愣住,默然間做不出聲,接着又是一陣雷鳴般的喝彩聲響起來,大家今所見,北斗旗內的故人自然希望丁繼先獲勝,便是那些被史敬邀約過來觀拳的豪傑們,也為丁繼先百折不撓的勁頭所染,對他多了些期待,丁繼先急劇的着氣,慢慢將方才已經半彎下的肢立起來,耳聽着千百人對他鼓掌叫好,他的中下意識生起一股得意自豪的鋭氣,同時…也有疑慮,他茫然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眼前仔細的看,神複雜。
柳順意料不到事出變遷,他仔細朝場下看了好一會,才微微回過頭來,欽佩的瞄了楊宗志一眼,心想:“怪不得我方才説譚師弟必勝,他總是笑着不答話,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丁少旗主藏着殺招,一直隱忍着等待譚師弟自大鬆懈的時候,才會一舉發出來,風兄弟…果然是個人才。”費幼梅與丁嬈嬈卻是看的清楚分明,這丁繼先方才無意使出的那掌法,正是昨夜裏她們偷偷看到,丁繼先隨着洪崁離私下練習的鐵掌功,初始丁繼先並不知道這掌法是何人所傳,直到昨夜後他聽了葉若碎的口述,才明白過來洪崁離是基於負疚的心理,將生平得意的絕技私授給了他,丁繼先更是立下誓言,以後再也不會將這鐵掌功用出來。可是方才命堪憂的情勢下,他腦子無暇思慮,只是下意識的便使了出來,解了自己的圍。
費幼梅概嘆的橫過晶瑩小臉,幽幽的氣道:“丁姐姐,看來…看來世事果真是有因果報應的呢,你弟弟發誓説再也不用這套掌法,可是…可是正是洪老前輩的掌法,剛才救了他一命,不然的話,此刻他怎麼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丁嬈嬈茫然的點了點柔順長勞發下的小臉,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為何楊宗志一直叫她不用過於擔心,只因他們昨夜見識到丁繼先身具大江兩派的武功路數所長,明眼人只會防着他氣勁凜然的震旗功,卻絲毫也想不到他還會使出這般陰柔的掌力,丁嬈嬈的角嗡動了一下,想要抬起頭來對楊宗志説話,卻又不敢,方才弟弟生命垂危的時候,她敢於放下心底的羞怯,將清麗眼神肆無忌憚的漫到楊宗志的俊臉上,只希望他能給自己一些安,但是現在平復下來,事後想想,只是這麼一想,便能讓自己面紅耳赤的抬不起頭,更別説還能直視他的眼神,那更是要了自己的小命,本無法做得到的。
楊宗志嘆氣道:“譚觀道也是當世名家,過了這一關,只怕…只怕丁繼先便難有什麼阻礙了。”今比武的一共會是四個人,楊宗志他自己不參與,那剩下的只會還有一個對手,當今天下的英傑少年,除了譚觀道外,也許只有少林的慧敦禪師和武當的天豐等人可以穩穩的戰勝的丁繼先,但是這些人要麼出身名門,要麼又受到派裏師父長輩們的器重,自然不會前來挑戰一個小小的旗主之位。
楊宗志這話裏的意思,費幼梅和丁嬈嬈都聽得隱約可懂,可是柳順意卻不明白,為何比武即將開始,楊宗志還會好端端的站在極遠的石台上,氣息寧定,淡淡的説着毫不着邊際的話。
柳順意想起適才清麗的師妹與自己爭論時説道:“他…他不會去作這北斗旗的旗主了…”柳順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強笑道:“我這次來到中原的時候,沿途聽説中原武林的不少好事者,給當今天下排了所謂十大少俠,裏面首當其衝的,便是風兄弟你。”他話説到這裏,比武場下已經收拾乾淨,先前那個豪的嗓音又響起來道:“下一場,是蔣徵長老推舉的古,和莫難長老推舉的風漫宇之間進行。”話音剛落,場下便傳來一陣轟天的叫好聲,這裏面的圍觀羣豪中,有很多過去都在少林寺中見識過楊宗志的身手,對他乃是發自內心的衷心佩服,而且他這半年來如同彗星般崛起,一時盛名在外,整個天下都不做二人想,心懷憧憬的少年人,又有哪個不想如他這般快意江湖,作下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得了天下各大門派掌門的一致推許。
遠處的掌聲愈發濃烈,大家雙目放光,只等楊宗志徐徐登場,站在外圍的忍不住都踮起腳尖,腦袋左搖右晃的期盼,雖説這古之名大家從來也沒聽説過,但是風漫宇的赫赫威名如雷貫耳,很多人滯留在北斗旗裏不離去,等的便是今這場盛會,等的也正是看看風漫宇的出手。
那老者的話音落下,大家翹首期盼了好一陣,才見到身下人羣中不急不慢的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的頭上戴了布巾,渾身上下被厚厚的衣服包裹,今本是初秋,秋老虎的餘熱不散,天氣還是很潤,但是這年輕人的打扮,看着便顯得異常突兀。
那年輕人從人羣中走出來,目不斜視的走到旌旗下,背手而立,大家看的清楚,絕不會是盛傳人品英俊瀟灑的風漫宇登場,大家的叫喝聲不由頓了一頓,相互間左顧右盼,等着風漫宇姍姍來遲。
柳順意皺着眉頭看着遠處的比武場,這裏站得遠,那裏人的面目神態便看不清楚,只能瞧個大概,他看了一會,見到羣豪顯然都在等着身邊人,才轉回頭去,依稀聽見楊宗志口中喃喃的奚笑道:“風漫宇早已不在了…”柳順意驚疑的哦了一聲,一時不知他口中自言自語到底是何意思,費幼梅卻是心頭一酸,她幽幽的撫摸着自己脖頸間那小小的玉符,玉符上帶着自己的餘温和麝香,便是自己的小心思,也彷彿被進了小小玉符當中,再也拔不出來。
主事人等了半晌,只見到一個人上台來比武,他又抬高嗓音,大叫道:“風漫宇…風漫宇在不在?”台下轟的一聲,不時有些漢子們扯起嗓子傳話道:“風少俠…風少俠可來了沒有?”丁繼先休息片刻,頓覺渾身上下勁力充足,他想起昨夜孃親對自己警醒道:“先兒,你可千萬小心這個人,只有他…才是你最大的隱患!”他轉眼看過去,見到那古打扮怪異,貌不出眾,甚至這人的名字,過去也從未聽説過,顯然不是什麼傳世高手,丁繼先的眉頭跳動幾下,暗想:“天助我也!現下那姓風的不到,只要我…只要我戰勝了這姓古的小子,那旗主的位置不就坐定了麼?”丁繼先抬起手來,大叫道:“蔣叔叔,看來那姓風的是自己害怕,偷偷的跑了,我們何必又要在這裏等他?”蔣徵一臉花白鬍子,看着老態龍鍾,他見丁繼先説過了話,場下的羣豪卻是不答應起來,不時叫到讓自己再多等等,畢竟昨這場上的羣豪,大多都見過風漫宇親來,而且…更是毫不費力的破掉了葉若碎設下的三關,現在比武還沒開始,便説他害怕的跑了,可有些説不過去。
蔣徵的眼神向場下掃蕩一番,便將眼眸轉到了葉若碎坐着的首位上,只見葉若碎沉着小臉,不作任何表示,蔣徵咳嗽一聲,揚起手來止住下面豪傑們的亂叫,呵呵笑道:“大家靜一靜,咱們北斗旗有言在先,今重陽佳節比武選旗主,可是過期便就不等候了,這姓風的少年既然不將我們北斗旗的小小旗主位置放在眼裏,咱們也不必這般低三下四的求着人,對麼?”丁繼先高聲道:“對,咱們何必要這麼等着別人,他既然不來,便説明他自己放棄了而已。”場下羣豪有些不答應的,正要説話,只是轉念四處看看,確實沒有見到風漫宇那拔的身影出現,現在人家北斗旗不想再等,他們外人自然也不好更多説什麼,只能心頭充滿遺憾。
只有費幼梅與丁嬈嬈知道楊宗志是為了什麼原因,所以退出了比武,費幼梅斜眼看着楊宗志嘴角一抹落寞的淺笑,心頭微微一痛,暗自柔柔的想:“我…我今當真不該叫他過來這裏,還不如…還不如我陪着他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也省的呆在這裏被人以為他真是害了怕呢。”丁嬈嬈心情同樣盪,她大着膽子,微微轉過螓首來,盛裝之下的嬌軀和小臉都有些顫抖,她嘴角牽動,低聲道:“謝…謝謝你!”楊宗志笑嘻嘻的道:“謝我作甚麼?若不是洪老前輩勸説,我才不會放過將你弟弟打成腫豬頭,一飲一啄,這也都是因果報應罷?”丁嬈嬈的臉俏紅,就算是眼角也漫住了紅紅的暈波,看着好生嬌俏無匹,她聽着楊宗志拿自己心底裏的那套因果説辭來笑話自己,自是不敢去和他爭辯,何況小心思裏卻也酸酸柔柔的,如同泡在裏,更是説不出一句多的話來,只覺得心裏過去十多年來的堅冰,漸漸的融化了個盡。
費幼梅斜眼將丁嬈嬈的神態看的清清楚楚,她噗嗤一聲嬌笑了出來,咯咯的嬌痴道:“丁姐姐,你可要小心了哩,這傢伙…這傢伙最會騙人,你多仔細些,彆着了他的道。”柳順意在一旁嘆氣的想:“師妹…師妹這般容光豔麗的輕笑,過去…過去從未見過,看來師妹果真戀上了…戀上了這家世武功樣樣出眾的風兄弟。”他前幾見到費幼梅幾次跟着楊宗志偷偷跑了,心頭便有些不詳的徵兆,現下只是一眼,便即得到證實,內心裏也愈發的悽苦。
丁嬈嬈不敢搭話,只得低低的嗯了一聲,也不知她這一聲嗯是代表認同費幼梅的俏皮話,還是…還是代表些別的什麼。蔣徵眼見場下羣豪再無異議,便咳嗽一聲,高聲道:“既然有人沒到,那我們不再等下去了,比武開始罷。”眾人一聽,心頭都在嘆氣,他們的想法自是與丁繼先一模一樣,便是既然丁繼先勝了頭一仗,下面這個人更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那麼丁繼先連勝兩場便指可待,想來這旗主的寶位自然還是歸還給了丁家人。
丁繼先眉頭一揚,頓時整個人的氣都為之一振,他方才險勝譚觀道,雖説譚觀道是因為後來有些託大,一時不慎着了他的偷襲,但是經此一戰,他的自信心卻被發了出來,自從爹爹死後,他一直沉淪於聚香園這等煙花柳巷之地,葉若碎被派裏的事物羈絆,更是無法分身他顧,這樣一來,丁繼先更如同沖天的候鳥,無人敢管,在這江南岸愈發飛揚跋扈,後來派中的長老們看過眼,推舉旗主人選時,沒有一人推舉這本該坐上寶位的少旗主,丁繼先又有些自暴自棄,覺得受了眾人的輕視。
今一戰,他吐氣揚眉,膛也聽得高高的,眼角微微斜向那姓古的小子,嘿嘿笑了幾聲,話也不招呼,便一掌拍了出去,大家看的清楚,這一掌正是方才將譚觀道拍飛的那一招,丁繼先的手掌在自己的身前扭扭轉轉幾下,藴集掌力,待得片刻他再輕喝一聲,掌心向外一吐,一股颶風般的掌力便將那古籠罩在了掌勁之中。
站得近些的,忍不住都開始向後退步,免得被掌風傷到,古毫不作勢,直到那掌風欺到身邊,才是輕輕轉了一下身子,大家只覺得眼睛一花,再看清楚時,丁繼先這必中的一擊,竟然登時落了空,丁繼先啊的一聲,整個身子便斜斜的向前栽倒了過去。
楊宗志咦的一聲,遠遠看上去,便覺得這古的身法隱約有些相識,只是一下子還想不過來,丁繼先大羞轉怒,方才他大意之下,沒料到這其貌不揚的小子倒也有些真本領,此刻他收拾心態,暗想:幾招看來不能打敗他。便依着洪崁離傳授給他的招式,一招一招的搶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