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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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泊安一愣,沒想到楊兄弟開口先問自己年紀多大,只得如實答道:“哥哥今年虛長三十有二了。”楊宗志“嗯”了一聲,接着道:“任大哥入伍有得多少年頭了?”任泊安心思一陣惘,彷彿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參軍以來的經歷,想了一會道:“這樣一想來,也有十二年了,惠宗皇帝二十一年,我在浙江的寧安府參的軍,後來輾轉入了大將軍當年率領的千機營,只是一直是個千機營的右衞兵士,那年隨了大將軍去征討西蜀魔教,大將軍把我提升成參營士官,一直到大將軍十年前破突厥大軍於定州,我都是在右衞營裏面作的是參營士官,這次少…楊兄弟你在朝廷領兵出來收復北郡,大將軍才升了哥哥作了楊兄弟你身邊的傳令官。我這一生都是拜大將軍和楊兄弟你所賜,才能出人頭地。”説完又給楊宗志倒上了一杯酒。
楊宗志聽任泊安説完,又點一點頭,説:“北方蠻子格都兇殘,大哥你從前與突厥人打過仗,應該是很清楚的。”任泊安也點頭道:“確實是如此,記得當年頑固領了十萬突厥兵一直打到定州,在定州打了三個多月,久攻不下,頑固就下令將俘虜我的南朝百姓置放於兩軍陣前,一聲令下,全部殺。後來突厥人破了我定州的橋野縣,將縣中的所有男女老少全部斬首。説起北方四國對我南朝的野蠻作為,當真是三天三夜也説不完。”楊宗志見任泊安説的動,也一嘆氣,轉頭看向窗外,這時遠遠看見兩個黑點,好像是兩個人騎了馬向這裏方向過來,外面雖然已經沒有風雪,但是這場大雪下了甚久,積雪還是很深,那二人顯然趕路已久,身上和頭頂的竹笠上都還積滿了白雪,下的馬也是力竭,一腳深一腳淺的行着。
楊宗志凝神看了一會,又轉頭對任泊安道:“任大哥,我們這次收復北郡十三城,雖然也有遇到不少抵抗,但是我總是覺得過程太過順利了一些。”任泊安聽少將軍如此説,正要説:楊兄弟你帶兵有方,倒有古人用兵如神的長處。只是看楊宗志皺眉不語,嘆口氣,也沒説出話。
楊宗志接着道:“這次雖然我們利用了四國分別鎮守十三城的弊端,讓將士們用混水摸魚的方法偷襲了突厥守的幽州,大宛守的豐州,契丹守的卓州,岱州和室韋國守的齊州,後來又挾持了這些守城的將領,將他們同胞把守的綿州,月州,平州,宋州,郡州,邸州和懷州取下,只是在望月城外才與大宛國和契丹國的軍隊打了兩場,整個征戰過程,看起來都很順利自然,只是我心裏有種覺,只怕這裏有種假象在裏面。”任泊安聽楊宗志一口氣將這次征戰十三城的過程説出來,口氣平平淡淡,一點沒有居功自傲的表情,心中更是佩服,暗道:要是一般的少年將軍立下了這等戰功,只怕是眼中再無旁人了,少將軍倒還是和初見時的平易近人。
任泊安想了片刻,道:“楊兄弟覺得其中有蹊蹺,只是我知道在望月城外的兩仗,卻是貨真價實的,大宛和契丹的主力部隊分頭出擊,楊兄弟你退兵到陰山下,利用背靠陰山的優勢佈陣分別破了兩軍的合圍,這場仗也是近十年來打的最酣暢淋漓的一次,軍中的弟兄們對楊兄弟你也是佩服萬分的,我裏與其他兄弟聊天,大家提起你都是豎起大拇指誇耀一番,人人都覺得心中有榮。”楊宗志一笑,搖搖頭道:“我只是奇怪,我去了這十三城中的幾座城,每座城內大多都是屋居完好,很少有見到過對我南朝百姓的殺戮場面,難道這次北方蠻子轉了?又或者説這次北方四國領兵的將軍戒示過手下,不可對我百姓作惡?”任泊安聽得不以為然,搖搖頭,正要接口説話,突然聽到門口一個傲氣聲音喝道:“酒家,備上些酒菜上來,再準備些乾糧,我兄弟吃完還要上路。”説完從門口進來兩個人,楊宗志一看,想這應該就是剛剛騎馬趕路的二人,此刻也行到這酒家來打個尖。
楊宗志看那二人身材一高一矮,二人走進來之後解下頭上的竹笠,卻見高的年輕,二十歲許,淨白無須,一臉冷傲,矮的年長,三、四十之間年紀,卻一臉恭謙之態。
二人走進來之後,年長那人就輕輕説道:“小師弟,師父常常説我們行走江湖要為人謙和,不可爭勝好鬥與人發生事端。你對這個酒家這般呵斥…你…你這子何時才能好好改改。”那小師弟不耐煩的大聲接口道:“三師哥,我玉劍門立派五十年,何曾怕過誰來?”三師哥搖搖頭小聲道:“江湖之上奇人異事繁多,又豈是你我能閲盡的,你不要以為我們入了師父的門就能目中無天了。”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一個對着楊宗志這桌的桌子坐下,兩人都是打量了楊宗志和任泊安一番。那小師弟看楊宗志他二人只是喝酒,並不看他們,哼了一聲繼續道:“此時正道武林,除了少林,武當和丐幫之外,又有何門派能與我玉劍門相匹敵,三師哥行走江湖久了,這膽子也是越走越小了。哈哈。”那三師哥見説服不了這小師弟,只是搖搖頭,並不再説話。
楊宗志耳中聽他二人説話。心道原來是玉劍門的門人來了,聽師父説過,這玉劍門號稱手下有八百子弟,門主叫做鐵劍卓天凡,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幾個高手之一,當年在丐幫的天安總壇論劍時,曾經憑了一柄鐵劍勝了大小十幾個門派,確實是個人物,卓天凡這人聽説也是個謙和好義的人,沒想到他的徒弟卻這般狂妄不羈。
楊宗志和任泊安又一起飲了一杯酒,只是身邊有人,自然不好接着剛才的話題説。
這時那酒老闆佝僂着走了進來,楊宗志剛剛心事重重,這會才仔細看了看這酒老闆,見他年紀已甚大,白髮蒼蒼,穿着很厚,這時端了兩大滿壺酒蹣跚行了過來,酒卻也一滴都不灑,楊宗志看看他的腳,又看看他的手,微微一笑,又轉向看着窗外。
任泊安心想,少將軍剛剛談甚濃,被這二人破壞了氣氛,回頭望向那二人,卻見那酒老闆蹣跚走到那桌旁,顫顫巍巍的將酒壺放在桌上,正要退下,被那小師弟一把捉住了手。
那小師弟臉上滿面笑容道:“老頭,我且問你個事情。”那酒老闆口中囈囈嗚嗚,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自己是個啞巴,無法説話。
那小師弟看的將信將疑,臉上笑的更開心,哈哈笑道:“老頭你莫非是個啞巴?”説完用力的捏住酒老闆的右手,酒老闆這時彷彿痛的臉都發青了,左手不斷搖擺,好像是求饒一般。
那三師哥看的皺眉頭,大聲説道:“小師弟,你作什麼?怎麼欺負一個老人家?”那小師弟也不以為意,笑着説:“我只是看看這老頭會不會功夫,三師哥,我們出來辦事自然是要小心一點的才好。”眼見那酒老闆渾身戰抖,無法支撐了,霍的把手一鬆,那酒老闆連退三四步,才勉強站穩身子,整個身子還在顫抖不已。
任泊安看的也是心下火起,心道這年輕人怎能如此欺行霸市,端的可惡。再轉頭來看楊兄弟,卻見楊宗志轉頭看着窗外,雙目呆呆的想着心事,好像身邊的事情一點也沒察覺一般,此時窗外的天更加陰沉,隨時都可能更大的暴雪降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