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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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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皇后要把阮雲卿押回來。網宋軻不由心慌,母親一問,自己撒的謊不是全都要陷了?

他急忙甩開宮女們的手,快步走上前來,拉着魏皇后的胳膊,急道:“娘,有什麼好問的?難道你還不信我説的話麼,兒子幾時騙過你?”宋軻真是急了,眼中都泛了淚光。他臉上都是擦傷,胳膊、腿上也讓尖石子劃出好幾道傷口。宋軻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緞子的中衣,他臉蒼白,眼中滿是驚惶,魏皇后看在眼中,好不心疼。

她摟過宋軻,摩挲着他的臉頰,伏在他耳邊柔聲安道:“軻兒不怕,娘問問,是為了堵眾人的嘴。今不管誰對誰錯,娘都饒不了他們。這些奴才看護不周,害我兒摔了,只憑這一點,就足夠殺他們幾回的了。”宋軻雙手扒着魏皇后的胳膊,耳邊聽見母親的温柔話語,一顆心才落了地,無論如何,母親總是向着他的。

阮雲卿被押回了寢殿。他腳下踉蹌,被行刑太監推進屋裏。

此時天已暗了下來,屋中點起燈火,眼前驟然一亮,阮雲卿不由得抬起手來,擋在眼前。

目光不自覺地轉向宋轔,阮雲卿用近乎貪婪的目光緊盯着宋轔瞧,他真怕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宋轔依舊站在牀榻旁邊,他從阮雲卿被押出去,到又再被押了回來,都一直沒有動過地方。宋轔半晌無言,心內思起伏,他又氣又恨,冷冷掃了阮雲卿一眼,便移開目光。

阮雲卿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灼熱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方才宋轔看他時,阮雲卿瞧得清楚,宋轔冷着一張臉,薄輕抿,表情冷漠,看他時的目光,簡直比他們第一次相見時,還要冷淡生疏。

阮雲卿吃了一驚,他心頭惴惴不安,不由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惹得宋轔動了怒。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來保全宋轔了,為何他還會用如此冷漠的目光看他,好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口刺痛,阮雲卿苦笑一聲,是了,他重又被押了回來,宋轔定是怕他抵刑不過,説出實情,連累了他。

阮雲卿幾乎嗚咽出聲,他死命咬着嘴,使勁搖了搖頭。不會!他既然認準了宋轔,如此危難時刻,他就算豁出自己這條命去,也不會讓宋轔受了牽連!

如今的局勢阮雲卿看得清楚,宋轔羽翼未豐,雖有太后留下的一些勢力,但還遠遠不足以和德妃、舒妃等人抗衡。太后當年千算萬算,唯獨誤算了魏皇后這裏。這個原本該成為宋轔最大助力的人,如今卻對宋轔的態度曖昧不清。魏皇后偏愛宋軻,不喜宋轔,在這皇城中幾乎不是什麼秘密,她一心想立自己心愛的兒子為太子,雖沒像德妃似的,在明面上出廢太子的意思,可暗地裏卻有好幾樁暗害太子的勾當,都能與她扯上關係。

宋轔不能與魏皇后惡,起碼在此時此刻,他還不能與魏皇后站在敵對面上。皇城之內,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若此時與生母鬧翻,哪怕只是魏皇后當着眾人,哭着説宋轔一句“不孝”都能讓那些等着抓宋轔小辮子的人樂瘋了。

這些人沒事還要想法子編排些事出來詆譭宋轔,何況是出自生母口中的這句不孝,他們怎麼能不想盡法子的去興風作

東離向來以孝為先,官員考核,孝字都是排在廉字之前的。一旦被人説不孝,這一頂大帽子壓了下來,宋轔就要背上一個德行有虧的罵名,被那些言官彈劾也就罷了,因此被廢也不無可能。

就連東離的律法,都有明確規定,凡是父母告子女的,拉上堂來,不管有理沒理,先打子女一百殺威,以儆效尤。此律雖有些蠻不講理,但卻極為有效,東離開國以來近百年,子女不奉養父母,苛待父母者尚不足十例。

舒貴妃與大皇子等人整虎視眈眈,一旦宋轔被人彈劾,朝堂之上的舒尚書,又豈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不趁機拱大皇子上位呢?

阮雲卿早在宋軻墮馬時,就將其中利害想得一清二楚。魏皇后下令將他杖斃,阮雲卿甚至連一句辯解都沒有,就讓人把他押了出去。

心裏針扎似的疼,他摸不清宋轔的心思,也不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生自己的氣了。阮雲卿又望了宋轔一眼,他還穿着騎馬時的那件白蟒袍,袍底滿繡雲繡,袍身用八寶玉帶束緊,越發襯得宋轔拔,身段修長,如一杆修竹一般。宋轔身上的毒已然清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會時不時的咳嗽兩聲,但比起從前,已經好多了。

阮雲卿忍着心裏的疼痛,仔細打量着宋轔,他想將這個人的模樣牢牢刻在心上,這樣,就算他到了黃泉地府,心頭都會留着一絲温暖柔情。他可以心滿意足的告訴那些小鬼判官們,他這一輩子沒有白活,起碼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有一個人曾真心待過自己。

馬場中的情境猛然閃現在腦海當中,阮雲卿的呼都快了起來,他勾起角,悄悄出一點笑意,屬於自己的快樂短暫得讓人心疼,然而他卻已經很知足了。

把諸般情緒都掩在心底,阮雲卿心中越發堅定,他不後悔,只要是為了宋轔,就算豁出命他也永遠都不會後悔。

再抬起頭時,阮雲卿目光中已是一片清冷,他平靜的抬起眼眸,注視着自己面前的大紅地氈,雙手舉過前,先行揖禮,然後跪在魏皇后跟前,等着她問話。

魏皇后怕宋軻累着,已然扶他重新躺在榻上。宋軻不肯躺下,魏皇后便讓服侍他的小宮女們給他挪過幾個軟枕,倚在身下。

給宋轔蓋好棉被,安頓妥當,魏皇后才回過頭來,瞥了阮雲卿一眼。只要一想起剛剛那一場驚嚇,魏皇后心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怒氣,她不耐煩道:“有人替你求情,本宮就給你一個訴委屈的機會。你説吧,今到底怎麼回事。你若真能説動本宮,本宮自然饒你不死!”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阮雲卿,屋子裏靜得出奇,每個人都等着阮雲卿的回話,因為他説的每一個字,都將改變整個事情的走向。

阮雲卿向上叩首,語間堅定絕然,“是奴才害十皇子墮馬的,與旁人沒有半點關係。奴才無話可説,只願一死謝罪!”阮雲卿的話一出口,滿屋上下都驚得半晌無言。

屋子裏鴉雀無聲,魏皇后信以為真,只道宋軻果然沒有騙她。宋軻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阮雲卿,彷彿看怪物似的。

他心裏默默唸叨:原來這世上真有自己找死的人。明明給了他機會申辯,他不但不珍惜,反而還把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宋軻活了這麼大,淨見到那些為了自己活命,拼命詆譭別人,臨死也要拉幾個替死鬼的人了,還真沒見過阮雲卿這樣傻的,為了不讓宋轔被母親怪罪,竟將所有罪責一力承擔。

宋軻心頭閃過一絲愧意,阮雲卿如此大義決絕,想來他對皇兄是一片真心,並不像宮裏人説的那樣,只是個狐媚子,害人

這念頭一閃而過,宋軻使勁甩了甩頭,暗罵自己莫不是糊塗了。怎麼倒替他叫起屈來?阮雲卿勾引宋轔,可是自己親眼瞧見的。他這樣做,定是想在皇兄面前討好賣乖,想要從皇兄那裏撈更多的好處罷了。

如此想着,剛剛那點愧意登時蕩然無存,宋軻又恨了上來,越看阮雲卿越不順眼,只恨不得立時殺了他,方能消心中之恨。

宋軻只顧着發狠,全忘了阮雲卿認下此事,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他若一死,可到哪裏去討好賣乖,撈更多好處呢?

阮寶生和寧白更是嚇得魂都沒了,寧白握拳捶着地面,口裏長嘆一聲;鄭長也傻了眼,呆愣愣的看着阮雲卿,嘴巴張得老大。

阮寶生早撲到阮雲卿跟前,抓着他的肩頭左右搖晃,厲聲喝道:“你瘋了不成?這話也是能胡説的?我不信!你絕不會幹這樣莽撞的事,你快把實情説出來,快説啊!”魏皇后坐在宋軻身旁,不由冷笑一聲:“夠了!他親口認罪,你們都沒話説了吧!”緊跟着喝命一聲:“來人!還不把這個狗奴才拖了出去!本宮要親眼看着他被亂打死!替我皇兒出氣!”行刑太監邁步上前,推開阮寶生,將阮雲卿從地上拎了起來。

宮中有專伺刑罰的執事太監,他們歸御馬監所屬,向來都挑選些身形高大,相貌兇惡,正值壯年的大太監充任。這些行刑太監各宮各院都有,閒時用來看門護院,有事時,就專門負責處置犯了錯的宮人們。當初肖長福手下,就聚攏了不少這樣的人。

那兩個行刑太監拎起阮雲卿,伸手拍在他肩上,順勢一捋,捋着阮雲卿的胳膊往後一擰,就將他的手臂擰到身後。

他們素來兇惡,所對之人又都是些等待受罰的罪人,能不能從他們手下活着走出去,全要看主子的意思和這些人是不是肯花銀子從他們手裏買命。他們行事時心狠手辣,手下絕不容情,尤其是像阮雲卿這樣,被主子們定了死罪的,行刑太監們動起手來,就更加不會客氣。

這二人仿若凶神惡煞,口裏呼喝不止,拖拽着阮雲卿就往寢殿外走。

才剛邁開步子,二人就覺得眼前一黑,猛一抬頭,宋轔已經到了他們眼前,只見他手腕一抖,一雙手掌如鐵鉗相似,死死攥在二人的手腕子上。

手上一陣巨痛,兩個行刑太監“哎喲”一聲,連忙放開擰着阮雲卿手臂的手,不住抖摟着手腕,心裏叫苦不迭,也不知是怎麼得罪這位太子爺了。

宋轔面目冷煞,一字一頓説道:“誰也不許碰他!否則休怪孤翻臉無情,親手剁了那雜碎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