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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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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雲卿嚇了一跳,出事?出什麼事了?

他見小裴抖得厲害,忙扶他到牀邊坐下,重新去倒了碗茶,遞到小裴手裏,讓他先喝口水,冷靜下來再説話。

小裴哪裏顧得上喝水,他一把推開茶碗,拉着阮雲卿就往外走,“快跟我走,出事了。”他只説了這一句,就拉着阮雲卿發足狂奔,直往後罩房的方向跑去。

阮雲卿問了幾回,小裴都只是搖頭,不肯再多説一句。他死死咬着牙關,臉慘白,眼圈紅通通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顯然是在拼命壓抑,才沒讓眼淚奪眶而出。

阮雲卿也心焦起來,他把所有的可能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還是理不出一點頭緒。按理現在的小裴和他一樣,都是鄭長身邊的親隨,整在皇后跟前貼身伺候,在宮裏的地位已經比普通的奴才高出許多,是不該再有人會去欺負他的。阮雲卿實在想不出到底因為什麼事,會令小裴突然神大變,一臉慌亂的來找自己。

越想越是奇怪,阮雲卿心裏也越發不安,他加快腳步,跟着小裴,飛也似的跑到了後罩房前。

後罩房的格局與前面兩層院子大致相同,這裏除去庫房、雜役房和管事們值房,其餘地方都是負責處理麗坤宮裏一些瑣碎活計的,大體分成三個院落,十餘個三間成套的屋子。

調香房就在其中。阮雲卿一到後罩房,心中就猜到幾分,能讓小裴如此驚慌失措的,怕是隻有住在調香房裏的調香太監,小裴的師傅袁佑姜了。

果不其然,小裴一進後罩房,就拉着阮雲卿直奔調香房的方向。

阮雲卿跟小裴認識這麼久,還是頭一次進調香房裏。一進屋就被各種奇異香味燻得頭昏腦脹,適應了好一陣,才好歹能上一口氣來。

再好的東西,多了也是負擔。花香再好,也沒有擱在鼻子底下緊着聞的。皇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好東西,魏皇后閒來無事,又最愛擺這些香料,因此這調香房裏堆了滿滿一屋子的各式香料,什麼香氣味道的都有,全都堆在一處,外面的人進來,都得讓這股匯聚了上百種香味的屋子給燻得頭疼。

兩人誰也顧不上説別的,小裴心裏着急,一進屋子就拉着阮雲卿往裏走。他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裏間屋,推開屋門,往裏一指,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雲卿,你,你看看,師傅,師傅他死了…”阮雲卿往裏一瞧,登時嚇得愣在當場。只見高高的房樑上掛着一具死屍,正是小裴的師傅,袁佑姜。

袁佑姜已死了多時,身子都硬了,他直的掛在樑上,被門口透進來的冷風一吹,整個人就跟着左右亂晃。

小裴哭得站都站不住了,他今一進調香房裏,就看見師傅掛在樑上,真是嚇得什麼忘了,也沒大聲哭叫,只在原地驚愣半晌,轉身就往阮雲卿那裏跑。一路上悲傷難抑,可他還能忍得住,此時再看見師傅的屍身,心裏的悲慟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眼淚撲簇簇直掉,小裴抱着阮雲卿,哭得哽咽難抬,“師傅他怎麼這麼想不開?都怪我,明知道他最近心神不寧,常做惡夢,昨還跟他提什麼搬出去的話…我要知道有今這事,是怎麼也不會説那樣的話的…嗚嗚…都是我害了師傅…”阮雲卿才緩過勁兒來,他摟着小裴,安撫半天,直到他漸漸止住哭聲,才問道:“你説你師傅是自盡的?”小裴噎兩聲,奇道:“不是自盡還能怎麼?你也見過我師傅幾回,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情温和,從不與人為敵,每除了在屋子裏研製香料,就是到皇后的寢宮中為香爐添香,除了奉命出去辦事,其餘時候他幾乎連調香房的大門都不出,也從未與人結過怨,別人又哪會害他?”小裴説的有理,阮雲卿點了點頭。他想起袁佑姜生前,那般温和灑,説話時未語先笑,時常逗人開心。這樣一個人,也實在很難想像,會有人存心害他。

小心繞開頭頂上的屍首,阮雲卿在這屋裏轉了一圈。這屋子是袁佑姜的寢室,陳設簡單,除了牀榻、桌案,再也別無他物。一進屋門就是一把被踢翻的凳子,除了此處,其餘地方都很乾淨整齊,看樣子,並沒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

如此一來,袁佑姜也許真的是自盡而亡了。

阮雲卿又問小裴:“你師傅是一人居住?除了你以後,他平可還跟什麼人有過來往?”

“師傅是一人居住,調香處就只有我跟師傅兩個人,我被調到皇后的寢殿後,師傅也沒再跟王管事要人,他素來愛清淨,説他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因此也就沒再往調香處裏添人手。”頓了一會兒,小裴言又止,阮雲卿忙問他怎麼了,小裴思慮片刻,還是沒有説實話,“也沒什麼要緊的…”他抹了眼淚,問阮雲卿道:“怎麼?你一再追問,是看出什麼不對勁麼?”阮雲卿搖了搖頭:“沒有,這裏很乾淨。”就是因為太乾淨了,和外面的雜亂無章簡直是天差地別,實在不像是同一個人居住的兩個地方。

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很難改的,調香處外面的兩間屋子,簡直亂得沒處下腳,東一包香料,西一個藥缽,雜亂之間倒是能看出袁佑姜這個人,應該是隨得很,東西擺放全憑自己用起來順手,也不像是個會用心整理傢什的人。

既然如此,他這間寢室可就乾淨得太可疑了,不僅各類書籍擺放整齊,就連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都像專門清理過了,水盂涮洗得乾乾淨淨,裏面換了淨水,各式筆也按大小依次擺列,就像有神經質似的,連筆桿上的雕花都一致衝着外面。

這種巨大反差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難道這個人是因為即將赴死,所以才臨時起意,想起來要將自己的屋子好好整理一遍?

怎麼想都太詭異了些。

阮雲卿心裏難免又有多了幾分疑惑,他忙問小裴可驚動了別人?

“沒有。”小裴搖了搖頭,“我看見師傅就把房門鎖了,緊跟着就跑去找你。我想着你是個有主意的,就想讓你過來幫我拿個主意,接下來可要怎麼辦才好?”阮雲卿抬頭瞧了瞧屍首,讓小裴在此處等着,他去外間屋裏,吹響短笛,不多時門扇處一陣風響,莫徵從外面飛身進了屋裏。

阮雲卿解釋道:“莫護衞,今事出突然,才勞你在白貿然現身。怎麼樣?沒讓人看見吧?”莫徵笑道:“沒事。以我的身手,這宮裏除了破軍,還沒人…”莫徵話未説完便止住了,他想起前刺殺肖長福的那個的刺客,那人的輕功、武藝,絕對在他和破軍之上,如今他再説這話,可真是要掂量掂量了。

“到是什麼事?這樣急火火的找我?”阮雲卿急忙領莫徵進屋,手指房梁,輕聲道:“我想請莫護衞看看,這人究竟是自盡還是被人殺了?”莫徵忙跟阮雲卿進來,直奔房樑上的死屍。

小裴哭得淚眼朦朧,猛然看見莫徵走了進來,他立時嚇得跳了起來,躲到阮雲卿身後,小心問道:“雲卿,怎麼了?這人是誰啊?”阮雲卿拍了拍小裴的胳膊,柔聲道:“別怕,這就是上次幫咱們的恩人。這回請他來,是替咱們看看,你師傅到底是怎麼死的?”小裴瞪大了眼睛,他徵愣片刻,跟着一個箭步跑到袁佑姜的屍身前,叉開雙臂,厲聲吼道:“還能是怎麼死的?你不是都看見了麼?師傅是自盡而亡的啊!不許你動他!誰也不許動他!”小裴紅着一雙眼睛,臉頰因為動而脹得通紅,他的嘴哆嗦着,四肢也有些顫抖,與平那個温順靦腆,説話都不敢大聲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師傅死得夠可憐了,你們還要折騰他,我不依…嗚嗚…都是我不好,我要不説搬走的話,師傅也就不會死了…”他反應如此烈,實在出乎阮雲卿所料。阮雲卿生怕他誤會,忙細細解釋:“我們不做什麼,就是將你師傅的屍身查驗一遍,看看他有沒有被害的可能。”

“真的?”阮雲卿再三許諾,小裴才漸漸止住哭聲。

小裴今年已經十四歲了,身量也與一個成年男子極為接近,力氣也比阮雲卿大得多,他讓阮雲卿讓到一邊,他和莫徵一起,踩在凳子上,把袁佑姜的屍身從繩圈裏解了下來,平放在牀榻之上。

莫徵過去查驗,翻過袁佑姜的脖頸,先看他頸上的勒痕,後又掰開他的口,耳鼻,看他是否有中毒的跡象,最後才解開他前的衣裳,看他左右肋下及前、後背等處,有無內傷瘀血。

查驗已畢,莫徵皺眉不語,小裴連聲催問:“怎麼樣啊?”莫徵沉默許久,才喃喃開口,嘆道:“好奇怪。”也説不上是哪裏奇怪,就是覺得這個人身上乾淨得出奇,別説瘀傷、中毒,就連袁佑姜的身體都清洗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污泥都看不見。

莫徵查驗良久,也未在袁佑姜身上發任何傷痕,他脖頸上的勒痕只有一道,也不是死後被人掛上房梁的,再看他身上,衣飾鮮明,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臉上的表情看着也不甚猙獰恐怖。

這個人,簡直就像是真的生無可戀,才香湯沐浴,洗乾淨了自己,然後安然赴死似的。

然而就是覺得彆扭。莫徵見過不少死人,不管是自己想死還是被人殺死,死前都難免一番掙扎,人的最後一口氣,是相當難嚥的,可為何這個袁佑姜,明明是懸樑自盡,卻會出現這樣一副安寧平和的神態?

莫徵不死心,上前又仔細驗了一遍,結果還是與上回的毫無二致,他嘆了口氣,重新按原樣將袁佑姜的衣物整理好了,心裏只怨自己太過多慮,反而把事情想的複雜了。

他向阮雲卿道:“這人的確是自盡而亡的。”阮雲卿聽了這話,依舊有些不太相信。他趴在屍身前細看,轉了兩圈,猛然瞪大了眼睛。

阮雲卿扒開袁佑姜的衣領,叫莫徵道:“莫護衞,你看袁師傅身上的衣裳,是不是穿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