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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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曾屬於過我的又從何説‘留’呢?”説完,他大跨步地向外走去,看似灑的背軀卻留下一道長長的孤獨的影子。
凌晨,淡淡的霧籠罩着高速公路上空。已是暮了,但天還帶着寒意。樓君行真希望她在離開公寓時能有點兒遠見,帶上件外套。她身上穿的服裝仍是昨晚的——一件高貴的晚禮服,在此時看起來是那麼荒唐,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一點兒也不能禦寒,實在是少得可憐。她看見她的胳膊上起滿了雞皮瘡瘩,她真希望她改改自己莽撞的個,昨晚的衝動行事後,她便匆匆趕回公寓,連身上的晚禮服都來不及換,她怕姑媽已經風聞她做的“蠢事”而趕至,所以她只到車庫取了車便連夜“逃亡”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連串近似嗚咽的聲音,馬上警告指示燈亮了。
車熄火了!
樓君行當即把車停在路邊。面對這種情況,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哭出來了,她無可奈何地把頭靠在了方向盤上。如絲的秀髮被風吹得在她肩上發出沙沙聲。她該怎麼辦呢?
她抬起頭,凝視着愈來愈濃的霧,她看不見任何房子和燈光,而且就是有,也一定被公路兩旁的樹擋得嚴嚴實實;另外據她的判斷,温泉度假山莊離這兒至少還有3/4的路程。
光發愁,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她果斷地從汽車儀表板上的小貯藏櫃裏拿出手電,抓起鑰匙就下了車。
她打開汽車的前蓋,拼命地伸直她高挑的身軀,高跟鞋搖搖晃晃的,看上去非常危險。她整個上半身使勁往前察看汽車的情況,雙手搭在兩旁,一隻腳踩在地上,一隻腳卻翹得高高的。一輛小車從她背後開了過來,兩束明亮的燈光直到她的身上,就好像她是博物館的展品一般。
車開得很快,燈光越過她,照在路旁黑乎乎的樹上,但那個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紅尾燈一亮,正好停在君行的車前。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當他走近,伴着昏暗的光線,他們彼此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是他?幾個小時前那個被她相中的可憐男人!怎麼會?!
他在她車的左檔泥板邊站定,死死地盯着君行。當他用那種令人害怕的審視的目光注視着她時,他深邃的眼睛好像要燒焦她的肌膚,可她覺得這也不能全怪他。她清楚地知道她現在看上去有多愚蠢:穿着一身高貴的晚禮服卻蓬頭亂髮地拿着工具——在這樣的深夜。
忽然他搖了搖頭,笑出聲來,緊接着用一種譏諷和挖苦的語調説道:“樓君行,你是不是走錯路了?你想幹什麼?想讓全世界的男人因為盯着你看,而不小心都撞死?”君行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如果現在她能在地上找到一條縫,她都會鑽進去。
“你——”她窘迫極了。頭一次發覺自己真的很笨,竟然會以貌取人!昨天晚上為什麼會找上這麼一個貌似温文爾雅而實則尖刻難纏的男人。
唐文彬有點醉了,是的,他喝了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幾杯,他從不喝酒,但今晚,他喝了,而且喝了很多,他在逃避,他不知道這些年來的工作為了什麼——當一切都失去以後。
他覺得很累,他的乏累不只是從這一天開始的,一種特別的心緒不寧之深深攫住了他,逐漸毀壞了他對於工作的滿足。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對那些惟利是圖的人的嘴臉。他想他該好好休息,所以,他開着車,逃了!碰見這個女人,再一次使他心頭的煩躁情緒爆發,他討厭沒頭腦的女人,而她就是,她的衝動毀了他,他是個生活檢點的人——醜聞會動搖他的地位和權威,所以他從不鬧緋聞,即使是身在富豪之家,即使他是女人心目中的黃金單身漢,他也從不會讓自己陷於醜聞中——尤其是桃新聞。他不能——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無法想象明天——不,是今天,他想起現在已是凌晨了,再過幾個小時,在他親愛的“弟弟”能幹的“弟弟”認祖歸宗,取他而代之後…
“現在,你又想找哪個倒黴的男人為你犧牲?”他無法保持冷靜,特別是在這個女人面前。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又一輛車開了過來。車上的男人隱約看見一個身材妙曼的女人站在車旁,就發出一片口哨聲和噓聲。車速慢了下來,但一看見她旁邊那個高大的男人,他們便立刻開足馬力,急駛而去。
唐文彬注意到君行在發抖。自從第二輛車開走之後,他再也不笑了,一股莫名的不快湧上心頭,他皺了皺眉,下上衣,披在她肩上,惱怒道:“把你自己蓋上點兒。有點腦子,要開車出來最好多穿點兒,除非你願意被人圍着看,或者遭到傷害。”
“謝謝!”樓君行順從地按他所説的做了。她壓兒就不想穿這麼一身荒唐的衣服,大黑天站在馬路邊上。
“謝謝?一個愚蠢的女人居然也有道德上的顧忌。”唐文彬譏道。
他的話一下子抹去了君行心中原有的:“我已經道謝,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她簡短地説完,轉過身,上了車,關上了門。車內的燈滅了,使他再也看不清楚她的身體。
唐文彬大笑起來,好易怒的女人,像這樣的格怎麼會在複雜的演藝圈中生存——看來傳言沒錯,這個女人要不是靠她的姑媽圓滑的手段,早已屍骨無存了。他一聲不響地走到她的車窗旁,敲敲車窗。
樓君行深深地了一口氣,想讓理智控制住惆亂的情緒。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惡,這種厭惡纏繞着她,使她一下子忘掉了本來心存的對他的愧疚和身上穿着的他的外套。搖下車窗:“什麼事?”
“你想在這裏呆一整夜嗎?”唐文彬暗示地瞄瞄又一輛呼嘯而過的大卡車和路邊幽深的田地。
樓君行下意識地瑟縮了下,又倔強地抬起頭,還未開口,便被唐文彬打斷:“上車!”啊?在她呆愣的瞬間,車門已被唐文彬打開,人被拉下了車,大步地向他的車子走去。
“你做什麼?”徑自把她拉上車,關上車門,他轉身走到他的車後面,把後箱蓋打開,拿出一條拖車繩子,又走到她的車前,把兩輛車前後聯結起來,才轉身回到車裏,開口道:“去哪?”
“啊?”
“我問你去哪?”酒意讓唐文彬沒了平的温文和耐心。
“温泉度假山莊。”下意識地口而出。
好極了,唐文彬正愁沒地方可去,發動車子,向着目的地駛去。
車上一片死寂,君行有點受不了,再怎麼説他總是好意,他幫了她——而且不只一次,雖然第一次他是被迫的。於是,她主動開口:“喂——”
“唐文彬!”
“什麼?”
“我的名字。難道你連自己陷害過的人的名字都忘了嗎?”唐文彬搖下車窗,讓寒意吹近來。
“把窗子關上!”樓君行不滿地拉拉身上的外套。
“你很會撇開話題,這也是你生存的方法之一嗎?”他瞥了眼身旁的女人,再次把車窗關上。
“你——”樓君行氣結,撇開頭不理他。
唐文彬也沒再説話,專心開車。
天漸漸亮了起來,但一路上的風景實在乏尚可陳,沒什麼值得留戀的,除了路邊的草和遠處的海水,君行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印象,她一直陷在沉思裏。忽然她注意到往度假區的路不對,她正想開口,旁邊的人似乎已應到似的:“你如果不想被一大堆記者跟蹤的話,勸你最好別住度假屋——以你昨晚做的事——恐怕今天一大早即使是再偏僻的地方也會有人知道你——現在的資訊是多麼發達你應該知道吧。”樓君行無言以對,他説的是事實。但轉而想想,她又道:“你可以讓我先去度假區把車修好。我會自己想辦法的…”她的話語在發現車子轉了個彎,進入了一條蜿蜒小道而嘎然而止。
“你去哪?”
“不久,將會有一場大暴雨,前面的路正在修理,路況很差,恐怕要等雨下完後才能走。”唐文彬解釋道,隨即又瞥了她一眼,臉上出一絲邀請又帶點挑逗的笑容:“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附近的別墅。”樓君行被他臉上那股明顯的輕浮意味惹怒,正想表示拒絕,但一幢山間別墅已經詐然出現在車子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