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樁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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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謊對我是沒有用的。把你要換的東西説出來。”
“我用老列潑來代替它和你換。”
“你真是個老狐狸。現在我已到比列潑更好的狗了。”雷姆走到牆壁前,從釘子上取下一支槍來。這是一支倫敦芬恩·曲斯特廠的貨
。那雙筒的槍管在閃耀。槍柄是胡桃木制的,又温潤,又光亮。兩個孿生兄弟似的火錘顯得神氣活現。附件也是
工雕鏤出來的。雷姆將它舉到肩上,瞄了一下,然後把它遞給貝尼。
“剛從英國來的,不再是老前膛了。把你自己的子彈裝進去,真像吐口痰那麼容易。把你的子彈從後面進去,扳起火錘——呼!呼!兩發。就像鷂鷹飛撲一般準確。我們是公平
易。”
“啊,我的上帝,不,”貝尼説。
“這支槍太值錢了。”
“那個槍鋪子裏還有的是呢。不要跟我爭辯了,老兄。當我想要一條狗時,我就非要得到它不可。把它換了這支槍吧。否則,對上帝發誓,我會來偷走它。”
“好吧,那就這樣吧。”貝尼説。
“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但是你必須當着這些證人答應我,當你帶它去打過獵後,可不能把我在你家吃下去的布丁都揍出來啊。”
“好,握手為定。”一隻茸茸的笨拙的大手,蓋住了貝尼的手。
“上這兒來,我的孩子!”雷姆對那雜種狗打着唿哨。他拉着它的頸皮把它引到外面去,好像怕貝尼立刻就會反悔似的。
貝尼坐在他的椅子裏搖動。他漠然地把橫在他膝上的那支槍放平穩。裘弟的眼睛一刻也離不開這支美無比的槍。他對他爸爸用智謀勝過了一個福列斯特充滿驚奇。他懷疑雷姆是否會履行自己的諾言。他曾聽説過
易的錯綜複雜,但他從來沒想到,一個人能用説老實話這個簡單的花招來勝過對方。
一直談到下午。克已絞緊了貝尼的老前膛的槍筒子,因此他認為這槍還有指望。現在福列斯特兄弟們從容了,舒坦了。他們談到老缺趾的厲害,談到在它以前的那些熊,但是沒有一隻能及得上它那樣老
巨滑,又描繪了每一次圍獵的種種細節。就連二十年來死去的那些狗的名字和功績也被回憶起來。草翅膀對他們
到厭倦了,想到池塘邊去釣小魚。但裘弟捨不得離開這暢談舊事的場所。福列斯特老爹和老媽在嘁嘁喳喳地叨咕,偶爾還發出一聲尖叫。他們説着説着又打起吃來,就像一對瞌睡朦朧的蟋蟀。最後,衰老終於征服了他們,老兩口並排躺在各自的搖椅裏呼呼睡着了。他們乾癟衰老的身軀,即使在睡夢中也顯得有些僵直。貝尼伸了個懶
站起來。
他説:“我實在捨不得離開好朋友。”
“在這兒過夜吧。我們要圍獵狐狸。”
“謝謝你們,但是我不喜歡晚上家裏沒有男人。”草翅膀拚命拉他的胳膊。
“讓裘弟留下和我在一起吧,他還沒有看到我一半東西哩。”克説:“讓孩子留下吧,貝尼。明天我得上伏晉西亞鎮,我會騎馬帶他經過你們住處的。”
“他媽會不高興的。”貝尼説。
“這就是媽的好處,嗯?裘弟。”
“爸,我很高興留下來。我還不曾長時間的在外面玩耍過呢。”
“不是從前天起就一直在玩嗎?好吧,假如這些人歡你,那就留下吧。雷姆,要是你試過了那雜種狗,可別在
克把孩子送回給我之前把他殺死啊。”他們都鬨笑起來。貝尼把新槍和舊槍一起捐在肩上,就去牽他的馬。裘弟跟在後面,伸出一隻手去撫摸那槍光滑的地方。
“如果不是雷姆而是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貝尼喃喃地説。
“我把這槍帶回家就太慚愧了。自從他給我起了綽號以來,我就該打他一頓哩。”
“但你告訴他的都是實話。”
“我的話是正直的,但我的居心,卻像沃克拉瓦哈河一樣的彎曲。”
“等他發覺後,他會怎麼樣?”
“他會毀了我。但過後,我想他會笑起來。明天見,孩子。乖乖的。”福列斯特一家跟過來送行。裘弟懷着一種新的孤寂的心情,向他爸爸揮手告別。他幾乎想把他爸爸喊回來;幾乎想追上他爸爸,爬上馬鞍,和爸爸一起騎馬回到自家安適的墾地中去。
草翅膀喊道;“那浣熊在水潭裏捉魚啦,裘弟!快來看!”他跑過去看小浣熊、它正在一個小水塘裏戲水。它用那人一樣的手,摸索着只有直覺才能告訴它在那兒的什麼東西。下午餘下的時間,裘弟只是跟着草翅膀和浣熊一起玩。他幫着清掃了松鼠箱,給那破足的紅鳥做了一隻籠子。福列斯特兄弟們喂的一羣雞,就像他們自己一樣野。母雞在附近的林子裏到處下蛋;在荊棘叢中,在灌木叢柴堆下面;母雞孵多少蛇就吃掉多少。他跟草翅膀一起去搜集雞蛋。一隻母雞正在抱窩,草翅膀將他們收集來的雞蛋放到它下面。一共有十五個。
“這隻母雞是個好媽媽。”草翅膀説。似乎所有這一類的事情都是他負責管理的。
裘弟又渴望有某種屬於他自己的東西。草翅膀願意給他狐鼠,甚至,他相信,那小浣熊也會送給他的。但是過去的經驗告訴他,不能用另一張吃糧食的嘴,不管它多麼小,來怒他媽媽。草翅膀正在對抱窩的母雞説話:“現在你好好留在窩裏,你聽到我的話嗎?你要把所有的蛋都孵成小雞。這次我要黃黃的小雞,黑的一隻也不要。”他們轉身向茅屋走去。浣熊叫着過來
接他們。它爬上草翅膀彎曲的腿,又爬到他背上,舒適地蜷伏着,抱住他的脖子。它用那小而潔白的牙齒咬住他皮膚,並且假裝兇惡地晃動它的腦袋。草翅膀讓裘弟把它帶到屋裏去。它知道他是陌生人,起先用一種聰明的眼光探詢地仰視着他,然後也接受了他的愛撫。福列斯特兄弟們邁開大步,已經分散到他們的墾地各處從容不迫地去幹活了。
克和埃克把圍着的一隻只母牛和小牛趕到池邊去飲水。密爾惠爾在畜欄裏喂那一羣馬匹。派克和雷姆已消失在茅屋北面的密林裏。也許,裘弟想,是去偷襲獵物。這裏是舒適而富饒的,同時也有暴力。他們有這麼多的人手幹活。而貝尼·巴克斯特卻獨自擔負着一塊凡乎和他們同樣大的墾地上的所有活計。裘弟慚愧地想起他留下沒有鋤完的一行行玉米。但是貝尼一定會毫不在乎地完成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