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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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旋踵間,又從廟前大門內,衝出四十多個十歲左右的小童來,也都是一青布長衫,不少孩子頭上還頂着瓜皮小帽,有一位鬚髯蒼白的老僧,跟在這些孩子身後面走過來。
放下孩子,來如風雙手抱拳,笑道:“智能禪師,來如風又來打擾佛駕清修,真是罪過!”一層層的額紋重疊,智能-師稽首施禮,笑道:“似來施主這種菩薩心腸的人,老衲倒是希望你能天天來打擾,因為這也是你收養的這些孩子們的心聲啊!”智能師話聲才落,所有的孩子竟齊聲高叫:“來叔叔好!”那聲音充滿了童稚與無,誰都會聽的清楚,因為每個歡叫的孩子,臉上是那麼純真,是那麼的興奮;純真就是不虛偽,興奮則表示他們內心的喜悦…
來如風每次原都是想略坐半天,與孩子們多接觸,但他怕淚水出來而影響這些自小失去寵愛的孩子們,因為孩子們的遭遇,也是他自己身世的再現,也因此,他覺得自己應該為這些孩子們奔走,莽莽江湖,他唯一能為孩子們做的,就是他所設計的賺錢方法。荒年帶給人們飢餓,亂世帶給人們不幸,天災人禍,民不聊生,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那種苦子,正是來如風小時候的真實生活,如果當時不幸被人分食,自己這條命早化為異物了。
來如風當即又掏出自崔家堡的五萬兩銀票,雙手遞向智能禪師,道:“山上冷的早,大師父們照顧這幾十個娃兒,也夠辛苦的,今年就多給每人添購一套棉衣棉被,孩子們不能受冷捱餓,老禪師你就多多費心了,這裏五萬兩銀票,三萬兩留在百靈禪院,另外兩萬兩,就煩禪師派人送往上心庵,也請上心師太為那幾個女娃兒加添些衣物用。”智能禪師接過銀票,呵呵一笑,道:“來去匆匆,難道你不和孩子們多聚一聚?”
“來叔!來叔!不要走嘛!”聲音是祈求!
“來叔!陪我們玩嘛!”大家齊聲懇求!
突然間,巴大雄伸出大巴掌,一抹滿面無法控制的淚珠,抖動着雙肩,對六十多個孩子們道:“娃兒們!來叔正有要事纏身,得要馬上趕去,我叫巴大雄,巴大個子,打從今天起,你們就叫我大個子,我同你們住一起,好不好?”來如風面微笑,道:“你怎麼決定要留下來呢?”巴大雄“噗通”一跪,滿面羞慚道:“來爺!巴大雄個子大,但與來爺一比,仍然矮了一大截,如果我跟來爺出谷,保不準會把來爺的事抖漏出去,因為這種事巴大雄想也未曾想過…”他一頓之後,又道:“巴大雄家鄉洛陽,但自小失去父母而在外鄉,比起來,他們就是我巴大雄的重生,來爺,你能不要巴大雄為他們也盡一己之力?”來如風望望智能禪師。
卻聞智能稽首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二位之舉又比此説法更高出一層境界,偉大之所以偉大,即在於此,老衲代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向二位施主致謝。”來如風突然高聲對巴大雄道:“巴大雄,七尺大漢,不能當着這些孩子面前説瞎話,你既然安於退隱,返璞歸真,你放心,我絕不説出你在此地,但願下次我來的時候還能見你在此百靈禪院。”於是,來如風撫摸着孩子們的小臉蛋,笑道:“娃兒們,來叔這是下山替你們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等湊足了銀子,來叔會同你們廝守在一起的!”他同孩子們打過招呼,又對智能禪師施禮。
“我佛天心明鏡,來施主你會平安的!”巴大雄雙手抱拳,道:“來爺你好走!”一邊走近來如風道:“山下那匹馬,來爺帶走吧!”來如風一笑,一掌拍在巴大雄的肩頭,道:“知今是而昨非者君子也,來如風未看錯人,孩子們你就多費神照顧了。”
“來爺放心,錯不了的。”這正應了一個人的心情轉變,只在一念之間的説法,要知巴大雄自恃勇武,又是崔家堡的副總管,自覺啃吃一方,不可一世,但他再也想不到,如今與來如風這個“大盜”一比,自己竟然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而幼稚可憐。
站在禪院大門口,遙望着山溪下馬背上的來如風,那站在他四周的幾十個大小不一,高矮不等的娃兒們,正揮動着可愛的小手,一臉歡欣卻又顯得惘的小臉上,有的在落淚,因為他們不知道來叔叔何時再來,而他們全是來叔叔在這八百里伏牛山區裏所收養的一羣孤兒,來叔叔的命對他們來説,比他們的命還重要…
老禪師的身後,不知何時也站了十多個和尚,也在向山溪下的來如風揮手呢!
巴大雄突然覺得,來如風比之對面的高山還要高,於是他聳動雙肩,淚水像山下的溪般往下落,落在幾個站在他跟前孩子們的頭上。
來如風跨馬馳出望月峯谷上,巴大雄的馬隨在身旁,直到上了官道,他才縱馬疾馳…
折騰了一夜,如今又得快馬加鞭往前趕,也不知錢如土與小娟二人到了什麼地方。
一路追趕下去,熊耳大山,山勢陡峻,望之高不可攀,山風陣陣,沿着山道的兩邊,危岸峭壁,怪石嶙峋,看去十分驚人。
就在來如風剛剛越過一條山溪不到半里地方,突然前面傳來喊殺之聲,中間更加雜着女子的驚叫聲,那聲音極為淒厲可怖,也因此,那無奈的嘶喊聲,聽之令人骨悚然!
來如風拍馬疾馳,他有着不祥的預,會不會…
一衝而到了一個斜坡上,來如風不由眥目裂,因為就在一棵大樹下面,錢如土的大腦袋盡赤而充滿了汗珠子,魏小娟就貼着大樹,站在錢如土的身後!
不!是躲在錢如土的身後,十幾個凶神惡煞,正揮刀向二人狂劈猛砍。
來如風心裏十分明白,錢如土這是為了小娟的安危,才那麼死守在大樹旁,只求自保而不搶攻。
馬蹄聲,把幾個大漢引了過去,着來如風舉刀就砍,口中還高聲罵道:孃的,一個人了兩匹馬,包一定有幾個,先剁了你再説。”來如風飛身離鞍而起,半空中一個空心跟頭“嚓”的一聲,鋼在手,而兩端的尖刃也在他身子下落的同時,暴彈而出!
於是三聲狂喊匯成一聲哀鳴,就在血雨的狂噴中,三個最近的大漢全都是肚開腸,當場死在地上。
後面跟上來的,也才一怔之間,又被來如風一掄狂刺,怒瞪雙目,張口結舌的倒在地上ぉ就這麼一陣砍殺、早把大樹下的十來個人震住了,只見有一個血盆大口顴骨奇高的大漢,雙手抱着大砍刀,斜着上身,向來如風,口中罵道:“哪裏冒出你這麼個王八蛋,跑來攪和大爺的買賣,難道不知我…”他話尚未説完呢,來如風真如一陣風似的,人已捲到這大漢面前。
來如風連多看一眼也沒有,只在那大漢身前錯而過,然而,就在他擦身一過,人尚未走出一丈遠,那舉着大砍刀的大漢,卻似中了一般,哈着大氣,目送來如風的身影,道:“你…你…”緊接着“咚”的一聲,倒在一塊岩石邊,死不瞑目的帶着一肚皮的莫名其妙。
十來個大漢一看這情形,發一聲喊,全朝着山崖上衝去,樣子是比賽爬山,看誰爬的高,爬的快。
然而,誰也比不過來如風,因為沒有一個逃過來如風的那兩頭尖鋼杖,約摸着全都得暴屍荒山了。
錢如土丟棄手中奪來的鋼刀,似喝醉酒一般,一股坐在樹上,魏小娟衣裳有些破爛,臉蒼白,獨目驚恐,望着緩緩走來的來如風,不由掩面大哭起來。
來如風拍拍魏小娟肩頭,笑道:“沒事了,準備着上路吧!”錢如土坐在地上直對來如風翻白眼,伸着衣袖邊抹着額上汗,苦味十足的道:“小子,你要是再不來,我老人家可要虛了!”來如風一笑,道:“錢老,我這不是趕來了嗎?”一面自馬鞍上解下包裏,就着樹下打開來,把王小倩包在裏面的點心取了些:“吃些吧!都正午了,恐怕趕不到飛雁嶺吃飯,大夥先墊墊肚子,快馬加鞭,也許天黑時候還可以趕到洛寧。”錢如土過勁來,這才罵道:“孃的,我老人家就是要趕到飛雁嶺下面孫二孃開的飯館打尖等你的,哪會想到在這兒遇上這幫賊。”錢如土了一口桂花棗泥糕,邊吃邊又道:“初時我還搬出俠盜神偷的名號,小子,你猜他們怎麼説?”來如風雙目上揚,道:“他們怎麼説?”錢如土用力把幹不拉嘰的糕點扭着脖子往下嚥,然後順順氣,道:“他們説,咱們既然又偷又盜,那是他們同行,我當時一高興,衝着他們十幾個擺擺手,正準備過去呢!突然他們一哄而上,又是拉馬,又是拖人,我老人家一看不對頭,當場就摔翻他幾個人,拖着魏姑娘,又搶過一把刀,就退守在這岩石大樹下…”錢如土又抓了兩個鹹糕啃着,一面看了一旁小娟一眼,接道:“他們把我二人圍在這兒,其中有個血盆大口傢伙,竟然捧腹狂笑,説什麼同行是冤家,非要撂倒我老人家,魏姑娘也難倖免,可真是好一陣砍殺,如果不是保護魏姑娘,如果不是你小子人味十足,我老人家早宰了這幾個王八蛋了,還會被他們像他孃的蒼龍淺水遭蝦戲的折騰了一個時辰有餘?”這時錢如土才發覺馬已不在了,急問道:“馬呢?”來如風彈身攀登高崖上,舉目四下一看,哪隻有不遠處一匹馬在啃吃草呢!而另外一匹,卻不知跑到那兒去了。
於是,來如風把那匹馬牽過來,卻正是錢如土坐騎,魏小娟的坐騎怕是被漏網的山賊騎着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