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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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子,千重子,”哄着、喚着。
“回你院子去,今晚給你吃豬丸子…”豬丸子是嗎?三分鐘前它就已經圍上餐巾了,雪關撫住還在驚蹦亂跳的心口,挨着一棵樹幹,一抬頭望…
那黑衣男子不見了,林間空蕩蕩的,只有古松留下幽微的,自己的枝影…
收眼回來,雪關低頭看四下裏的玻璃碎片,也在松影下,一閃一閃地像曠冷的眼光。像那男人方才瞅着她…
直到這一刻,雪關整個人才真正的戰慄起來。
“你沒怎樣吧?”忽地一聲在她身邊問。是那趕鶴的漢子,聽嗓音很蒼老,不曉得怎麼一回事,他的肩膀畸形地傾了一邊,使他看起來一副像老抬不起頭來,很謙卑的樣子。
近看,其實這人並不老,四十初度,而且相貌端整,體型也高大,要不是他那畸形的肩膀…
“千重子很乖的,打小在三澤大宅養大,我祖爺爺死前千叮萬囑,要好好照顧她,她真的很乖…”是呀!酷斯拉也很乖啊!雪關撐起還在發抖的膝蓋,勉強站定了,左右張望一下。
她還真的進了三澤大宅。
“鐵悠在不在?”她微着問。經過一番折騰,她差點忘了今天的作戰目標。
“他沒回來,他搬出去後就很少回來。”雪關有點意外。
“他不住家裏?”
“他嫌這地方死氣沉沉,寧可窩在北白川他租來的小鮑寓裏,學校不上課時,他也不回來…”這人用他一口蒼老腔嘆惋。
“也不能怪那孩子,這地方的確一點一點的在破敗,要是我祖爺爺還在世,見到祖宅這樣子蕭條,只怕更痛心…哪個三澤大宅的後人不痛心?除非是那些個沒良心的!”説得動,他硬要起肩來,樣子十分吃力。雪關不該多嘴的問了一句“你是三澤大宅的後人?”那副吃力的肩膀垮下來,他的頭也跟着垂下來像折斷似的,恢復了他的謙卑態度。
“我是三澤大宅的傭人,”他乾澀地、一字一字地説:“我幾個兄弟沒出息,把祖宅賣了,但我不能丟下它!我生在這裏,死要死在這裏,就算做鬼也要做這一屋子陰魂當中的一個!”雪關頓覺涼颼颼的,四周婆娑的松影子,都像化做一條條的陰魂。她有種再也站不下去的覺,忽然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她自言自語的説:“難怪鐵悠待不住…”不料,她的咕噥被聽見了,身邊這漢子的嗓門嘎起來“那孩子在家待不住,大半理由也是因為他…”説着,他直勾勾地朝林蔭的那一頭望去,登時,雪關的手心開始出汗…
她曉得那方向,是那黑衣男子出現又隱沒的地方。
強烈的直覺來了,雪關到口乾舌燥“剛剛那個人,他是…就是…”
“鐵悠的父親。”聞言,她再一次的整個人落入戰慄之中。
雪關逃也似的離開三澤大宅。
在詩仙堂的下坡街道,她走得跌跌撞撞。原來這一頭才是大宅的正門面,那片松林等於是後院子。
三澤帶着她出大門時,穿過了蜿蜒又蜿蜒的石板小徑,從頭到尾她沒看清楚園林裏的大屋子,現在回頭看也還是看不清,天已經昏昏然偏黃了。她像幹了不只一件傻事那般的慚愧與懊喪…也不知是氣自己闖這一趟太魯莽,還是氣自己本就是白闖,沒一件事明白的,她人就嚇跑了!
有點眼瞎的,雪關撞過一個街轉角,恰恰對上一部鐵灰機車…朝着她直直過來!
就算對方車速不快,就算她閃了身,撞還是撞了…機車瞬間衝上街旁一隻鴨籠子,鴨子大叫,騎士隨着幾鴨羽跌到她身邊。
情況不嚴重,只是摔胡塗了,雪關頭昏眼花地爬坐起來,見那騎士也半撐起身子,對着她不知在説着、嚷着些什麼,聲音給他那頂閃光的納粹式安全帽蓋了下去。
然後,納粹頭盔猛地摘掉,一張白臉和氣急敗壞的聲音一起蹦出來“我在問你,你到底聽見沒有?你怎麼會在這裏?”是鐵悠!那位據説很少回家,而現下顯然是往家的方向走,卻讓她給撞上的…
鐵家少爺。這下她不必替他心啦!扁聽他充沛的一腔中氣,就證明他沒摔斷脖子胳臂。
她冒着兩眼金星瞪他,跟他一樣也和氣不起來。
“沒聽過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嗎?”聽了,鐵悠一怔,像意識到什麼,掉頭往三澤大宅掃一眼。
“你到三澤大宅去了?”他轉回頭,一下子臉紅脖子“是誰讓你到三澤大宅去的?是誰讓你去的?”他可真動,難不成是因為幹了傻事怕了底?那他們算同一陣線了,不同的是,雪關覺得自己此較有理。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到三澤大宅去!”她叫回去“如果不是你做的無聊事、送的那些花,麗姨也不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