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入堡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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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冷不防他真會説跌就跌,老骨頭那裏得住跌?不由一齊尖聲駭叫,那知“拍達”一聲,賣藝老頭在駭叫聲中,早已佝僂着,站在地上。
他神從容,好似沒有經過這麼一回事似的,向觀眾拱手作禮:“獻醜!獻醜!”同時觀眾們雙手猛拍,鼓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這可把儒服老者看得呆了,要知擲出木劍,通常你用力越大,丟出的速度也越快。方才賣藝老頭用了大力氣,擲出的木劍,卻緩緩飛出,這就非身具絕頂內功,在木劍上貫注真氣,以氣馭劍不可。
這等身手,江湖上已不多見,尤其他在眾人頭頂上踏劍飛行,那分明是崑崙絕學“雲龍三折”不過他掩飾得非常巧妙罷了!賣藝老頭又在大聲説話了:“諸位,小老兒方才妄學劍仙的劍遁,差點把老骨頭砸了,可知劍仙當真得罪不得,現在讓小老兒來表演一套劍法,不知諸位意下可好?”觀眾們果然立時又叫着一大片好好之聲!賣藝老頭目光掃遇全場,忽然對着儒服老者咧齒一笑,又道:“諸位,我表演的這套劍法,又是與眾不同,這是二十年前有一位大俠,行道江湖仗以成名的劍法,當年我小老兒一時好奇,偷偷的瞧了幾手,記在心裏,現在向諸位面前獻醜。”這時人叢中有人問道:“你説的那位大俠叫什麼名字?”賣藝老頭連連點頭道:“對!對!小老兒忘了待,那位大俠,就是叫做八手大俠,因為他這套劍法一經使開,就好像身上長出八隻手來。”
“喏!喏!諸位一瞧便知…”原來那儒服老者,正是獨赴崤山之會的崆峒名宿八臂劍客展元仁。他起初見了這賣藝老頭,還以為是尋常江湖人物,後來見他以氣馭劍,和使出“雲龍三折”的身法,已大驚奇。
此時一聽對方竟暗暗説到自己頭上,更覺事非偶然。既猜不透他是何等人物,更不知他為什麼要在自己面前如此裝模作樣。正想之間,目光一瞥,心頭不由陡然猛震!
只見賣藝老頭話聲一落,木劍倏出,隨式移步,身隨劍走,右腕抖處,立時有七八支劍影,從他身邊漾起。
宛若多了七八條臂膀似的,身軀再轉,七八條臂膀,七八支劍影,疾如風輪,也隨着各自換式!
一點不錯!正是自己崆峒派鎮山絕藝“通天劍法”的最後八招——追魂八劍!而且劍法純,比自己並無多讓。
追魂八劍,乃本派不傳之秘,他又從那裏學來的?劍影倏收,賣藝老頭早已挾了木劍,拿着一頂破氈帽,向觀眾要錢。觀眾隨即紛紛作鳥獸散,這個場子也就收了。賣藝老頭點了點收來的錢,眯着眼睛笑道:“哈哈!今天夠我老頭子一醉了!”説着回身待走!八臂劍客展元仁連忙踱前一步,含笑説道:“老哥辛苦了,方才那套劍法,兄弟佩服之至,不知老哥…”
“啊!啊!老爺子你快別這樣稱呼,小老兒玩得不好,你…你老多多包涵,小老兒還有事,還有事…”賣藝老頭脅下挾着木劍,雙手連拱,一臉惶恐的説了幾句,返身就走。直把八臂劍客得啼笑皆非,但他生豁達,明知賣藝老頭故意如此,不肯和自己相見,只好目送他佝僂身形,匆匆遠去。正當微微發怔之際,忽聽身後有人大聲叫道:“喂!大師兄,大師兄…”刷!一條瘦小人影,比箭還快,跟着賣藝老頭身後,疾追而去。展元仁又是一楞,真想不到自己十八年不在江湖上走動,居然出了不少高手。即以賣藝老頭,和後面追去的瘦小人影而論,武功斷不在自己之下。難道他們是秦嶺中人,有意奚落自己?
那又不像,賣藝老頭的“雲龍三折”是崑崙嫡傳,追魂八劍,又是本門絕學,這人當真透着古怪,心中想着,也就獨自迴轉客店。一年佳節又端陽,古老的農村社會,對節令都是非常重視,不論貧富人家,門前全掛上了艾旗蒲劍,來點綴佳節!
但從澠池通往崤山的一條山徑上,這時卻正有一匹健馬,馱着一個儒服老者,悠閒的策繮緩行。他自然是八臂劍客展元仁,應約赴會而來。山徑迂迴,沿溪盤曲,崤山公孫堡,業已在望。
那是座落在山坳之間的巍峨莊堡,氣勢雄壯,果真是威震江湖,卧龍藏虎之地。
得得!得得得!蹄聲由右側小徑中傳來。八臂劍客聞聲回頭,只見一片密林的小徑中,緩緩走出一騎,那是一匹渾身全黑而又瘦骨嶙峋的驢子。
背上蹲着一個身形佝僂的人,一頂破氈帽,壓得低低的,瞧不清面目。但他身上那襲又寬又大的藍布袍子,和間着的那柄木劍,一望而知就是昨天的賣藝老頭。
他策驢徐行,轉出小徑,正好跟在自己馬後。他也到公孫堡去?這條山路,除了直達堡前,別無通路。那麼他是公孫堡的人,監視自己來的?
心中想着,一陣工夫,便到了堡前。兩扇寬大的黑漆大門,早已敞開,門邊站着兩個彪形壯漢,此時竄步而上,攔在馬前,大聲問道:“貴客請先通名。”八臂劍客展元仁微微一笑,抱拳道:“敬煩老哥通報,崆峒展元仁應約求見。”兩個壯漢一聽來人就是八臂劍客,心頭一震,相互對望了一眼。退下半步,疑惑的道:“展大俠,你們只有兩位?”要知崤山之會,乃是秦嶺和崆峒正式破臉的約會。雖然這件事,只是孫公無忌和展元仁兩人的恩怨,但因為這兩人在兩派中,都是有地位的人,所以崤山之會,早就轟動了整個武林。
獨角獸公孫無忌,因八臂劍客展元仁昔年在江湖上,遊廣闊,助拳的人,自然不在少數。是以不但慫恿大師兄隻手翻天閔長綱,二師姐三眼比丘沈師太助拳,另外還邀請了武林六絕中的析城雙兇和王屋散人。
公孫堡的人,誰都猜想八臂劍客最少也有一二十個人同來。此時一見只有兩個,自然陵疑起來。其實説兩個不對,他只是隻身赴會而已。展元仁一聽壯漢問話,心知他們誤把賣藝老頭,當作自己同伴,正想説明。卻聽身後賣藝老頭,早已搶着喝道:“兩個人,當然是兩位,難道會變成三位不成?還不叫公孫老兒出來?”兩個壯漢因賣藝老頭和八臂劍客同來,自非泛泛之輩,這時聽他口出大言,依然十分恭敬的道:“兩位請進。”堡門之內,卻是一條松柏夾道的甬道,寬闊平整,樹蔭翳翳,清風徐來。這時兩人身後,響起三聲清越的鐘聲,敢情是賓信號。展元仁進得堡門之後,心中兀自猜不透賣藝老頭的來意,幾次想和他搭話。
但賣藝老頭只是低壓着氈帽,佝僂着背,好似在驢背上打盹,對自己本不理不睬,渾似不覺,不但不肯搭腔,甚至連哼也沒哼一聲。
這條甬道,説短不短,一馬一驢,得得地走了半盞熱茶光景。甬道盡頭,早已肅立着三個勁裝漢子,神態恭敬。站在中間一個躬身道:“家師已在廳前恭候,請兩位隨小的前往。”展元仁連忙飄身下馬,賣藝老頭鼻孔中嘿了一聲,也跳下驢來。發言之人從兩人手上接過馬驢,再遞給身後兩人,然後側身引路。展元仁打量公孫堡的形勢,甬道盡頭,豁然開朗,足有兩三百畝大小,四面林木環繞,房舍井然。
三人穿遇一片草地,走近一處高大廳房。只見大廳階前,已有五個人含笑而立!當前一個,身材高大,滿臉虯鬚,身穿藍綢長衫,貌相威武,正是秦嶺系高手,公孫堡主人,獨角獸公孫無忌。
他身後四人,是陰陽扇白秀山、鐵筆季子清、通臂猿侯長勝和花彌勒。八臂劍客展元仁前一步,抱拳道:“兄弟怎敢有勞諸位老哥。”獨角獸瞧到對方只有兩人赴會,臉上微微閃起一絲詫異,兩道稜威四的眼神,掠過賣藝老頭身上,不由打了個哈哈道:“展大俠果是信人,快請到廳內寬坐,容公孫無忌略盡地主之誼。”説完肅客入內。展元仁不再客氣,微微一笑,就隨在公孫無忌身後,往廳內走去。賣藝老頭始終不發一言,也緊跟着展元仁入內。大廳上早已擺好酒席。
不!已經有人高踞首席,他們對展元仁入內,似乎漠然無視,連身子都沒動一下。展元仁自然也早已瞧清,心頭驀地一震!這幾個人,正是江湖上出名難惹的析城雙兇,和王屋散人。
側身作陪的緇衣老尼,臉鐵青,那是公孫無忌的二師姐三眼比丘沈師太。公孫無忌身為主人,此時自然不能有失風度,呵呵笑道:“展大俠遠道而來,快請寬坐用茶。”一面又替他引見了天狼天狐等人。
只見天狼符奇立一雙金黃的眼光,不屑地瞥了展元仁一眼,冷冷問道:“空空老兒可好?”展元仁十八載隱姓埋名,退出江湖,涵養極深,雖覺符奇立太遇狂傲,依然微微一笑,拱手道:“敝師兄近來極少下山,幸託安。”他話聲才落,突聽身後一陣嘿嘿冷笑,一個蒼老聲音,沉聲問道:“遲老殘可好?”遲老殘,這三個字,無異一聲晴天霹靂,震得在場之人,心頭全是一震!遲老殘正是天狼之師,天狐之父,早在五十年前,名滿武林,武功之高,神鬼莫測。
他的出身來歷,也從沒一人知道,因為住在析城山,大家叫他析城一怪,生殘暴,善惡不分,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因為他武功太高了,中原武林,全都噤若寒蟬,敢怒而不敢言。等天狼出道,遲老殘就不知下落,江湖上傳説,他是死在徒兒和女兒手裏,那是為了一本秘笈。
但這不過是傳説罷了,誰也無法得知真相,不過遲老殘失蹤之後,天狼天狐就正式同居,那倒是事實。
析城雙兇驀地臉一變,天狼兩道金黃的眼神,更是兇光暴,望着賣藝老頭厲聲喝道:“你辱及先師,難道嫌命長?”賣藝老頭嘻的咧齒一笑,問道:“這又奇了,我問候尊師,難道也有不對之處?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