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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奇寶輝騰暗暗森林尋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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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中救了四個獵虎族人,因而發現那兩條線蛇恰是千年難遇的道家補還少女真陰的聖藥。只要到一條,照着亡師所傳方法,合藥配製,不消兩月,全數都可復原如初。如能活的得到,更可長期取它,配製各種靈效丹劑。端的喜出望外。一面尋找線蛇喜吃的毒草以及制之物,一面盤算好蛇的出現期。

向篤籌備多,好容易才得停當。誰知第一次正要前去,忽然來了一箇舊同道,想拉他出去相助設壇,祭煉法寶,向正派尋仇。被他無心中從卦象看出,知是魔障,不敢招惹,卻也不便得罪,只得行法隱去,避向遠處,勉強躲掉。

第二次又定好期,打算親去,那同道不知怎地算出他上次有心避而不見,又要來尋。向篤惟恐誤了時機,更恐妖人一時闖來分潤,因四人世居本山,慣殺毒蛇,膽大多力,矯健非常,雖然不會法術,頗知毒蛇習畏忌,又救命之恩,不辭艱險,只得補教了些擒蛇之法,令其代己前往,如法施為。能捉到活的最好,否則當時殺死回,也一樣有用。自己卻向妖人去。向篤原意把妖人引離本山,再向他婉言説明,當面謝絕。

到了地頭,妖人師徒三個已為敵人所殺。趕回一問,四人竟因一念貪慾,以為他回來尚需時,將一條半活線蛇全借給了烏加。功敗垂成,如何不怒,忙命女徒拷問真情,自己出去尋找。

向篤第二次尋回死蛇,得知鸚鵡被二山人搶去,二女徒用他所傳法滿林追趕,也未追上,僅將烏加擒到。一問才知玉靈崖內新近遷來一家漢人,男女老少都有。內中一個小姑娘最是厲害,會從身上放出電閃,多堅硬的鋼鐵,遇上就碎,人更不用提了。

烏加先在別處山寨裏遇到,被她將頸上鐵環斬成粉碎,犯了多環族的大忌,因此尋仇拼命。烏加知非敵手,巧遇獵虎族人,將蛇借去,意放蛇報仇,不料兩個放蛇的同黨一個也不曾逃回。遙望崖前電閃亂掣,知道人、蛇遭了毒手,當時逃來林內。本意想愚四人,藉口蛇被人擒去,引他行刺,再試一回。然後偷偷回寨,引來平死黨,另打主意。不料四人沒有尋到,卻見同黨鹿加和老山人牛子往外奔逃,烏加才知鹿加已然降了仇人。心中忿恨,正要用身帶毒箭將他死,便被大鬼咬住,嚇死過去,醒來已然被擒。

烏加並説小姑娘的父親手會打雷,但只聽人傳説,並未見過。

向篤一聽,料定這家漢人定是劍仙一人物。那鸚鵡原是前無意中遇見,行法攝回。既不敢冒昧去玉靈崖惹事,死蛇也已尋回,儘可如法配製,醫治眾少女復原。雖然要多費無數心力,只怪自己作孽太重,定數要使他多受磨折,不會容易成功,但居然尋回,總算不幸之幸。不願再為此事傷人,僅將四人薄責了一頓。又告誡烏加幾句,隨即逐走,不許再在林中逗留。反是四人恨透了烏加,當場毫無表示,等人走後,藉口回家,暗中追去。那老野民力大手狠,動作輕靈,追上後冷不防將烏加撲倒,雙手扣緊咽喉,生生勒死。還不解恨,又用刀將人皮剝了回去。向篤哪知呂、王等人只靈姑有一口飛刀,俱不會甚法術。一心盤算後如何應付,忘了止四人報復,事後方知。想到烏加這類兇人惡名久著,以暴去暴,人已死去,也就罷了。

第三,因兩女徒不捨靈鳥,再四絮貼,説就是正派劍仙也須講理,如何任意奪人心愛之物?向篤也看出那鳥靈異,有些戀戀,意夜間前往,先探明對方虛實,再作計較。才一出林走向高處,便見玉靈崖前飛起一道光華,宛如神龍戲天,電掣虹飛,滿空翔舞,分明是正派中最厲害的神物至寶。不由大吃一驚,哪裏還敢近前招惹,立即退回林內。向篤想起前情,心寒膽怯,卜了一卦,只盼對方不要尋他晦氣,於願已足。照卦象一推詳,竟是吉占,再過數,人必尋來。當至至誠誠,又卜一卦,算出呂氏父女見訪,不特沒有惡意,而且化敵為友,以後還有莫大助益一好生歡喜。

向篤先以為對方必是正派中的能手,及至雙方相見,靈姑雖然身有至寶,仙骨珊珊,但是尚未得有真傳;乃父更是凡人。並且臉上晦紋隱隱,等一現出,便有殺身之禍,當時沒好意思説破。因靈姑雖未入門,已是鄭顛仙的記名弟子,傳以飛刀,十分器重,將來大可藉助,有心結,對自己出身以及棄歸正等情。一點也不隱瞞,照實傾吐。又硬和靈姑拉成平輩,稱呂偉為老怕。呂氏父女先還疑他有點言甘不實,後經向篤明道心事,方知有為而發,其意甚誠。烏加已死,向篤又復如此恭禮相,此後山中歲月大可高枕無憂。並還知道所居就是玉靈崖,與仙人所示相合,欣幸已極。談了一會,二人辭別。向篤因呂氏父女林徑不,又親送至林外,方始別回。第二,向篤便帶了兩個女徒,去至玉靈崖拜望。雙方由此成了好友,時常來往。

呂偉也把入山避世經過逐漸吐,毫無隱諱。向篤本就看出靈姑前途未可限量,這一來,越發加了結之心。靈姑、王淵都是年輕好奇,知道向篤通法術,不時請他傳授。向篤除修煉一層因是旁門左道,恐誤二人基,説明不可妄學外,至於一切避敵防身,以及抵禦蛇、獸等制之術,無不盡心傳授。向篤又相助呂、王等人開闢耕地,起建居室,並在近崖一帶風景佳處,依着形勝地勢“引泉添瀑,種竹盼花,添了許多奇景。後石室院落也經他行使法,添設改飾。先後不消三月,便煥然改觀,備極新奇。

原本天福地,再加上這一番匠心營運,益發像個仙靈窟宅,美妙不似人間了。

呂、王兩家老少都和他師徒親近,視若家人。呂偉見他時常來替自己經營部署,到晚仍歸昏林住宿,屢説後石室甚多,他師徒再多兩倍也能住下。就是崖左右也有不少好地方,哪裏都可安身,為何偏要舍明就暗,住那昏暗晦之區,與蛇獸為鄰?力勸搬來同住。向篤卻説自己孽深罪重,理應刻苦,以求懺悔。如非所醫眾少女無所棲止,連現住的崖都不配,如何敢在這等好地方居住:呂偉見他委實志堅心苦,也就罷了。

不到一年,森林眾少女經向篤用所制靈藥,先後治癒復體。先期將中一應陳設用具,除合用的送給呂氏父女,餘都趁隙換了金銀。擇一吉,請來呂、王諸人;當場將自己三十多年行醫所得,各地富室、寨酋的謝禮,如金沙、銀塊、布、麻絲之類,一物不留,全數分配與眾少女。再按照各人原攝來的家鄉。做三四次,分別護送回去。

起初眾少女被他攝來,不是父母、酋長受了好處,以此酬謝,便是出於自願。向篤不似別的妖人兇無情,眾女雖然供他採補,自知受傷太重,並不十分怨恨。及至向篤兩次倖免雷火飛劍之誅,立時放下屠刀,洗心革面,以救復眾女為事,從此不再沾染七自己只管刻苦,對人卻極優厚。除了不能離遠出,對眾少女的飯食衣服、起居動用,只要力所能及,務求美舒適,愛護得無微不至。眾少女俱都他優遇,視若父師,均願復體以後,依舊長此相隨,毫無去意。二女徒雲翠、秋萍更是誓死相隨,不捨別去。

向篤再三勸解,説眾少女骨多非此道中人。雖然內中有幾個資稟較好的,無如本質已虧,元陰早失,僅仗靈藥之力得免夭折,但也不過勉終天年,要想出家修道,決難有所成就。自己尚未得人正教門下,怎能傳授?如習原來左道。已然為此幾乎遭劫,如何還再誤人?沒有眾女牽纏,將來仙靈鑑憐愚誠,或許有點遇合。如仍相聚,自己既不能尋求正教,眾女徒也跟着受上無窮的磨折辛苦,豈非兩誤?執意不允。眾女知是實情,只得含淚應允。

雲翠、秋萍知道靈姑遲早仙緣遇合,仍是拿定主意,不願還鄉。力説自己在此既然恐誤師父前修,願在玉靈崖隨侍呂、王兩家為奴,將來再打主意。如不見納,便在崖左近尋一個窟,暫且棲身。好在久居山野,膽大多力,又從師父學了防身法術,不畏艱難以及蛇獸侵襲之險。師徒分開,各自修為,豈非兩無妨礙?靈姑頗喜二女,也代求説,並願代為收容。向篤不忍堅阻。深知二女非但資稟不如靈姑遠甚,而且面有乖紋,就此還鄉,仗着所學一點淺近法術,嫁給酋長之類,還可享受一生。這一矢志學道,若沒有遇合,是徒受辛苦;一旦有了遇合,正派中人看她不上,再要誤入歧途,被左道妖了去,終於惡貫滿盈,難保首領,與靈姑相處一起,更是彼此無益。但不好意思明説,望着二女搖頭嘆氣。

二女也頗靈慧,見向篤不加可否,知他不甚贊可,不由把心一橫。秋萍首先正起立説道:“我知師父之意,必以我姊妹賦窮薄,難子尋求正果,如在外面居住,萬一又人左道,豈非求好反惡?現我姊妹早已商定,誓願出家學道,不履人世。暫棲玉靈崖既有難處,那我妹妹索往遠處別尋棲身。此後夕禱天,倘有仙緣遇合,自出萬幸;否則便終老此山,寧死不去。至於再陷途一層,師父只管放心。即便愚昧無知,當時受了妖人引誘,只一發覺,立即回頭;得便還將妖人殺死,為世除害。決不再遺師門之憂,為師父添造孽累便了。”説完,取了幾件防身器具以及兩包衣物,便向眾人叩頭告辭。眾人攔她不住。向篤喚住,慨嘆道:“你二人既是心志如此堅定,皇天不負苦心人。但望你們守定今之言,不可改變初衷,將來有大成就,也是難説。金銀財,山居自是無用,我這些採掘山糧、‮物藥‬的用具可以帶去。再説,也不忙在一時,等大家起身同走,以免暗林之中遇見蛇獸,又要費事。山陽盡多佳地,出林即少險阻,彼此更得多聚一會,豈不是好?”二女含淚應了。

向篤把一切事情計停妥,命頭一撥應行的眾少女,各持分得的衣物金銀,連同呂、王諸人出了森林。二女重又拜別,自去尋找居處。呂、王諸人迴轉玉靈崖。向篤行法,領了眾少女起行出山,送回各人故鄉。

靈姑因事前向篤曾使眼示意,不便再使二女同居,別時十分憐念,再四執手,殷勤勉。勸她們尋到以後,時常來往,以免寂寞,有甚險阻艱難,也可從旁相助。二女生長南疆,情剛強,先時雖有相從之意,及見向篤作梗,便心橫發狠,決計離開眾人,不受絲毫幫助,以毅力恆力打通這條死路。對靈姑關切之意,只是謝心領,表面應諾,別後竟一次也未往玉靈崖去。靈姑先後尋她們數次。前兩次由靈奴先往,尋到她們的住,再回來領路,跟着尋到,人已不見。過了兩三月,連靈奴空中飛尋,二女一見便即藏起。僅知二女仍住山中,相隔頗遠,人卻見她們不到。料是有心躲避,也就罷了。此是後話不提。

呂、王諸人回,過了兩月,向篤忽然走來,説眾少女只有四人無家可歸,為此還耽誤了些,已然各自擇配,嫁與酋長、富户之類。餘人也都各有歸宿。自問孽累已去,積罪尚多,意重尋一個窮極幽晦荒寒之區,閉關靜修,應那十年面壁的願心。但是目前功候尚差,不能完全辟穀,長年不食不飲。多備糧水,原無不可,終恐年久腐朽,蟲鼠侵耗。閉關以後,非有要事,不願再出。並且外魔也多。意拜託靈姑,每隔兩三月前去看他一次,萬一有甚魔擾,或是缺乏糧水,可以事先求助。呂偉道:“你我至,就你不説,我父女也要常去看望,何消説的?”向篤悽然道:“女公子仙仙骨,異成就無量,別人怎能比得?人事無常,變故之來,往往出人意外。此事看似容易,但是十年光陰,不是短時歲月,彼時女公子早已仙緣遇合了。不過顛仙既以此地為她居住之所,將來縱不在此,也斷不了來往,否則我怎敢有此不情之請?本山雖是仙靈往來之地,因為素無正教真仙在此主持,旁門異教也常來此採掘靈藥。還有山陰一帶,蛇虺四伏,時見怪異。老前輩武藝雖高,終是常人,以後最好不要離此遠出。即或不得已,也請與女公子偕行,免冒危險。至於晚輩蝸居,地絕幽僻,道路險阻,駕臨存問尤不敢當。會短離長,務望珍重。只等三數年,女公子得了仙傳之後,便可壽並丘山,隨意所為了。”呂偉哪解言中深意。大家惜別之心都重,一體挽勸,強留向篤在玉靈崖中住了十餘,每同出同歸。

向篤因見呂偉額上晦煞之紋越來越顯;靈姑卻似浮雲翳,表面雖現兇優,光業已外映。知他父女一個大限將臨,一個先憂後喜,否極入泰,不久同時發動。明知無可避免,又不好明言示警。為相待之厚,=暗中點醒靈姑,説:“尊大人秋已高,不宜遠出。就是父女偕行,也最好不要離開一步。這幾處墾殖之地隨意行動無妨。那崖後絕壁之下有一夾縫,出去便是本山野獸最多的百靈坡、天池嶺、花雨潭等幽勝之區,後難免發現,最好不要前去。入冬以後,更須小心。須知災病無常,往往出人意外,命數有定,預防尚難趨避,何況疏忽。深山絕域,不遇事便罷,遇上事就非小可。”靈姑聽他人前背後,這些話已重複過兩三次,自然疑慮,暗中探問未來吉凶。向篤只説:“想當然耳。我道力淺薄,當時的事尚可佔算,卻不能前知。不過稍習風鑑,見尊大人已屆高齡,面上猶帶風波,恐將來難免憂危,即承賢父女厚愛,略知一二,不能不説,以便留意。但盼吉人天相為佳,過了明或可無事。至於究竟是何因果,應在何時何地,能否避免,實算不出,難以奉告。”靈姑知是實話,只得牢牢緊記。

向篤又把一些救急的醫術,連同所配剩的靈藥、方劑,一齊傳授靈姑。並説:“相恨晚。只要早個十天半月,那兩條線蛇如能留下活的,多環族鹿加已然歸順,就用當地所產毒草餵養,人只要沒有腦裂腸碎,取那蛇眼製藥調服,不論多麼厲害的大病重傷,必能起死回生,復原如初。不料到手之物,誤在野民手裏;如今走遍字內名山,恐也難以尋到,真個可惜己極。”説時,恰值王淵隨父畦中割菜,不在跟前。靈姑以為蛇死便完,隨着可惜,沒想到王淵留藏着蛇眼。向篤又因蛇眼破碎,這類東西見土就鑽,呂、王諸人連蛇的用途尚且不知,怎會留那眼珠?定為靈姑飛刀斬碎落出,埋入地底。

一句話的疏忽,遂使後呂偉返魂無術,靈姑抱恨終天。不提。

十天聚罷,向篤別去,回到森林,將中所剩重零星之物,一齊送給四人。仍在山陰僻遠無人之處,尋了一個僅可容人的巖,備好糧水。二次再到玉靈崖,將平行醫的藥囊、醫書,連同自己製的各種外科用具,一齊贈與靈姑。又將前所傳醫術,盡心講解,考問了兩遍。然後才請靈姑、王淵同往。呂、王諸人俱隨去,向篤再四謙謝,仍是靈姑、王淵帶了白鸚鵡靈奴偕行。

去時,向篤施展法,行走甚速,不消多時,一同越過山陰,到一絕壁之下。向篤指道:“這裏便是我閉關修之所,少時門將用大石封閉。後你們駕臨,只須叩石三下,我便在上面小現身,不到孽滿之期,恕不能下來相見了。”靈姑見那地方三面峭壁刺天,一面對着絕壑,對岸又是峭壁如斬,四周俱有遮覆,光輕易難到,只見白雲往來崖頂,人居其中,恍如甕底一般。地下草莽怒生,高几過人;老樹森森,落葉腐積;蛇蟲竄飛,悲風四起。在危崖上,奇石外突,一深陷,高不滿五尺,寬才二尺,壁上苔薛濃肥,作翠墨,人須俯身而入。裏看去,景物已極幽晦閉,陰悽悽的,迥非人境。靈姑説道:“這麼陰慘的地方,怎是修道人住居之所?還是另尋一處吧。”向篤黯然答道:“我何嘗不知此處不宜人居,怎奈罪深孽重,非以毅力苦行,懺悔平生,無以自拔。蛇獸之侵,尚非所畏,最苦的是荒山古,難免外魔侵害。前幾年尚屬無妨,一過三年,越往後越覺可怕。前堅請賢姊弟以後踐約,隔些月在臨一次,便是為此。狹污濕,更非人所能堪,無地延客小坐,行即入,請回去吧。”靈姑要看他如何封閉,向篤便致歉作別,俯身鑽入。待有半刻,忽聽隆隆之聲,左近一塊高約丈許的怪石忽然緩緩自移,到了前停住,恰將口封住。跟着一陣怪風颳過,石上平添了一層極厚的苔薛,與壁上苔痕濃淡相仿,直似天然生就。如非事前知道,決不信石後還有一,人藏其內。王淵見上面並無小,試往叩石三下,又是一片隆隆之聲。二人抬頭一看,離頭丈許,果現一,與適見的一般無二。向篤由內現身,笑道:“諸事已定,行再相見。天已不早,來路昏黑,請回去吧。”説罷,又響了一陣,仍復原狀。

靈姑、王淵只得取路迴轉,路徑方向早經向篤説明,來時又經隨地少停,一一指點,更有仙禽靈奴飛翔辨認,二人腿腳甚快,雖無人行法相送,也慢不了許多,約有個把時辰便趕回王靈崖。二人到時,正值鹿加帶了十來個親信,拿着許多金沙、布麻以及奇禽猛獸的骨革羽,前來謝恩。

原來鹿加回寨以後,偷偷找了寨中神巫,許下接位後的重賄。次早由神巫向眾宣説真主某將歸,因他以前曾受罪罰,雖是惡主烏加亂命,但是仍須請示祖神及大神之前,以定去留。並説惡主已將神箭遺失,不知落於何處,全仗真主即位,始能請回。等將眾山人哄信,做好一切故示神奇的手腳,再照預定期時刻,一面接真主,一面現身出去。先當歸罪囚犯,受了一番假神判。俟神巫代神吐口,降了真命,眾人擁立。然後宣示烏加罪狀。眾山人最重祖遺神箭,勝逾命,立即羣起搶地呼天,哭求新主將箭尋回。

鹿加知道山人新附,內有不少烏加的黨羽,烏加逃回倒不要緊,只那神箭關係非同小可。

便是神巫雖受利誘,一半也為此箭。如若失去,眾山人必令他尋找,要是尋不回來,也難免死。因聽鹿加力任其難,説是已得祖神降兆,準能尋回,才允相助。鹿加臨時加了小心,福至心靈,竟將前策略為變通:將箭預藏密地,推説此箭已為烏加所污,現在祖神收去洗滌,不能即歸,須俟數,由神巫卜請期,自己一去即可尋回。

神巫對此原無把握,好生驚惶。但已擁立鹿加,無法再變,只得揹人向他責問。鹿加説:“我的話一句不虛。但你須設法使眾人真個順服,見了烏加,立時殺死。我看出一點無有二心,立即往取,否則只好看你設法了。”神巫反受了他制,萬般無奈,每想盡方法,代他收服人心。鹿加卻乘此時機,一面安置好了私黨,一面示恩示威。前看出眾人果然敬畏愛戴,又借夢兆,宣稱某半夜神箭歸來,集眾先去神廟看過,再往廟前守候。其實箭早親自傲了手腳,放在廟內原處。到時徑直大踏步率眾奔人,果然箭在神前,箭頭雪亮如新,不由眾山人不怕。這一來,連神巫也畏服,以為他真有神助了。

事完,鹿加想起呂氏父女恩德。久未往見。烏加竟未回寨生事,也不知被呂、王等人殺死沒有。為踐前約,特地選了心腹山人,用山背子抬了許多金銀、禮物,前往玉靈崖貢獻。

自從鹿加回寨,早對山人説過烏加所尋仇敵,乃是漢族中仙神一人物。休説是他,便傾全寨之力與爭,也是白白送死。幸而禍由烏加自惹,與他人無干。烏加已然有罪,不能再算本寨的人,最好擇前去説明此事,免因烏加惹下後禍。就便送點禮物,與他結,異遇上災禍,可以借他神法相助解免。靈姑用飛刀斬斷烏加頸環時,隨行數十山人逃走回去,添枝加葉一説,俱都談虎變。兩處相隔又不甚遠,本就恐怕烏加仇報不成,惹火上門。再聽鹿加許多渲染,將靈姑説得比天上神仙還厲害。這類山人雖是兇狠不怕死,畏神之心卻勝於斧鉞,惟恐斬斷頸圈,為雷電所殺,不能超生,聞言個個膽寒。尤其與神人相是個最體面榮耀的事“巴不得棄嫌修好,化敵為友。聞得寨主為了全寨安危福利親身前往,人人踴躍歡欣,深以不能入選隨行為憾。

至(了玉靈崖橫崖前面停住,由鹿加一人裝模作樣,繞崖而過,到了外,跪伏在地。呂偉正從耕地迴轉,得了老山人牛子報信,知他用本族最恭敬的禮節前來拜謁,連忙扶起,問知回寨之事,甚是快。鹿加聽説烏加已死,還被獵虎族人剝了人皮,大敵已去,此後安居寨主,高枕無憂,更是歡欣。雙方把話商量好,由牛子同往崖前,曉諭隨來眾人説:“主人因烏加屢次估惡不梭,以為多環族都是如此,本前往問罪殺戮,因新遷府,開闢事忙,延遲至今。適才鹿加來此解説,才知烏加一人之過;與眾無干,姑且寬恕。以後不可再因小故傷害漢人,犯了,仍難免雷電之誅,切須緊記。所貢禮物原不願收,念在真誠,除金沙、銀塊之類,隱居修道之人不履塵世,要它無用,餘者各取十之一二,剩下仍命帶回。”眾山人來時以為,漢族仙神必比神巫還貪財貨,惟恐難博呂氏父女歡心,都挑最貴重的東西送來。一聽主人如此仁義,所收都是些極容易的土產,值錢的幾乎全部退回,就取也不過點意思,無不喜出望外。

牛子曉諭已畢,便領進見。眾山人恭敬拜謁之後,齊聲訴説,堅一看仙人神法,並拜見仙娘,以求福佑。這一來,呂偉卻為了難。知道蠢人非此不能鎮服,向篤如在,自然最妙;便靈姑、王淵,近也學會了好些障眼法兒,足可施為。偏巧向篤今開關靜修,靈姑、王淵隨送前去,也未在眼前。自己一點不會,眾山人又誠心誠意的,恨不能當時便要見識,簡直無法拒卻。只得命牛子用土語代為曉諭,説主人神法出手必定傷人,非可兒戲,命眾先受酒食犒勞,等小主人回來,再行當眾演習。跟着由王守常夫、牛子三人調設酒食,犒勞來人。呂偉還得裝出尊嚴神氣,坐在當中,觀看眾山人歡飲。

多環族人最為兇狡,先把呂偉視若天人,抱着滿腔熱望而來。及見無甚奇處,呂偉生直,又不善做那裝神麻之狀,時候一久,眾山人表面雖隨寨主鹿加敬禮,心中都在懷疑,漸漸頭接耳,竊竊私議,大有不信詞。牛子在旁看出情形不對,知道這類兇人不可理喻,對人無論有多恭順,只要一被他們輕視,立即反臉成仇,回報更毒,便酋長也難制止。來者多是鹿加近人,一個鎮不住場,當時雖不致為難,回去一傳揚,不但要起二心,他見本有這麼好耕牧之地,一切用具均他們心愛之物,難保不來竊取攘奪,從此多事。鹿加儘管懷德畏威,眾山人卻決不信服。兇人把擄劫燒殺當成本分的事,除了神命,誰也不能攔阻。即便靈姑飛刀厲害,來者不懼,臨了一樣可以制服,仍要費無窮心力,損害耕牧更所難免。惟恐他們吃完,靈姑尚未趕回,一被走去,事情便糟。於是牛子忙借敬茶為由,跪近呂偉身前,請主人留意。

呂偉也知眾山人虎狼之,今非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不可。無奈已偏西,王守常兩番空眺望,靈姑、王淵尚無蹤影。眼看眾山人已多吃完,各自起立,走向鹿加面前説了幾句,鹿加低聲怒斥,眾山人雖被壓住,神情已沒乍來時恭順。呂偉方在愁慮,忽然靈奴隔崖飛來。呂偉料知靈姑將回,心中一寬。未及張口,鹿加恩心重,又知靈姑厲害,見手下眾山人不服,説主人與尋常漢客一樣,人言是假,恐被主人看出見怪,偏生來的這些山人一個也未見過靈姑,無可證實,也在發急。一見白鸚鵡飛到,忙先喊道:“那不是仙孃的神鳥麼?你們還不快看,它會説人話呢。”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