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沙飛石走神虎鬥兇猱霧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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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加緊腳步:乘機逃跑,忽又見前面許多黑點閃動。取望筒一看,竟全是自己的人,忙着趕步上前。雙方腳程都快,不消片刻,望筒中已看清來人面目,正是石郎為首,率領頭一撥順谷徑先走的人趕來。那頭目搖着雙手,正要上前去止住石郎等人不要前進,倏地又是一條白影從身後越過,直往石郎隊裏飛去。認出是後來的那隻怪物,不大驚,以為禍事發作。誰知看它凌空飛行那等神奇,竟是一隻白猿。一落地,便走向眾人隊中,拉着石郎身側一個生人,不住指着前面比畫。石郎等人也不見一點驚惶,好似那人家養的一般,神態甚是馴善良,眾人才放下了心。
眾人耳聽石郎一面高喊令他們返身,一面催着他帶的人前進,驚弓之鳥,不敢遽然回走,只得停了腳步,等到見面問明,再定行止。遲疑中,回頭一看,適才惡鬥之處塵沙漸漸平息。那隻神虎已將側面全身現出,周身浴血,黑倒堅,圓睜虎目,神光如電,蹲踞地上,咧開尺多長一張大嘴,吐出一條血也似的大舌微微顫動,在那裏息,遠遠聽去,似聞咻咻之聲,竟未將頭向着怪物那一面。上次怪物落地之後,雖然沒有縱起,仍稍稍看得出它在草地裏長臂屈伸,不時動轉。這次時間隔得較長,眾人都走出了好遠一段路,及用望筒去看,怪物身隱叢草之中,只從草樹隙裏窺見一點黃影,好似躺卧在地,不特未見起立,連身側草樹都紋絲不動。自飛起時那聲慘嗥而外,更聽不到一絲吼嘯聲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會,石郎、顏-父子、白猿與眾山人到來,頭目隨着同行,一面告知經過。石郎因聽顏-解釋白猿所比爪勢,意似怪物已死,黑虎受傷,要眾人前去看望,一聽頭目説起怪物那等兇法,並未看準真的是受傷身死,人獸言語不通,只憑爪勢,萬一顏-誤解,豈是玩的,不由起了戒心。便與顏-商量,準備怪物如若未死,作何應付。
二人正説之間,白猿倏地抱起虎兒,如飛往黑虎身旁跑去。顏-遙見那虎蹲踞地上,勢態雖仍威猛,好似力已用盡,關心安危,急於探看。一面請石郎自行做主分配眾人,以備不虞;一面命二山人趕回谷口,將藥箱取來。説完,開腿便跑。石郎不放心,忙分出十名強壯山民隨後追去。要過望筒一看,怪物落處還在虎的盡前面,遠遠望見黃影似在草中閃動,更料顏-誤解白猿之意。石郎雖然多智,卻無勇力。暗忖:“神虎許多靈異之跡早已耳聞目睹,尚且吃了怪物的虧,被抓得周身傷痕,怪物厲害可想而知。怪物如真身死,怎能飛起那麼高遠?分明彼此力竭,停鬥歇息。初來時原以為神虎在此,凡百無慮,誰知與虎鬥的是個怪物,虎尚如此,人怎能敵?但是顏-父子已然向前,如若畏惠不進,不特顯出膽怯,倘有差錯,傷了恩人,回去怎見得老父?”想了想,無法,只得吩咐眾人四散分開,各持器械,遠遠接應。自己挑出二十餘名多力善的強壯山民,用望筒覷準怪物落處動靜,冒險往虎前走去。
山人素畏鬼怪,先那頭目帶的一撥人,早成了驚弓之鳥;後一撥人雖未親見惡鬥,聽他一説,也都心裏害怕,不敢冒昧走近。這一來,不由耽延了些時機,以致怪物身上一粒內丹至寶被惡物奪去。這且不提。
且説顏-到達虎前,白猿業已先到,正伸長臂抱緊虎項,身子仰卧虎腹下面,嘴對嘴在那裏渡氣。虎兒卻趴在背上去撫摸它的傷處。那虎目定口呆,一任白猿對嘴呼渡,動也不動。周身都是傷痕,血模糊,雖然神威如昔,鼻息已由洪而細。知它力竭傷重,離死不遠,憑自己醫道決難回生。想起它數年救護之恩,不傷心落淚,哭出聲來,虎兒聞得乃父哭聲,忙喊道:“爹爹莫哭,白哥哥説它就會好的。”顏-知白猿靈異,聞言心中一動。仔細往虎口中一查看,見白猿的嘴緊湊在虎口上,似有一般白氣吐不休。
漸漸聞得虎腹隆隆微響,一會竟若雷鳴一般。方在驚異凝視,那同去的十名強壯山民本離有兩丈遠,沒敢近前,忽説:“少寨主來了。”顏-回望,石郎已率山人趕來。剛想招他近前,忽聽空中風聲呼呼,由遠而近,其聲甚洪,人卻沒到一絲風意,四外草木也不見吹動,天上又是朗雲空,沒點跡兆。
正觀望間,白猿忽從虎項下勻出一條手臂,朝着側面怪物落處亂比亂指,好似救虎正在要緊關頭,不能分身,勢甚急遽。看怪物仍隱草中,也未動轉。眾人正不明它的用意,虎兒已高聲喊道:“爹爹,它叫你們到那邊去呢。”一言甫畢,耳聽空中怪聲越大,猛地狂風大作,眼前一暗一明。光之下,烏雲也似一片黑影,從眾人頭上飛過,雲中兩點豆大紅光,隱隱似有鳥爪隱現,眾人方看出是隻碩大無朋的怪鳥,齊聲吶喊時,耳中又聽一聲極難聽的慘嗥,那怪烏也直向側面飛落,伸出兩隻大鳥爪抱起怪物,騰空飛起。
石郎猛然省悟,忙命快放鏢箭。才上去,眼見怪物在烏爪上不住騰躍掙扎,怪鳥前還吃怪物鋼爪抓了一下。同時怪鳥身上也中了幾箭。想是知道不能抱了同走,倏地昂起頭來,身上羽一抖,像蕭般叫了一聲,照準怪物頭上用力一啄,便松雙爪將怪物丟了下來。又叫了兩聲,闊冀盤空,風捲殘雲般往北方飛去,眨眼工夫,沒入青冥,不見蹤影。
眾人這時已看清那烏飛在空中,少説也有七八丈大小。遍體灰,長的幾及二尺,短的也有尺許,風抖起,和孔雀開屏一般,直豎如針,甚是剛勁有力。一條蛇頸長有三尺,頭大如鬥,生着一雙紅眼。嘴似兩隻分歧的鋼鈎,前鋭后豐。頭上朱冠高聳,映生輝。朱冠後一束其白如銀的硬,順頸上直沿到脊背。奇形怪狀,兇猛非常,真是從未見聞過的怪鳥。
那怪物本負重傷,再經此鳥連抓帶啄從空下擲,哪裏有活理。石郎待了一會,見它落地毫不動彈,才率眾人拿着器械跑將過去。見怪物仰翻地上,雙目緊閉,大爪上各抓着一把油滑光亮的灰鳥。頭上命門被鳥爪連皮蓋抓去,裂開一個大,只有些微白漿外溢。身上到處虎爪傷痕,凡是皮開綻處全有鮮血出,獨這裏不見一絲血跡。
石郎正查看間,忽聽身後神虎嘯與顏-父子歡呼之聲。回頭一看,那虎被白猿救醒回生,業已站起,屈伸遊行,嘯連聲。白猿也從地上起立,伸了個懶,將長臂一比,嘯了兩聲,抱起虎兒,拉了顏-,往怪物身前緩緩跑來,彷彿力乏之餘,迥非先前輕快。一到,便指着怪物的頭腦,又比又嘯。比了一陣,見眾人不懂,又將一隻細長前爪往怪物腦海中一撈,撈出幾十塊白的殘腦,噠的一聲,甩落地上。撈了兩三回,業將怪物腦海掏空,仍然撈個不已。
顏-乍見那怪物身材雖然不大,卻生得皮剛勁,猛惡非常。尤其是那兩隻比蒲扇還大的前爪,用刀試砍了幾下,不特沒有砍動,未一次用力稍重,那麼快刀竟缺了口。
再試身上,亦復如是。難怪神虎都幾乎鬥它不過,兩敗俱傷,不駭然。顏-見白猿只管在它腦窟窿裏摸索,一會又放了手,定睛往裏注視,好似極為細心。剛要問怪物已死,仙猿還掏摸些什麼?言未出口,白猿一聲歡嘯,手起處,從怪物腦中紅線頭一般扯出兩股子極細的血經。經頭上像一個小網,亮晶晶各網着一粒明珠般的東西。白猿小心冀冀將它放在左前爪上,再用右爪一扯一剝之間,血經扯盡,突地眼前藍光一閃,兩粒大如龍眼的明珠,像天上藍星般光耀目,輝熒熒,在猿爪上不住轉滾動。白猿看了又看,先似要將二珠授與虎兒,未容去接,又用爪搔頭,做出凝思之狀,朝虎兒上下一打量,搖了搖頭,竟放入自己口裏。
石郎笑道:“難怪適才白仙着急,原來怪物腦殼裏還藏有這兩粒好寶珠。幸喜沒被怪鳥奪去。”白猿聞言,又指怪物的頭怒嘯起來。虎兒道:“白哥哥説,怪物頭上有一樣寶貝比這珠子還好,吃那飛的大鳥抓去了呢。”顏-、石郎先見怪物腦裂無血,本覺有異,聞言才知怪物腦中有寶。當時白猿急於救虎,不及分身來取,眾人又都膽怯,不敢挨近怪物,以致被怪鳥奪去。雖然可惜,不過怪鳥那般龐大凶猛,恐比怪物還要厲害,人們決非其敵。再者彼時怪物也還未死,怪鳥尚且被它抓傷,人早近前,難保不為困獸之鬥,傷害必多。這次神虎得生,人只傷了一個敵黨,總算萬幸。
彼此略一商量,準備招了神虎迴轉谷口,去發付韓登等人。回顧那虎,已然緩步走來,狀甚疲憊。虎兒一看,首先搶步上前,一躍便上了虎背。白猿指着怪物死屍對虎叫了幾聲。那虎意似猶有餘憤,也對白猿吼了兩聲。白猿便伸出兩條長臂,就地下抓起怪物屍身,飛也似往來路高峯上跑去。眾人才知那虎是要白猿將怪屍搬走。等到顏-想起怪物兩爪利逾鋼鈎,兵矛難傷,大有用處時,那白猿業已走遠,只剩黃白相間不大一點小影,出沒於峯頭林莽之間,轉眼不知去向,只得罷了。
眾人前行不遠,取藥箱的山人迴轉,説起六山人所帶人等業已大隊會合,俱在谷口等候,並無變故。並説:“只有韓登可惡,雖然手腳都受了重傷,不能轉動,因見少寨主與顏老爺、白仙不在跟前,想乘機逃跑。先用土語勸眾人分出幾個人,背了他由谷中小徑逃回青狼寨,凡是在場的人俱有重酬。吃我們的人打了他幾藤杆,疼得他狼嗥鬼叫。
還是顏太大怕將他打死,少時寨主不好問活,才停的手。未後他見幾個同黨到來俱都沒有上綁,還各帶有兵器,又聽這裏出了厲害怪物,二次又生詭計,説那不是怪物,是天神廟中的神獸,因知顏老爺有神虎、猿仙相助才請來的,怎樣怎樣厲害,如不放他逃走,少時飛來,定將我們咬死,一個不留。説了一大套鬼話,見無人理睬,又哭着用漢語説他家有老孃、兒全靠他養活,看今神氣,同黨尚能活命,只他沒救。求顏太太説情,準他與那幾個同黨説幾句分手話,給他家帶個口信。顏太大給他哭得心軟,便應了他。
偏巧他叫的是前回到我們金牛寨去過的兩個漢班頭子。他的意思是,因見青狼寨一千人都坐在近側聽信未走,人數不少,目前少寨主和仇人都不在側,又出了厲害怪物,正好乘機逃跑。喊他幾個漢人,冷不防搶了顏大太和他,跑入青狼寨來人隊裏,拿顏大太做押頭,邊打邊走。不被少寨主追上便罷,追上便拿人作抵,折箭講和。事成之後,情願傾家蕩產,變十萬銀子做酬謝。他卻不知道這兩個漢班頭子,便是向顏老爺報信的人,顏太太早對他説了,決不傷害他們,事後還有酬謝,哪肯上他的當?等他把話説完,朝他冷笑了兩聲,説道:“我們這些人上你的當也上夠啦,事後功勞歸你,我們只陪着受罪,一個不巧,連小命都饒上。如今報應到啦,你就放安靜些,閉了你那張狗嘴等死,不要亂想主意胡説,來牽連我們吧。”他聽話不對,還想花言巧語,嘴剛張開,內中一個沒等他出聲,先抓了大把土了他一滿嘴,急得他瞪眼亂吐。眾人看了,正哈哈大笑,我恰巧回去取藥,告知大家怪物已然停鬥,似已被神虎、仙猿抓死。他才死了心,嘆口氣,躺在地下,不言不動了。”取藥箱的山人説時,顏-早打開藥箱,取出靈效瘡藥,喚下虎兒,用藥膏、藥粉敷灑在虎身上受傷之處。顏-見那些創傷雖然無一不重,所幸神虎通靈,一身鋼筋鐵骨,目前只要能活轉,便無致命之虞。除前一處被怪物抓得最重,扯落在一大片,碎皮開,幾乎深入臟腑,傷勢極惡,須用多量藥膏敷治,用布包扎外,餘者未上藥以前血早停止。預計旬之內,如前一片不震動過甚,必能痊癒。便對那虎説道;“尊體傷痕經我藥治,必然止痛,少隔旬即可復原。只是前受傷太重,休説再遇惡物猛鬥於事有害,便照神虎平那等縱躍如飛也非所宜。未愈以前,一受猛烈震動,勢必危及內臟。尚望善自珍重,暫時平靜從緩,方可早痊。好在大敵已死,此去金牛寨乃你好友,親如一家。到了那裏,只靜養一二十天,尊恙告痊,再行隨意來去就無妨了。”神虎聞言,點了點頭,將身挨近顏-父子,意似依戀。行時仍伏地作勢,要虎兒騎了上去。顏-知它神物,一個孩子累不了它,就也不攔了。
眾人走近谷口,仍未見白猿歸來影子。當下由石郎喚過青狼寨眾人,教好了一套話,把事情都推在神虎身上。約定地點時,領取銀子犒賞,但必須私自來取,不許機密。眾山民齊聲歡呼,允諾而去。石郎命人埋了陸翰章。看青狼寨眾人走遠。又挑出兩名強壯山民綁了韓登,用竹竿抬着。然後率領手下山人,陪了神虎、顏氏全家和趙興等幾個被俘的漢人,一同起身。又派人給老人接應人等送信。每走一段路,另留兩人哨探後面有無動靜,以備不虞。顏-見他調度極有條理,心思細密,動合兵法,甚是欽佩。
一路無話,加急趕行,深夜才趕到了金牛寨。老人早得信抄道趕回,擺下盛筵相候。
只白猿仍是未見迴轉。顏-與這一猿一虎,已是命相連的患難之契。因為黑虎前車之鑑,不知怪物有無同類,不反擔心起來。屢次問虎是否遇見怪物,或是走,虎俱搖首,示意無妨,正在懸念,老人已從寨中出。賓主相逢,各道想念,彼此情真意厚,喜幸非常。老人一眼看到黑虎在側,忙率眾山人上前拜見。又談起受傷惡鬥之事,眾山人俱都驚歎不已。
一會,山人擺上酒宴,老人父子請顏-全家,連那幾個鏢師、捕役等人,俱都入座。
酒至半酣,老人才命人將韓登推至筵前,拷問經過。韓登到了這時,自知難幹活命,只得説出怎樣受傷,誤入青狼寨,因顏-給他醫傷,看出他形跡可疑,知道岑氏夫也正懷疑忌,回省百計打探,知是官家嚴拿重犯。到了青狼寨,本可率眾人寨,當下手,只因一念貪功,打算愚同去諸人,孤身入寨,與岑高夫。三熊三人密計停妥。滿擬人不知,鬼不覺,第二等神虎去後,將顏-全家誘進寨去,一下打翻囚起,連連夜趕回省府報功。便是追時,也想借山人之力,賣了同伴,獨自前往,不想天網恢恢,害人不成,反害自身。並説如今飢渴勞乏之餘,身上迭受重傷,便是放他,也逃走不了。
話已説明,但求少受折磨,給他一個速死。
石郎聞言,笑向眾鏢師。捕頭道:“諸位想已聽這廝説得明白了吧、遇上禍有諸位去擋,功勞卻是他的。這等惡人,與他共事有甚好處,今番我父子因見諸位奔命差遣,身不由己,才用客禮相待。少時席散,我只請諸位寫一字據,上寫憐念忠良,又恨此賊貪功,在中途殺了他和三熊,放走顏氏全家。寫此一信,請我父子收留。回省之後,向官則説此賊中途賣放,後又回去追趕,遇見神虎和一怪物,抓死他和三熊,驚走山人。
連搜數,顏家三口不知下落。如此便沒諸位的事,我父子另有金銀重禮相謝。再過三兩,便護送諸位出境。好在青狼寨山人我已囑咐言語,官也查問不出。似這樣大家都顧到了,諸位心意怎樣?”眾人在他父子勢力之下,再者,不如此説法,回去也無法代。各想了想,異口同聲答道:“顏先生是忠良之後,我等實是官差無法。多蒙二位寨主只誅首惡,不與我們為敵。人都有個良心,況且照此説法,不特好代,還顧全了我們的面子,自然是好。不過我等斗膽,想加上一句,説顏先生也被怪物抓去,豈不絕了後患?還有我等已承認厚待,事可照辦,禮物萬不敢領。”老人知道他們已然膽寒,恐官府命他們再來擒捉,事不好辦,笑答道:“我們話意如此,任憑諸位變通行事好了,些須禮物,不必掛在嘴上,反顯寒磣。諸位還有許多同伴上了狗賊的當,走的是相反的路,越走越遠,還要回轉青狼寨才能出口。他們必先聽逃回去的山人傳説,與諸位話一樣,不愁官府不信。再等兩,恰好趕到,半途相遇,同回省去代,且等到再説便了。字據一層,石郎實是多慮。我等已是一條線上,看諸位頗有江湖義氣,也不是無義之人,不寫也罷。”眾人原無反噬之心,反恐山人,聞言益發,答道:“寫了可以明心,原無什麼。今承寨主如此見重,我們也學貴寨折箭為誓如何?”老人父子連説無須,眾人已向箭架上取箭在手,立了重誓。
老人方命人將韓登用亂刀分屍,扔入山澗之中去喂禽獸。
當夜飲至天明,賓主盡歡。各自安歇。
連無話,只趙興心敬顏-,顏-情切父仇,也巴不得省城中多兩個耳目,隨時報告仇閹動作,於是兩人相成了朋友。餘人也相契。
第三,老人父子備辦重禮,送眾鏢師、捕頭們起身。眾人辭謝不允,只得收下,殷勤訂了後會而別。老人所指的路,歸途不遠,果遇同伴多人。互談前事,一方是照計對答。一方説是空追了一整天,第二天青狼寨派快腿山人追來送信,才知三熊、韓登剛追上逃人,忽遇怪物、猛虎和白猿,喪了命,另外還喪了幾名頭目。犯人不知下落,想已被虎救走,叫大隊回去。眾人迴轉青狼寨,又間過寨主,寫了二張字據。岑高夫每緊閉寨門,嚴加戒備,怕虎、猿回去報仇,意甚沮喪。因恐官家怪他,對眾人倒是好待承。行時,還送了好些貢獻官家與眾人的禮物。
眾人一算同去諸人,只陸翰章為怪物所殺慘死,餘人均在,還算不幸中之幸事。彼此一商量,回省把話略為改變:只説逃犯已然追到,先遇怪物殺了顏氏一家及三熊、韓登諸人,又遇虎、猿二怪殺了怪物,傷了好些山人。眾人僥倖逃,只陸翰章一人被虎追上抓死。後來虎去以後,曾將陸屍埋葬當地。恐虎再來,匆匆逃回。如此説法,可以略遮顏面。眾人俱是省裏武師、名捕,自無異詞,當下一同回省覆命。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