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張明默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黑藍的水面“我也不知道喬碩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所謂忠孝兩難——”兩人無言地站了半晌。寧瓏輕聲説要回家了,然後黯然朝家裏走去。張明連忙沿着堤壩送她回家,心中卻懊喪不已——明明是一個難得與伊人獨處的晚上,他竟然翻揭這件悲情事件,得寧瓏難過不已,他真是笨蛋啊…寧瓏進了屋子回到卧室,整個兒軟軟躺在沙發上。腦子亂蓬蓬的,所想所念均是喬碩的點點滴滴…心中為他而痛,為他而恨,惶惶然嘆息了好一陣子。
在牀上躺了半天,她的心中仍如螞蟻行橋,坐立不定,便起身倒水喝,逛了一圈回來,發現自己拿了杯子卻忘了倒水!看了看空杯子,她不翻着白眼:玲瓏啊玲瓏,你終於也有了心神不定的一天了,報應啊,報應!
放下杯子,再度把身子橫跌在柔軟的牀上,腦海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張想了無數次的臉…直想至深夜十二點!噢,她拍了拍額頭“別想哪,我明天還要上班哪!”又過了半小時,她仍然望着開花板,不得不強迫自己數起綿羊來了…
沉沉睡去後,她仍然覺得不甚安穩,似乎總是飄浮在什麼地方…有點沾不着地的輕浮…半晌,她四處一望,方知道自己就站在自家的蓮塘邊的小木屋前。前方,突然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心中突然強烈應,他就是她將來的丈夫了!
寧瓏立即凝神細看,遠遠看去竟似是張明…她心中一冷,匆匆走近要探個明白…背影越顯高大,又不象是張明的體形了…空氣顯得陰沉,逐漸彌散出一種羶腥混合的氣味…男人緩慢地轉過身子…她的心狂跳不已,驀然睜大眼睛…景象卻漸漸變異、扭曲…恍然間,她又站立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四處離無物,孑然一身…
她慌亂尋覓,心中強烈地想知道剛才那男人究竟是誰,待前方果真又閃出一個男人背影時,她猛然驚醒…
寧瓏坐起身子,溜眼四周,並無異象,口卻掠過一陣陣莫名的鬱悶…再倒在牀上之時,卻是怎麼也睡不着。她跳下牀,起窗簾一看,天開始朦朧初醒了…
lyt99lyt99lyt99在家裏吃過早餐,寧瓏坐哥哥的車子,回到位於旺角的“美寧”珠寶公司。
坐電梯直上十八樓會計部,與同事點頭微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桌面疊着送信生剛捎來的幾封信函,寧瓏拿起來逐一看過——在美國留學的朱妮的明信片,剛嫁了人的同學蘇雨媚的問候信,才生了兒子的衞薇母子合照…呃?還有悦華酒店雙人友派對的邀請函?寧瓏失笑,一手把它扔進辦公桌旁邊的廢紙簍裏。
午餐時,同事方玉瑩扯着她和幾個女同事一塊吃飯,神神秘秘地説要商量什麼重要大事。
眾人來到樓下西餐廳的小包廂,嘻哈了好一會,方玉瑩才忸忸怩怩地説週末約上她們到那些友八人派對物異對象——大概她也收到那些結異的邀請函了。
眾女立時頭接耳,方玉瑩可不管了,硬是攤開手,要每人先拿出二千元放在她那兒,若到時“放飛機”的,費用便充公,拿着這錢買好吃的請大家吃去!
寧瓏聳聳肩“你們想去就請便,可別扯上我!”人云亦云的趕嫁行為?無聊!若真的要她去,可以,前提是必須要她擁有最起碼的覓偶意,才會勉強自己去做這種子不屑的舉動。
“你老大不小了,將就着找個男人陪襯一下,不然的話…”剛過了二十八歲生的張雪林托腮嘆。
“不然如何?以為我gay?”
“是擔心你嫁不出去!趁年輕就得找一張長期飯票,省得一臉皺紋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聞…”
“既然是能買到的票,就有可能被辦理退票…”她眯起眼睛瞄着張雪林“嘖嘖”搖頭“若再重新排隊的話,慘哪…”張雪林抬手一揮,使勁哼她“你這臭嘴!”寧瓏聳聳肩“事實再一次證明,真理總是不動聽的…”二十七歲的方玉瑩朝她噘嘴“就是哪,瞎叫幹什麼,你現在還在第一輪排隊等購票!”女人們“轟”地笑了。二十六歲的劉美怡大叫:“甚至還排在人龍的尾巴!”張雪林剛好坐在她旁邊,便扭着身軀撞了她一下“你咒我,壞女人——”
“我是壞,但比你好一點點…”劉美怡朝她比了比小指頭。
“我們這一夥人誰比誰強哪,都窩在人龍的尾巴,還相互諷刺——”張雪林“嘿嘿”笑。
寧瓏笑説:“不然叫咱們如何度哪?”人們再度嘻嘻哈哈大笑起來,後來不知哪個提起鄰樓公司裏的女人們,乾脆笑着大説起來,什麼某客户部某女的衣服居然上身紅配下身紫,樓下士多的女兒與咱們五樓的人事部之草眉來眼去,某企業小開拖着某女友的水桶,肘子彎了一圈子還未摟得住她…
lyt99lyt99lyt99傍晚下班,寧瓏晃悠悠地到公司不遠處的超市採購新鮮食物,然後穿過天橋到對面馬路的小公寓。這小公寓一廳兩房一衞,裝修雅緻。這麼好的福利,是她的老闆兼姐夫趙柏林免費提供的。
才邁進家門,剛剛白海港城瘋狂購物回來的寧玲便沾着她腳後出現在背後。一踏進小廳,小手袋一飛,準確無誤地擱在遠遠的沙發上,其餘的戰勝品便如天女散花一樣扔在小客廳裏。然後瞪眉叉地對妹子用力描述剛才的際遇,説時裝店的某某經理居然不給她趙太太臉子,把她口頭訂下的巴黎世家balenciaga的吊帶晚裝賣給了別人!説到最後,結論與往基本相同——某某經理錯了九成,而她無心之下,不得不錯了一成。
“你説,這是不是氣死我了!”
“你別穿它就行了。”開放式廚房裏的寧瓏扭頭瞄了一眼氣鼓鼓的二姐,回身小心翻動着面前的麪條,動作不愠不躁。
“廢話!那衣服我上個月在免費雜誌上就看中了!”
“明天或以後的衣服絕對比上個月的更具購買價值。”寧玲瞪了妹妹一眼,一股坐在沙發上“就知和你説不來。以你的子,最好是把內衣褲和外衣褲全部做成配套的,早晨起來一套了事!”寧瓏回身望着她,很同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把麪條放在隔篩上過水。
寧玲盯了盯她那副纖細柔美的身材,噘了噘嘴“和你聊如何衣打扮、修身美體就像對牛彈琴!”
“只要寧家二小姐一身華貴,金光閃閃,我這小妹當一條牛又有什麼所謂呢…”寧瓏朝她一眨眼睛,再把麪條倒在碗裏。一不小心,一條麪條掉在她的手背,寧瓏笑着“噓噓”縮着手,對着微微發熱的小紅點吹氣。
寧玲翻了翻眼睛,以蘭花指的姿勢抬起秀氣的下頷,嗲聲嗲氣地説:“不是我説你,女孩家這麼樸素有什麼意思哪,要是你肯扮漂亮一些,我帶你去酒會繞個圈兒,男人就會自動沾過來。”
“因為我樣子漂亮、衣服嬌嬈而沾過來的男人,不要也罷。”寧瓏在麪條上鋪了鮮蝦和香菜,捧至沙發坐下,夾起麪條,小口小口地吹着熱氣,悠閒吃着。
“喂,我也餓了耶。”寧玲起身跑到餐桌邊瞅着她。二十多年了,她還是很看不慣妹妹那副閒得叫人窩火的樣子。
“你是貴氣的少哪,每晚一身瑰麗跟着英俊姐夫穿梭於高級酒會和餐廳,即使在家也是緻小菜,燕窩漱口,哪裏會想吃麪條?”寧瓏自顧自吃着,還是不理她。
寧玲有些火了“貴氣少就不能吃麪條哪…”寧瓏抬頭望着二姐,有些愕然“只是本的清湯拉麪啊!真想吃哪?那我再一些——”
“不吃啦!我一會和老公吃好的去!”
“哦…”寧瓏聳聳肩。
“淨是這副一臉淡笑的樣兒!”寧玲咬着門牙恨恨的,像小時候兩姐妹鬥嘴時般頂過去“真想看看有一天你為了男人失魂兒的模樣,還能不能保持這副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閒樣!”寧瓏一愣,腦海倏然冒出喬碩那抹極具誘惑的微笑,一情一景,竟又清晰如那天親眼看到一般——口頓覺一熱,她連忙了一口氣,微微甩了甩頭,卻覺喬碩那抹笑臉像被刻下了一般,拂之不去。心中越覺煩躁,臉上並無表,只是抬頭看了看臉黑黑地瞪着自己的二姐,淡淡地説:“那我就放棄他!”寧玲心中一突,立時後悔“你本最是息事寧人的,哪會有什麼麻煩!”寧玲一旦沒了妒忌,熱騰騰的心又蹦跳起來“總之你以後有男朋友了,我這當姐的一定睜大眼睛,把那男人看個清楚明白!”寧瓏微笑,在碗裏夾了一隻最大的蝦子進二姐的嘴裏…
lyt99lyt99lyt99第三天下午,寧世幫很興奮地打電話告訴寧瓏,説明天和林威到湖北沔城找吳家蓮藕去。寧瓏一愣,那天喬碩不是説親自和爸爸去嗎?幹嗎又派表哥去了?
偏偏父親收線了,再撥電話總提示線路繁忙。打給表哥也是這樣。寧瓏沒辦法,只得打電話給張明問個明白。那張明見是夢中情人來電,興奮得話也説不清楚。等寧瓏問出喬碩的事,他便一迭聲地説開了。寧瓏聽了半天方才明白,原來喬碩的女兒在昨天突然發高燒,直至今天仍然燒得昏沉沉的,喬碩憂心如焚,自然不敢離開半步,所以只好派林威陪同寧世幫出發。
寧瓏放下話筒,不知怎麼的就有些替喬碩的女兒擔心起來…挨在沙發上好一陣子,方想着父親遠行,連忙打電話回家裏安媽媽,説週末回去陪她。
才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
“玲瓏,立即來仁濟醫院婦產科住院部!”話筒裏傳來姐夫急躁得像要殺人的聲音。
“別哭別哭…喂,玲瓏你快來——”寧瓏耳尖地聽見二姐在旁邊嚶嚶的哭聲——寧玲在“仁德”醫院婦產科住院部?倏然,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拎過手袋就立即衝了出去——lyt99lyt99lyt99到達醫院後,寧瓏問了兩個護士,轉了九曲十八彎,方站在寧玲的面前。
“玲瓏,玲瓏——”寧玲一見她,原本已經被丈夫哄停的淚水“譁”的一聲又湧了出來。寧瓏一邊走過去,一邊瞅着她——唔,幾天不見,氣好得很,眉眼間還有淡淡的嬌羞呢,這嬌嬌女在搞什麼鬼。
寧瓏故意站在牀尾,看着她又害羞又嬌憨地向她巴巴伸着手,才説:“你心裏快笑出聲了——”
“呃?”眼淚戛然終止,嘴巴嘟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趙柏林立即瞪着小姨“你姐差點小產了,還這樣説她。”
“怎麼回事?”寧瓏一驚,立即坐在二姐牀邊。
“玲玲和朋友到健身院,在桑拿浴室時被一個女人碰倒在地,那女人竟然任由玲玲摔倒卻揚長而去!”趙柏林説起又是一把火,恨不得時光倒,讓他狠狠教訓那女人一頓。
“天啊!你怎麼還去桑拿!不知道懷孕了嗎?”
“嗯——我不知道啊,身體也沒什麼反應的,只是那個…遲了些…”寧玲偷偷瞄了老公一眼,小臉有點緋紅。
“baby沒事吧?”這句簡直廢話,便又問:“那兒是高級會所吧,什麼人這麼沒教養?”
“就是‘喬氏集團’的二少!哼,一臉的嬌縱專橫,幸好,聽説她老公喬健是個花心蘿蔔,四處招惹女人。有一次我和柏林參加酒會,與他們碰過面打過招呼,喬健曾親口贊過我漂亮可愛,還稱讚柏林好福氣,那臭女人大抵記在心裏,所以就故意給我好看的!”那趙柏林原封不動地又聽進一次,原來温文爾雅的臉孔重新掛上一抹陰狠的神。
寧瓏知道姐姐説話向來誇張,脾氣也刁鑽,便立即安説:“這只是你猜度而已,她或許是無心吧,現在沒事就行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都是明白人,若真是鬥來鬥去的,最終誰也沒有好處。”寧玲扁了扁嘴“我知道,但人家心裏不順嘛。”
“這些事儘可能大事化小,既然現在沒事了,就不要再提了,就當是為孩子積福吧,也省得姐夫和爸媽擔心。”
“嗯——”後者嘟起了嘴巴,又瞄了瞄丈夫,再看了一眼妹妹,大抵也覺得自己當時也有些不對,向丈夫家人描繪時更是誇張,便不再做聲了。
待寧瓏離去後,趙柏林不滿地瞥着子“老婆,我怎麼覺得你聽小姨的話多過聽我的?”寧玲朝丈夫扮了個鬼臉,晃着小腦袋哼起歌兒來了:“我們的關係你雖然懂,雖然懂,但我們的情你不會懂,不會懂!啦啦啦——”她和寧瓏雖為親姐妹,但她本直率張揚,而寧瓏卻是崇尚輕閒度、獨自快樂的人,自小看人看事便來得剔透。姐妹二人一動一靜,一放一斂,每每老二哭鼻子耍脾氣就由老三調停開導。所以這個寧家刁鑽的二小姐,有時就是會聽三妹寧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