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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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風十幾後便到了，報上天天都有大量的壞消息，市面糟到極點，不是這家開幕不久的易所倒閉，就是那家老字號的銀行錢莊關門，硬着的也大都岌岌可危。各報本埠新聞欄裏盡是自殺、逃跑、吃官司的恐怖新聞:前時倒閉的大中國理事長被債權人殺；萬福公司職員全某投機失敗，偷了公司一票鑽石逃到南京，在南京被捕；遺老某敗盡祖業，羞見兒孫，以67歲之高齡驟懸樑殞命:“嗚呼哀哉”四字在報上時常出現，竟成了民國九年冬天本埠各報館主筆記者老爺最常用的詞語…

“新遠東”也正是在這時候從眩目的高峯一頭栽入致命深淵的，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其中的直接原因竟是胡全珍騰達夜銀行的垮台。那位西湖居士王先生當初説得真不錯，胡全珍不但打了“新遠東”股金的主意，把“新遠東”的錢拿出去放高息短債、做投機生意，且把新遠東在騰達夜銀行的所存款項成了一篇誰也算不清的糊塗賬。其時又屆年底，銀照例很緊，胡全珍虧掉了底，押出去的款大都收不回，連鎮國軍那31萬的軍火錢都還不出，哪還有不倒的道理？

這就捅了大漏子，鎮國軍的便衣把胡全珍從租界裏秘密綁了，押到鎮國軍辦事處，同時在報上發表公告聲稱:前鎮國軍副官長兼辦事處主任邢楚之系鎮國軍通緝之要犯，所做之股票易均屬無效，邢某挪用之82萬軍費，騰達夜銀行和“新遠東”易所須負責如數歸還，否則後果自負！文告還把“新遠東”稱作詐騙民財國幣的烏合團體，點名道姓把何總長罵為“體面無賴”鎮國軍的文告在《華光報》見報前“新遠東”本所股已受倒閉風的影響跌至每股15元，文告見報後，當天即崩盤，上午前市跌了3元多，下午後市跌了5元多，夜市竟又跌了5元，至夜市收盤，每股僅為1元2角了。

這一嗣後被人稱做“黑的星期四”該不但是“新遠東”大部上市股票也都得了命令一般，一體崩盤，全部暴跌。嗣後便是一場規模空前的金融經濟大混亂。伴着“黑的星期四”的陰影，在前後不到一週的時間裏，各類證券、期貨易所和相關銀行、錢莊紛紛破產倒閉。

災難的風暴於數度叫囂後，終於鋪天蓋地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