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凍時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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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諸校長吧,也許。”喬冬蕊遲疑地説。她蹙起眉頭,額角有一道清晰的皺紋。她的短髮漂染過,是稻草一般焦枯的黃,顏很淡很淡,配襯她的白皮膚是相宜的。她打扮得很好,中式對襟短襖,銀底,有微微的波狀的暗紋,袖口和領口都鑲嵌了厚密的白絨,看上去很美很高貴。
“還聽説什麼了?”石坤温和地看着她。
“還聽説――”喬冬蕊回視着他,停頓片刻,終於輕聲説“老闆是諸校長的小姨妹。”
“呃?”
“有人説,因為諸校長在外頭養了情人,被他的夫人發現,他不得不幫助小姨妹謀取財路,以此求得夫人的諒解。”喬冬蕊索一股腦兒地説了出來。
“她還有別的企業嗎?我是説,諸校長的小姨妹。”石坤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並沒有點燃。他是儘量不在女士面前煙的。
“沒有,她在一家美容醫院當護士。”
“藥房的權屬怎麼算?他們佔幾成?學校佔幾成?”
“具體的我不清楚,總之學校出了房子、儀器和部分的藥品,加上校醫院的不少醫生都跑去打工,賺點低廉的加班費,基本工資還在學校領,藥房在人力方面的成本支出就很低了。”喬冬蕊靜靜地瞅着他。
“他們做的是無本生意嘛!”石坤驚愕。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喬冬蕊旋即嘆息道。石坤望着她凝重憂慮的臉,不由得楞住了。
符遠志的堂哥提攜他參加了諸葛的私人聚會,這次聚會讓他大大地開了眼。他那部捷達不爭氣,半路拋錨,諸葛招招手,友好地讓他上了自己的坐駕。
那是一部加長型的黑房車,外觀看不出乾坤,坐進去才知箇中端倪。雙拼的真皮座椅,可以摺疊的電動沙發帶有按摩功能,15英寸的純平數碼彩電,4台5英寸的晶電視顯示器,效果真的視聽音響,厚實的地毯、絢麗的布料牆、柔和的車頂燈光組合,還有巧的小酒吧,這些,都大大超越了符遠志的常識。他自認是見過世面的,卻被車內的豪華場面驚得瞠目結舌,舉止間不由得笨拙起來,縮頭縮腦,如履薄冰,惟恐行差踏錯,落人笑柄。
寬大的四人座位,分作面對面的兩排,諸葛和姚建山比肩而坐。姚建山常隨諸葛身畔,符遠志見過他好幾次。另有一名年輕女子,是姚建山帶去的,一頭垂順的直髮,遮掩了半張臉,一條絨質地的蠟染裙子,像個學藝術的大學生,不過她那眼神毫無清純氣息。符遠志一眼看出深藏其間的江湖狡獪。
車子直奔省城,在一家四星級賓館門前停下,符東江的車隨後也到了。房車泊進停車場,司機出來,卻是個鬆鬆垮垮的胖子,間的名牌皮帶托住累累贅贅的肚皮。
符遠志戳戳堂哥,道,這車貴重,車伕也夠派頭。堂哥噴笑出來,悄聲告訴他,那不是司機,是老闆自個兒,親自替諸校長當司機呢。又道,那老闆不是別人,是姚建山的兄弟,搞建築的,當初承建小吃城,撈了不少油水的。
門童引領一行人進入賓館大廳,大堂經理前來候,看得出與大夥都很稔。這是一間古老的飯店,新近裝修過,到處是玻璃和室內噴泉,電梯口貼着神秘的八卦圖。諸葛是一身閒散穿着,隨行的人士卻是不約而同的黑衣、黑長大衣,鞍前馬後,映襯得諸葛匪氣十足。
乘電梯到三樓,門童打開套房門,面是一扇淺屏風,屏風背後是一間會客室,通往睡房的縷空木格子門敞開着,看得見一張寬綽的大牀,鋪了紫印度生絲的牀罩,搭配着潔白蓬鬆的大枕頭和靠墊。
姚建山的兄弟張羅着請大家先喝飲料,他則用手機吩咐手下,讓把球服球杆送上來。原來賓館附近有全省規模最大的高爾夫球場,他要請大夥打一局高爾夫。
服務生用托盤送來礦泉水與紅酒,幾個人聽着輕音樂,枯坐了一會。姚建山領來的女孩從包裏取出一副紙牌,説是給大家算一卦。姚建山介紹道,這女孩兒靈氣,不少人千里迢迢趕來,重金請她占卜。諸葛聽了,興致地首先報上生辰八字。女孩煞有介事地搗鼓搗鼓紙牌,出其中一張,在牌面做出運氣的姿勢,然後緩緩説道:“您的命裏有三劫,早年喪兄,少年失學,青年無業――熬過了這三關,便是五十年的榮華…您有官運,但官運不會超過五十歲,五十歲以後,官運遇阻,財運頭。後半生,您行的是財運,是大富之相…”
“呵呵呵!”諸葛聽罷,發出愉悦的笑聲。旁人也忙附和道,諸校長好命相,天賜富貴啊。
“你們不知道,這位姑娘的手藝,深藏不,輕易不出山的,”姚建山誇耀道“今兒可都是看在諸校長的面兒上…”大家一聽,爭先恐後地請女孩幫忙測算,女孩微微一笑,來者不拒,逐一算了一遍。她的卜算百發百中,聽者無不驚歎。符遠志不相信命相什麼的,只是冷眼看那女孩有模有樣地分析點評。
“貴賤乃天定,”諸葛嘆道“我這人,別的不信,就信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諸校長,算命的事,姑妄聽之,”符遠志笑着説“要真信了這些東西,搞不好把自己給害了。”
“怎麼講?”諸葛微笑地望着他。符東江使勁朝符遠志眨眨眼睛,但符遠志瞧着諸葛和顏悦的,忍不住心直口快地説了下去:“河北省那個貪官李真,專信算命打卦,剛當上國税局局長,就問一位‘大師’,再有幾年他能成為‘封疆大吏’,‘大師’告訴他,長不過5年,短不過3年,李真一高興就給了5000塊錢。‘大師’説,應該再添1000元,湊6000元,圖個‘順’,李真一聽,又拿了3000元出來,説,給你湊個8000元,我圖個‘發’。李真出事之前,專程打電話問‘大師’會不會有問題,‘大師’卜了一卦,説沒事兒,結果當天下午他就被逮捕了…”
“嚯!”諸葛乾笑一聲,打斷他“敢情我要出了什麼事兒,頭一樁就不能去算命,得跑,是不是?”
“我這堂弟,口無遮攔,就愛混説!”符東江見狀不好,出來打圓場。符遠志發現諸葛臉有異,懊惱不迭,自悔淺言深,冒冒失失闖了禍。
“我那是瞎説的,”符遠志急中生智,轉而請求女孩“請高人幫我測一測,以保平安。”
“先生既無誠意,何苦費我心思。”女孩面鐵青地冷冷回絕。符遠志碰一鼻子灰,下不來台,倒是諸葛撫掌笑了幾聲,寬宏大量地説:“給我個面子,替他算算!年輕人嘛,應該保持幾分懷疑神,不要緊,我就是賞識直率之人!”他這一説,氣氛頓時鬆弛下來。符遠志萬分,暗暗拂去一腦門子的冷汗。一會兒到了高爾夫球場,站在入口處等待球場專用車的時候,符東江悄悄拽了符遠志一把,提醒他:“説話小心點兒,別不識相!”
“是,是,”符遠志點頭稱是“得罪了算命的不要緊,得罪了財神爺,我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