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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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只是覺得很好玩,跟自己唸到的都不太一樣。”我本以為師父會斥責我,不料師父的個怪怪的。
“史料疏,文字竄漏,總是在所難免,不過這不影響我們求武立志的目標,我們求的是高深絕的功夫,寄盼的,是正義。”師父雙手輕輕放在膝上,任清風鼓盪起兩袖,認真説道:“郭大俠説得好,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我點點頭。
我忍不住點點頭。
師父認真的表情令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令我大受動。
一個顛三倒四的老瘋子,卻有着震盪我心的情懷。
好個瘋子。
“俠之大者…”師父慢慢地覆誦着。
也許是氣氛吧,師父當時的樣子至今仍令我深深動容。
“當時我在看武林掌故,看的又是好的武林掌故,所以你決定收我為徒?”我問。
師父搖搖頭,説:“當時你待我有禮,令我對你頗有好,又見你對武俠世界如此着,所以認為你也許有些稟賦。”師父繼續説道:“所以我遠遠跟蹤你回家,一路上我散發驚人的殺氣,就是為了要試試你對危險的應,很好,當時我聽見你腳步沉重、察覺你的呼不暢,資質似乎不錯,便決定要多試試你。”我點點頭。關於這點,或許我是真有天分吧,畢竟那種恐懼的壓迫是相當真實的。難怪幾乎每次師父出現時,我的心臟都快爆炸了。
師父斜着腦袋,説:“一個人若是無法察覺危險,等於沒有絲毫天分,在武林中誰跟你好好擊掌比武?這是少有的事,睡覺睡到一半頭就被摸走了!還談什麼行俠仗義?”我應道:“這倒是很現實的問題。”雖然睡到一半頭就被摸走了這種事一點都不現實。
師父又説:“我這幾年在江湖行走,常常在人羣中散發無比殺氣,結果本沒有人對殺氣有所應,殺氣這東西無形無,對一般人沒有什麼傷害,但武功高手常常處於危險邊緣,怎能不對殺氣有所悟?這些年人們都習慣逸樂,武功變成了雜耍猴戲,成了競技運動,人啊,對這種原始的求生本能都忘記了!”我説:“所以,我是第一個被你發現能應殺氣的人?”師父歉然説:“那倒不是,去年我到過扶桑一趟,途中曾發現一個少年也對殺氣有極強的應,不過當時因為種種原因,我跟扶桑漢子起了衝突,被抓到警局裏關起來,喪失了那孩子的行蹤。後來,哼,那種地方怎麼關得住你師父?”我笑了笑,並不介意,説:“好可惜,一個人學武功有點無聊,要是你找到那個人當我師兄,兩個人一起學應該比較好玩。”師父不停點頭,説:“要是有兩個徒弟,那就一定可以…”師父沉着,思考着什麼。
我想到了喜歡打架的阿義,説:“我有個同學對打架很興趣,師父,你要不要也收他為徒?”師父皺眉道:“是上次向我動手那個?”我點點頭,問:“那次師父是故意讓他的吧?是因為怕出手打傷他?”我心想:要是師父一掌輕拂過阿義的膛,阿義穩將身體裏的血吐光光。
師父抓着頭髮搔癢,説:“習武之人忌諱隨意展武功,因為我輩要暗中行俠仗義,出了風采,反而會暴自己的底子跟行蹤,所以我當時只好忍辱逃跑;不過那孩子太暴力、蠻橫,又沒資質,誰收了他當徒弟誰沒見識。不收,不收。”我無所謂,不過看師父一直在搔癢,我忍不住建議道:“師父,你要不要洗個澡?我帶你去。”想來練武功不能防皮膚病。
師父難為情道:“會不會很麻煩你啊?”我搖搖頭,領着師父開門下樓。
浴室在一樓轉角。
媽跟幾個牌友一邊看連續劇,一邊打麻將。
這時胭脂塗得像國劇丑角的李太太眉頭緊蹙,説:“怎麼有一股怪味?”媽等人捂着鼻子,東張西望的,看見我領着髒兮兮的師父下樓。
“啊?!淵仔你怎麼帶…”媽大吃一驚。
師父不知所措地站在我身邊,我説:“我師父。”媽僵硬不善的臉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説:“是淵仔的老師啊?真不好意思,怎麼有時間來做家庭訪問,正好我在消遣,真是…”師父見媽態度轉好,於是彬彬有禮説:“這孩子稟賦奇佳,能當他師父實在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將孩子教好,使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夫人切莫擔憂。”媽、李太太、張媽、何阿姨,全都張大了嘴。
“我師父要洗澡。”我徑自拉着師父去浴室,也不向她們多解釋些什麼。
媽連師父是怎麼跑到我房間的,都渾然無覺,還需要多解釋什麼?
師父打揖後,便隨我進了浴室,我拿了洗髮跟香皂,再到爸的房間拿了件衣服給師父,就先上樓了。
我只叮囑很髒的師父,難得洗一次澡,還是洗久一點妥當。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我寫完數學跟英文作業後,才聽見師父的敲門聲。
這是師父第一次敲門。
“我還是習慣穿這件衣服,所以…”師父拿着爸的衣服,歉然道。
“沒關係。”我説,把爸的衣服成一團。
我看着剛洗過澡的師父,嗯,臉上不明分泌物已經消失,雖然一身的舊唐裝,但已經算是從遊民階級躍升到了一般老人的樣子了。
“謝謝你。”師父高興地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