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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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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洗説完這段話之後便外出了,我馬上打國際電話給玲王奈報告整個經過。她雖然給了我私人電話號碼,可是我每次打過去都只聽到英文的語音答錄。

我把從御手洗那裏聽來的內容,簡略世界歷史説明的部分,都留在語言答錄裏,我再怎麼説錄音都沒有中斷,所以我講了很長一段時間。

“…i’llcallyoubackassoonaspossible。thankyou!pi——”在她這段利的錄音之後,開始出現我低沉的聲音説:“呃…嗯…喂?”我掛掉電話後才開始擔心,聽着我絮絮叨叨地用文説着不知何時會結束的冗長內容,玲王奈到底會怎麼想呢?她的語言信箱裏想必會有許多利的英文留言,在那其中只有我的留言像唸經一樣,聽起來一定很不舒服吧?

連我自己聽了都覺得陰沉,但是我這個人生來格就是如此,也沒有辦法。不過仔細想想,我對着語言留言説話的技術多少有了進步。這個可怕的機器開始在世界上普及的時候,在沒有對方回應之下我實在説不出任何話,有好長一段時間只説了聲“那我晚點再打”就掛掉了。如果遇上得講比較久的事情,我就會緊張得手足無措,然後想不起自己的電話號碼、説錯地名、叫錯朋友的名字、説錯約定的期等等。訂正重講的時候,往往會講成自己從來也不曾通過的奇怪説法,到最後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説錯,匆匆忙忙掛掉電話。我總是為此到懊悔,唉,真希望再重錄一次剛才的錄音。一想到自己説的那些話總有一天會被朋友聽到,我還曾經羞愧得想到自殺,躲在棉被裏憂鬱個大半天。

玲王奈的回電意外地快,隔天上午就打來了。御手洗這是已經出門,房間裏又是我一個人。一拿起話筒聽到是玲王奈的聲音,我就好像惡作劇被發現的小學生一樣畏縮。

“喂,石岡先生。”

“啊,玲王奈小姐,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用近乎慘叫的聲音道着歉。

“啊?什麼?怎麼了?”正興致地要開始説話的玲王奈,似乎被我潑了一盆冷水,明顯地降低了聲調“石岡先生,你幹嘛要道歉呢?”玲王奈問。

“因為,我在你的語言信箱留了那麼陰沉的留言啊。”

“一點都不用覺得抱歉啊!那些內容非常彩呢,沒想到安娜塔西亞竟然是高級腦部功能障礙!她之所以不説俄文,原來是因為顳葉的損傷啊!真想不到!目前為止所有研究安娜塔西亞的學者都忽略了這種角度來看呢?不過大家對這種病的認識可能還不夠普及吧。”

“是啊。”

“在現代社會里通事故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可是這種病還不是很普遍。但是仔細想想,頭蓋骨有多處凹陷骨折的人,大腦機能怎麼可能沒有受到損傷呢?我覺得這個着眼點非常了不起。真不愧是御手洗先生啊!”

“哦…”

“我覺得,大家在潛意識中都很嫉妒安娜塔西亞的地位,包括我在內。所以看到安娜這種女人,心中就忍不住希望她是個天生的壞脾氣,雖然她的行為有可能是遭遇暴力受傷所導致的,其實這些事實大家只要仔細想想就會想通,為什麼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這麼推測過呢?這實在是太過分了。沒錯,這樣的推理可能相當高啊。”玲王奈自己一個人自問自答着。

“而且御手洗先生竟然還曾經參加過尼古拉一家的遺骨調查團,真是的,都不曉得這個人都偷偷做了些什麼事。在這項調查中,果然還是沒有發現安娜塔西亞的遺骨啊。”

“好像沒有。”

“這次的事件真的讓我很有觸。其實我們跟布爾什維克分子又有什麼區別呢?革命其實就是嫉妒,雖然財富分配不平均,在上位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點,再加上當時正在打仗,我想是程度的問題吧,身為革命勢力那一方的人,一定要保持冷靜才行,要不然如果太過火,就會變成單純的報仇求個痛快而已。對於一般民眾來説,只是換一批人來迫害自己罷了。看看現在的俄羅斯,我真的有這種覺。”玲王奈遠比直接聽御手洗説明的我聽出了更多的道理呢。

“對了,理查?範諾威有一個朋友,一位名叫傑瑞米-克拉維的作家,這個人專門在研究安娜塔西亞。他現在好像到本去找你們了。”

“啊…”我忍不住叫了一聲,玲王奈則咯咯地笑了。

“傑瑞米真是個急子呢,簡直可以去演理查拍的喜劇了。所以他到本之後可以麻煩你們照顧一下嗎?我把石岡先生告訴我的事情轉述給傑瑞米聽,他馬上就説一定要見見御手洗先生,一聽説御手洗先生會説英文,他馬上就飛奔到洛杉磯國際機場去了,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在太平洋上空了吧。他説,就算御手洗先生不願意,他也絕對要到箱的富士屋去看那張幽靈軍艦照片,就是船身上有羅曼諾夫家徽的那艘軍艦,他説想寫成書呢,完全就是個安娜塔西亞。御手洗先生明後天有什麼計劃嗎?”

“應該沒問題,我沒聽説他有什麼事。”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玲王奈安心地説道。

“照片我們已經跟飯店的村木經理要到了複印件帶回來了,所以我想他不用到箱也可以馬上看得到…”

“太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那就請你幫我跟御手洗先生打聲招呼囉,傑瑞米到了應該會打電話過去的。”

“啊?電話,打到這裏?”我緊張了起來。

“要是不打過去你們怎麼見面呢?電話號碼我也已經告訴他了。沒問題的,傑瑞米人很好,我可以保證,所以石岡先生你就別擔心了。拜拜!”隔天中午之前,傑瑞米-克拉維從成田打了一通電話到我們家。我再三拜託御手洗待在房間裏,讓我得以迴避掉用英文講電話的苦差事。

聯絡的結果好像決定我們要到關內車站去接他。我們吃完午餐後,便在關內車站檢票口外面等待傑瑞米。沒多久,我們看到一個男人身穿着好像剛從夏威夷回來一樣的花哨襯衫,左右叉斜掛着照相機和斜揹包,以美國人來説個子算矮小的。他喀拉喀拉地拖着附滾輪的行李箱出現在檢票口,外國人就這麼一個,所以就連我也能夠馬上發現到。

他的頭髮有點稀疏,個子又小,再加上有點老土的裝扮,我咋看之下還以為他是從沖繩附近來的本人。他好像也很快就認出了我們,馬上舉起了手,滿臉喜悦地走向我們。

御手洗和傑瑞米一邊説“嗨!”一邊握着手,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可能以為是十幾年沒見的朋友重逢的場景吧。他的身高比御手洗矮許多,看起來就好像御手洗才是來自遠方的客人。接着,他也對我伸出手。

“你好。”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