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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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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巡署的人來了沒?”陶水沁深呼數次,做好心理建設,側身詢問每回出勤的最佳拍檔,邊檢查配槍及配備。

“上層推三阻四,只派些大頭兵來支持,本是把我們當白痴耍!”任晴泠剛合上手機蓋,火大到極點。這羣混蛋早算準海巡員班的時刻,故意挑這時間來。

“算了,不管他,按照老規矩,我們自己來。”早習慣這些官僚制度的腐敗,靠這些王八蛋還不如念阿彌陀佛來得快些。

陶水沁瞟了瞟今晚支援的隊員,兩隻菜鳥,一隻半退休狀態的老鳥,該死的好呀,能幹的都調派到另一條線去,魔人普烏擺明了是想讓她和任晴泠雙挑大樑烈火犧牲,真去他的心腸有夠好!

達達達…

重的馬達轉動聲劃破平靜的水面,一艘外殼斑駁的老舊中型船隻駛速漸慢,船頭有着模糊的人影。風速二級,吹不去厚重的濃霧,灰濛濛一片佔據所有視線範圍。

陶水沁望向任晴泠,換一記矢誓必得的堅定眼神。

“對時。”舉起腕錶,此時已是深夜一點四十五分三十二秒。

霧影之中,人聲逐漸傳開,船長吆喝着船員和搬運臨時工卸貨,印着“漁獲”字樣的箱子一個個被運下船,箱裏堆棧整齊的是大麻磚和包裝完整的安毒,船艙裏黑影閃爍,誰曉得藏匿着哪號通緝人物。

好啊,這次不必劫車也不用擔心會損害公物,更不必傷腦筋有誰會冒出來惑她的意識,等破了這宗案子,她就準備拿龍珠灌爆魔人普烏的喉嚨來個普天同慶。

一點五十分,行動!

依循慣例,最敢衝的陶水沁搶當先鋒部隊,指揮任晴泠在後掩護,管他菜鳥後援懶散,老鳥隨便他哪邊涼快閃哪邊去,她的年終獎金就看這一回!

“王八蛋,還不全部給我蹲下!”聽聞岸邊忽然劈頭殺來一聲嬌斥,忙於檢查“貨物”有無受以及卸運箱盒的工人霎時驚跳竄逃,船長破口大譙聳動的國罵,衝入船艙掏傢伙。

陶水沁左右開弓,銬到兩隻腿短逃不快的衰蟲,一個轉身肘擊,妄想偷襲的兇惡外勞立即鼻血如注,陷入假死狀態。

“這些都是小嘍羅,要抓頭兒!”任晴泠隨後奔至,高舉槍托敲倒兩隻想趁亂搬貨溜走的秀逗毒蟲。

“我知道,就是那個留着兩撮八字鬍一臉白痴樣的船長!”換氣的空檔,陶水沁反手壓制下另一隻偷襲的毒蟲,努力戰勝左右晃搖的飄浮靶,銬好罪犯,抄起配槍,伸腿踢開虛掩的艙門。

艙裏狹隘,滿是黴味,單盞燈泡暈黃爍,她捂着口鼻眯眼梭巡,赫然瞄見小鬍子船長正翻箱倒櫃狂找火併的傢伙,顯然這票大生意小鬍子船長是頭一次幹,經驗不足,有待磨練。

可惜啊可惜,她這個t-x是專門來終結像他這種混子的老廢物!

“手放頭上蹲下!你還跑?!”小鬍子船長掉頭直奔艙房最底端,陶水沁反應捷,長腿一蹬,緊追在後,一個右拐轉角,鞋尖毫無預警踢中異樣的物體,砰一聲,她失速衝撞進隱密的暗房,跌得天旋地轉,昏天暗地。

趕緊翻身坐起,她呻着猛紅腫的額心,赫然攤開空無一物的掌心。槍,她的槍咧?!

慌張的眨去眼前滿天的星星,她探手摸索,對光線適應不良的瞳眸觸及方才當鐵板踢的異樣物體,當下一愣,迅速利落的翻過倒卧於血泊的中年大漢。

那個異樣物體竟然是小鬍子船長?!

“是誰?誰在那裏?”不尋常的氣息瀰漫在幽暗的空間中,她瞪向暗房深處一抹幽微的暗影,扶着門框借力爬起身,以眼角餘光暗暗尋找跌跤時滑出的配槍。

一道刺耳尖鋭的笑聲隱約傳來,“你就是陶水沁?我不過是拋出了一個活餌就引來了關鍵人物,真值得。”陌生的男人,濃重的英國腔調,一副咬定她是獵物的古怪口吻…

“偷渡客?”她納悶地咕噥,眯眼估量這是什麼樣的局勢,劇情走向又該是如何個延續法。

“拜你之賜,我們兄弟一個個被那隻小廢物咬住脖子,不過氣,輪翻盤。這麼多年來,我們始終被他漂亮的演技矇蔽了雙眼,怎麼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小廢物決心撕下面具…搞了半天,原來這麼簡單。”異國男子的臉龐因深沉的怨恨而猙獰。

“我們想出了這麼周全的方法,把他搞成只能終生坐輪椅的廢物,結果他卻反過來演了一場采絕倫的好戲撂倒我們。”

“神經病!你在胡扯什麼?我聽不懂。”陶水沁循從防衞的本能退了一步,溽熱的汗水滑下背脊。可惡,那把該死的槍到底滾到哪裏去了?!

男子踱出堆滿雜物的幽暗處。他有一張與伊末爾相似的俊美容貌,只是年紀較長,氣質也濁劣得多,褐的長髮整齊的束綁於頸後,棕的眼珠一如她悉的那雙琥珀眼瞳,就連微笑的弧度、挑動眉梢的角度都如此肖似…這、這是什麼劇目?

憑藉着那張總在‮夜午‬夢迴惑她心的相似臉龐,棕眸男子輕而易舉的靠近震愕僵立的娉婷身影,徐緩地湊近失去清晰判斷力的愣然小臉。

“我好像聞見恐懼的味道,會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嗎?”他訕笑着,伸臂困住她。

不對!他不是伊末爾,不是!

陶水沁驀然驚惶的回神,彈撞上木釘的夾板,痛得脊骨發涼,彎身蜷伏,受過訓練的反神經覺得到那個男人正持續近,因而胃壁緊縮,脈搏狂跳。

“水沁!你在哪裏?”任晴泠將頭探進艙裏,大喊道。

“海巡署的人來支援羅,你銬到小鬍子了沒?”

“水沁?水沁?怪了…為什麼都不回應?水沁!陶水沁!”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任晴泠思忖片刻後飛快的掏槍奔進陰暗的艙房,焦急的尋找搭檔的蹤影。

“陶水沁?你在哪裏?回答我!”然而遍尋不着,堆滿雜物的暗室除了大量血跡與一具屍體,本沒有活體生物跡象,水沁她該不會…任晴泠手腳發涼,倉皇的衝離船艙,尋求支援。

濕陰冷的船艙歸於幽寂。

“唔…”救我,晴泠!

暗房藏有狹道連接艙底,通往另一處幽深的密室,微弱嘶啞的呼救聲隔着一隻覆臉的大掌頻頻發出,但男人掌勁過大,陶水沁嚴重缺氧,暈眩得厲害,更遑論放聲呼救,只能空踢着‮腿雙‬耳聞任晴泠奔離的腳步聲,內心瘋狂的咒罵。

這個男人手段極為殘忍,因為某種特殊目的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解決她,説穿了,今晚這宗案件本是埋了暗樁的假情報…喔,不,那些箱裏的大麻磚和安毒全是真的,可是這艘船乃至於小鬍子船長以及那些搬運工,不過是僱來配合演出的臨時演員。

真正的主戲,此刻才正要上演。

棕眸男子貼着她的臉頰低語:“我實在等不及看看那個廢物恐懼的表情,你是他的靈魂支柱,沒有了你,他絕對會垮得很慘、很慘。”她的鼻端被迫灌入對方身上的血腥氣味,這味道對於見慣了血的她並不陌生,可是她厭惡這個男人喪心病狂近乎變態的噁心氣息!

好想吐!意識逐漸模糊,快要看不清楚,可是她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

閉上雙眼的前一刻,陶水沁彷佛看見了那張悉的臉龐──伊末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