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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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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幾台織機上都已布好底圖,每台織機前各有兩名織工匠人開始動手織錦。

今天梅記作坊所了欽點提前入圍,剩下的兩個名額還需現場接受錦綾院眾位主事官的篩選。

江離雖受了邀請參與品評,但想着自己學習制錦時間不長、技藝不,遂打定了多看少説,只學習不挑錯的主意。

一台台織機看過去,除了梅記,每一台織機前擺的樣品都是一幅秦元化所畫的花鳥蟲魚圖。

江離的心思一半在觀摩織機上用絹絲布好的底圖上面,一半,還留在秦元化剛才的話裏。

她在想,拋開大燕這次組織民間團來京城學習制錦有沒有其他目的不提,單憑剛才秦元化話裏話外硬要把傳授制錦技藝的任務給梅記的意思,再加上還有上次幾十箱財物的事,大燕使者跟秦元化顯然都是衝着梅記而來的。

一邊考量着目前的處境,江離一邊耐着子看人織錦。

錦綾院的幾位主事簇擁着秦元化與大燕人在前頭看過,少有人品織錦,卻多有人對擺在織機上的花鳥圖説些阿諛奉承的話。

江離聽得暗暗皺眉。本來自認學藝不作為評審還有些底氣不足的,想到與錦綾院這些只會溜鬚拍馬的人相比,自己好歹還能親手織出錦來的。尤其秦元化那樣的外行都能當了主審,自己實在也不需妄自菲薄。

有了這樣的想法,江離看得比錦綾院的一羣人看得更認真。她一個人漸漸落在後面,專注地觀察別人怎樣織錦。

相同的絹絲,經過不同匠人的手在不同的織機上呈現出來的底圖,每一張都顯得風格迥異。

同樣的花鳥蟲魚圖畫,有的人織錦前先用幾十種顏絲線事先在織機上編圖,也有的人只用一種顏的線分經緯結繩。

而有的匠工跟別人不一樣,一幅圖當場用棉絹兩種線直接分經緯構圖成畫,即沒有事先用綵線在織機旁構圖,也沒有事先結繩。

通常在這樣的織機跟前江離總不免多停留些時間。

用她跟了蔣幹學習來的經驗來説,能做到跟蔣幹一樣不需要事先構圖結繩的匠師,手底下的制錦技藝都不同於一般匠人,或者這一類人都有一套秘不示人的制錦技藝。

江離停在一位灰衣佝的男匠師身後,看他用一雙青筋突起的大手手拈了各絲線專注地挑花,花白的頭髮有些凌亂地撲散在他的面頰,臉上的表情高度專注,一絲不苟。

勾花挑花、飛線構圖,江離在他身後站了半會,他面前的絹絲上已經呈現出半片青翠的綠葉,江離比照織機旁秦元化的花鳥圖,驚歎一個好字,不自出了聲。

男匠師回頭漠然地看江離一眼,彷彿這才意識到面前站了一個人。

男匠師頭髮雖然花白,臉上看來不過中年人的年齡。他看一眼江離,繼續埋頭挑花,皺眉開口,嗡嗡聲道:“別人都説我不論織錦還是做人都顯傻氣,你卻在一旁邊道什麼好?”江離重新打量他一眼,不解地問:“你的人顯然不傻,這織出來的這片綠葉錦又哪裏顯得傻氣了?”男匠師瞄一眼放在織機旁邊的圖樣,道:“若跟面前這幅圖畫比,我這織錦上的綠葉半點不似圖畫上的綠葉靈秀飄逸,接下來的半邊圖形上的花鳥,我不準備按照那幅畫來織,我想照自己的意思來佈局。”同他一起的另一個織工撅着嘴不滿地話:“可是我們現在是在跟別人比試,不照着圖紙來織,我們織得再好也得不了好的名次!老陳卻執着地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構圖織錦,他這樣的人還不叫傻氣麼?”

“説我傻氣我也認了,還過,我只想經我手中織出來的每一段錦都要達到我心目中標準。尤其是構圖,我認為這幅圖畫不夠完美,略加修改織出來會更好看,至於排名結果,我還真的無所謂。”老陳説。

他跟江離説話,手底下不做半分停頓。幾句話的功夫,幾十絹絲排好,右手推過織機橫擋,一片完整的綠葉在活靈活現地呈現在織機上面。

相比較秦元化畫在宣紙上的那片寫意的綠葉,絹絲特有的光澤織出來的這片綠葉就跟真的一樣,顏青翠、葉脈清晰。以手觸之,紋理緊緻、光滑細膩。

江離仔細觀察着他雙手處理顏轉換時絹絲的分解處理,默默把這位陳姓匠師的手法暗記於心,她又繼續轉到下一台織機旁去。

一圈下來,評審的結果基本確定,在關係到老陳那副織錦上,江離與錦綾院的幾位主事卻起了爭執。

錦綾院的人以崔姓老官為代表,”那位陳姓匠人故意纂改了秦大人的花鳥圖,照畫結圖這一關已該算淘汰之列。”江離卻有不同的意見:“咱們既然比上是制錦不是比畫,況且這織錦織出來的畫確實比宣紙上的畫構圖更巧妙,秦大人的畫畢竟不是御筆,怎麼就改不得?”江離織錦底圖仿的就是皇上御筆書畫的山水,有沒有改動也沒有人深究,反正連皇上都沒有意見,這秦元化的畫再好,也不敢跟皇上的書畫相提並論的吧。

崔大人對江離側目而視,卻不得不承認她説得有理。

秦元化當着一羣大燕人的面,官架子端得並不太冷。聽江離當着眾人的面誇一個織工的構圖都比自己更巧妙,嘴角掛起一絲冷冷的笑意。

年老的崔大人好似秦元化肚子裏的蛔蟲,對江離鄙夷的語氣:“秦公子的書畫當世聞名,想江姑娘什麼眼光見識,就敢妄論秦公子的畫不夠巧妙。”江離咬着舌尖忍住了要長篇大論一通的衝動,臉上的表情很有些不以為然。

秦元化一副謙遜的神態,難得柔和的語氣:“傳言江姑娘自小便是書畫才女,這方面的眼光見識自然是高於常人。以後秦某有空還要向江姑娘請教一二。”江離嘀咕:以前的江姑娘或許是才女,但現在的自己肯定不是。織錦跟繪畫本就有所區別,瞧他們這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一時犯了犟脾氣,於是隨口答道:“請教豈敢當,江離不敢出乖醜,止藏拙而已。”秦元化一向眼高於頂的人,聞言臉騰地漲紅了。

脾氣犯過,江離也有幾分後悔。本來自己一直想要低調,更不想得罪秦元化,可是每次只要一衝動總要破功。

初評的結果江離已不關心,評選完後已經黃昏時分,懊惱地出了錦綾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