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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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貔貅！”突地，商談正事的對話中，硬生生入這麼一句話，雲霓與雲霞只是望了低低叫嚷的雲遙一眼，又繼續被中斷的討論，誰都不將那句孩子話放在心上，無暇理會雲遙的任發言。

“我去求貔貅來我們荒城！求它給大家光明的希望！求它賜財給我們！求它幫幫我們！”雲遙喊着，動地喊着，就算姊姊們毫不給予支持也堅決地喊着，嚷完，她起身奔出門外。

對，只要找到貔貅，城民就會再出今天那種光彩熠熠的歡顏。

她不懂為何霓姊覺得這是與荒城無關之事？荒城太絕望了，他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等待着下一回災難再來，他們覺自己被上天所遺棄，這是多可怕的深淵？人助天助，他們需要得到救贖，需要受到未來仍是帶有璀璨光亮…

直到雲遙走遠了，雲霓仍是一聲嘆息起頭:“這子，和爹一模一樣。衝動，不顧後果，不做任何計劃的一意妄為。”雲霞卻輕輕笑了，補上:“以及，重義氣，為所愛的人，願意一馬當先。”兩姊妹相視而笑。

當初雲漢雨不也正是如此，無法見周遭友朋受苦，才起而推翻絲毫不照顧荒城百姓的劣官，外人眼中的莾漢，是家人心中的英雄。

雲遙最像他。

雲漢雨將荒城帶離了苛刻的統治與奴隸城的黑暗。

現在，雲遙能為荒城帶來什麼？

希望？

失望？

無稽之夢？

一無所獲？

空手而歸？

抑或…

神獸貔貅一隻？

****衝動，成不了大事。

是誰這麼説過她？

…

嗯，想不起來，太多太多了，好像自懂人話以來，這句話就緊緊追隨在她股後頭，沒有離開過。

她做事沒有條理，不會事先規畫，只想着目的，胡亂跳過許許多多重要的過程，她的人生信念“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從兩位姊姊身旁離開之後，她草草收拾包袱，沒有遲疑、沒有停頓，進馬廄牽了馬就要走。

貔貅在哪？不知道。

該先往哪方向去？不知道。

找不到怎麼辦？不知道。

找到了又怎麼辦？不知道。

貔貅不跟她回來怎麼辦？不知道。

一連串的不知道，亦阻止不了她的躁進衝動，既然西京有貔貅現世的傳言，就先往那兒去，至於後續…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也是雲遙拚命趕路，不容自己拖延腳步，策馬月餘急至西京的原因，而她身後那一串人粽子──美其名是伺候她的貼身小婢，實則為她爹派來盯牢她，別讓她闖禍惹事的抓耙子美淨；美其名是保護她生命安全的護衞，實則為她爹安在她身邊，別讓她像匹繮野馬亂跑亂鬧的嚴肅武夫北海、北洋兩兄弟──他們三人大概太習慣她説風是風的個，當她如驟雨掃進房裏，見衣就捉，進布包時，他們便明白她又要做些驚天動地的事兒了，於是早早打包好細軟，她前腳才離開馬廄，他們後腳便跟上，像左右護法，趕都趕不走，只好帶着一塊上路。

風塵僕僕馳進西京巨大城門，這兒氣候宜人，與荒城彷佛是兩個世界。真不敢置信幾十天前，他們每個人身上還穿棉襖、裹裘，今天卻掉泰半累贅的貂帽、羊皮衣、雪羊氈、皮靴及手套，西京的冬季，對於自小生長在嚴峻雪國荒城裏的他們，暖得像天，北海甚至差點打赤膊來圖個涼快。

雲遙換下襖，只穿着薄羅藕衫和粉紫褙子，西京對她而言並不冷，雪貂小帽也嫌它悶熱，摘了進帶裏，出好些條烏溜溜的麻花小辮在背後招搖。美淨以手為扇，不住扇風，她額際凝結豆大汗水，晶瑩剔透，煞是好看，她的力遠不及雲遙，雲遙甫將簡單行李拿進旅舍房間，又馬不停蹄展開“尋神獸”之行，一點都不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