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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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説得多麼體貼、多麼善解人意,本是滿嘴胡言亂語,這裏可是他裴子星的家,卻見他一副以主人自居的討厭神情,心底恨不得將他直接丟出門外。
當真以為自己拿他沒辦法嗎?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毫無預警地走上前,大手一伸將衞桀手中的杯子奪來,走到廚房,快地將咖啡倒掉,然後踱着小步伐,嘴角扯着一抹皮笑不笑的笑。
“看,喝完了,你可以走人了。”着實沒料到裴子星會突然來這麼一招,衞桀先是呆楞了半晌,隨即愉悦地大笑出聲,結實的膛微微震動着,低沉的笑聲裏依稀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温柔。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橫眉豎眼地,裴子星惱怒地低吼。
“你到底要不要走?再不走的話,別怪我動手。”明知自己在身手上能贏得過他的機會是微乎其微,裴子星仍是忍不住説出口。
凝睇着那雙因自己的緣故而閃閃發亮的黑眸,衞桀的心頭悄然地泛過一絲奇異的覺,口像是被滿了東西似地鼓脹着,令人有些難受。
從沒有過這樣的受,衞桀下意識地將那當成自己想要裴子星的慾望反應。不過,瞅着他那被上梁山似的憤恨神情,他不住又不客氣地笑出聲。
“行了,你不用再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我也是會怕的。”他一派瀟灑地站起身,走向大門。惟恐他會突然改變主意,裴子星戒備地跟在他後頭,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倏地,衞桀的身子輕旋了個圈,對上眼前的黑眸,用着略帶沙啞的嗓音附在裴子星的耳邊低喃:“今晚就先放過你,但你可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棄,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希望今晚在你的夢中會有我的出現,晚安。”話才剛落,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像蜻蜓點水般,衞桀的雙先是輕刷過裴子星的耳垂,然後順勢拂過臉頰。
“只是一個晚安吻,別生氣。”語畢,轉身翩然地離去。搗着耳朵,裴子星愠惱地瞪着大門好一會兒,最後才氣憤難消地轉過身,重重地踩着地板,邊喃喃自語:“誰要夢到他!那肯定是個惡夢!惡夢!”法蘭克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腳後,想要引起主人注意地咬着他的褲管,無奈主人就是不理它,只顧着説那些聽來充滿着怒火的話。
拖着疲憊的身子,裴子星慶幸今晚那個纏人的傢伙沒在他的車子旁像鬼一般地埋伏,等待他出現後突然跳出來。
雖然已經適應了夜顛倒的子,但長時間的站立,以及調酒時甩動混淆杯所需的體力,其實,這工作並不如外人所看的那般簡單輕鬆。
尤其是今晚,不知怎麼一回事,他的頭有些隱隱作痛,身子有些發熱,神也難以集中,硬是撐了將近七個半小時後,終是體力不濟地提早離開。連續幾的早退,看來他這半個老闆可沒盡責做好。
馳騁在寂靜夜中的車子,無聲無息地,如星沒有預告人們它的來臨般,在天際最遠的邊界劃亮包圍整個城市的黑暗,還來不及看清,就已杳然無蹤。
裴子星踩下油門,心中只想趕緊回到家,好好地躺在柔軟舒適的牀上,閉上雙眼,盡情地睡個好覺,將全身的疲累甩掉。
自己住的公寓已在眼前,裴子星頓時有種輕鬆的覺。他連忙停好車子,急促地開了車門,卻在步下車子時,腳步突地踉蹌,差點跌倒,幸好他及時抓住車子的後照鏡穩住身子。奇怪,怎麼雙眸看出去的東西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搖了搖頭,視線終於恢復正常。裴子星快步地走上樓梯,開了門,直接進入房間,連衣服也不,就成大字型地撲上牀,眼簾隨之合上。
照例,法蘭克在主人回家後,總是從睡眠中清醒過來,起身接主人,然後跟主人撒撒嬌,在主人懷中磨蹭,再與主人一起共眠。
今晚主人卻連看它一眼也沒有,就躺在牀上了。揮動短小的四肢,法蘭克費力地躍上牀,偎到主人的臉頰邊,伸出舌頭,了主人直的鼻樑。
“嗯。”咕噥了一聲,裴子星只是轉了個身,繼續沉睡。
不死心的法蘭克又跳至另一邊,想要窩入主人的懷抱,要主人一如往常地喚着它的名字,然後撲在主人的肩膀上,磨蹭着主人的臉頰。
無奈主人就是沒反應。法蘭克像是放棄了,轉而走到主人大腿旁,收起四肢,蜷縮着身子,睡在它最愛的地方…主人的大腿上。
不知過了多久,聽覺靈的法蘭克突地從主人的腿上抬起頭,豎起了耳朵,雙眼凝視着大門的方向。
一道細微的聲響從大門那邊傳來,法蘭克整個身子站起,呈戒備狀態。
從房間越過客廳看向玄關,在不開燈的玄關處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法蘭克跳下牀,像捍衞主人般地奔出房門,毫不畏縮地擊陌生人的侵入。
人影發出了不悦的嘟噥聲,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責罵着些什麼似的。人影輕手輕腳的關上門,然後轉過身,就對上了一隻全身髮豎立、為了保護自己領域及主人而齜牙咧嘴的忠心小約克夏犬。
楞了半晌,人影發出悶笑聲,倏地蹲下身來。
“喂,不認得我了?昨晚我才來光臨過的,你該不會這麼快就不記得了吧?你叫法蘭克是吧?法蘭克,你的主人怎麼這麼心大意忘了關上門呢?”正好讓他這個心懷不軌的人有機會闖進來。
悉的嗓音、悉的氣味,喚醒了腦中的記憶,法蘭克惑地盯着眼前的人,就這麼對峙了約五分鐘之久,法蘭克稍微鬆懈了防備。
“乖狗兒,你的主人呢?現在是凌晨兩點半,他應該還沒回來吧?不介意我到裏面坐一下吧?”問完,人影便自顧自地走進去,還順手將電燈打開。
頂着一頭亂亂的棕發,濃密的雙眉高高地揚起,深邃得如外國人的漆黑眸子不停地打量四周,好看的瓣正掛着一抹淡淡的笑。衞桀正是那個突然闖進的陌生客。
沒想到今晚竟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進到裴子星家裏,真是有賴他的心,讓他免了與他槍舌戰一番後才能進來的力氣。衞桀忍不住想盡快看到他那驚訝的表情,期待見到他。
“別緊張,我不吃狗,既不會把你煮來吃,也不會把你捉了賣去香店。放輕鬆,我就坐在這裏等你的主人回來,不碰任何東西的。”他像開玩笑般地對着法蘭克説。法蘭克可愛地歪着頭,像是在衡量衞桀的危險,評估他的態度是否存有惡意,在他腳邊嗅來嗅去,不時抬頭看了看他。
忽地,法蘭克毫無預警地轉身奔進房間低叫了聲。
鋭地察覺到那叫聲似乎在跟人撒嬌似地低鳴,衞桀站起身,步向半開的房門。
“雖然這是你那可愛主人的房間,但,我只是進來瞧瞧你是怎麼樣了,別無他意,你千萬別亂吠哦。”此時,法蘭克本無心理會衞桀,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牀上那抹身影。
靠近牀沿,衞桀立即明白那聲低鳴的原因,原來它的主人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大牀上。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害我想給他個驚喜都不成。喂,法蘭克,你的主人是不是太累了,怎麼連我們的聲音也吵不醒他?還是他故意裝睡,想要乘機捉我呢?”聽不懂衞桀的話,法蘭克只是依偎在主人腳邊,享受主人温暖的氣息。
“唉呀,連衣服都沒就睡了,這樣可不行哦。你又不能替主人換衣服,惟今之計,只好委屈我來替你心愛的主人換下衣服了,你説是嗎?”雖説嘴裏徵求着法蘭克的意見,但衞桀早已單膝跪在牀上,傾身向前,探出雙手,襲上裴子星的衣領。
“嘿,你放心,雖然我想要你的主人想到不擇手段,但我絕不會趁人之危時做出什麼下的勾當來,我只是要幫你的主人下衣服,讓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罷了。”聽見身旁傳來低吼聲,衞桀停了下來,一臉正經地道。
賓了滾圓圓的兩顆黑眼珠,法蘭克像是聽懂了,卻仍是不放心地起身,緩步走到主人的身側趴了下來,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衞桀。
“你在監督我嗎?忠心的小狽兒,可見我的人格頗受質疑呀!看來我要好好反省反省了。”他戲謔地笑了笑,重新將心神放回手指中的那顆鈕釦。
“就算我想乘機對你的主人亂來,我也擔心你會在一旁扯我的後腿,要不就是為了護主而咬傷證明我有男子氣概的象徵,那多划不來。”他邊説邊解開衣領上的一排鈕釦,長指無可避免地撫過裴子星的肌膚。
冷不防地,衞桀的動作倏地頓住,他眯起了雙眸,睇着裴子星沉睡的容顏,將右手探向他的額頭,拂開垂落額上的髮絲,將手背靠上,底下傳來了比正常的人體温度略高的體熱。衞桀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傢伙,你的主人生病了,難怪衣服沒,也沒被我們吵醒,真是的。”莫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眼底掠過摻雜着某種情的眸光。
“你説,我該拿他怎麼辦?”這話像是在問法蘭克,更像在問他自己。從沒追逐某個人這麼久的時間,卻只得到了兩個自己強奪來的吻,本滿足不了他愈益發的慾望。
要是從前,他早就揮揮衣袖走人了。因為兩情相悦是他的原則,不合則分是他的座右銘。但以往多是別人自動靠上來的,裴子星是第一個讓他主動出擊的人,更是第一個讓他有了狩獵興致的人。
他滿心期待地揭開追求的序幕,摩拳擦掌地使出渾身解數與裴子星過招。沒錯,這當中是帶給他不少的樂趣,他享受着追逐他時的刺,享受着與他槍舌劍時的充實,享受着他出擊反抗他時的新鮮。
所有的受都是有所未有的,讓他像上了癮似的樂此不疲。為了達到目地,他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無賴,死粘活纏,只為了最終的目標…得到他的身子。
他以為,憑他的手段,他應該可以很快地達到他的目標,享受甜美的果實,卻沒預料到裴子星竟是如此頑固又堅毅的人,絲毫不見他有動心的跡象。
男的自尊碰到他就像踢到鐵板般,令他頓時灰頭土臉,氣勢也削弱了不少。即使表面上看來,他是佔了上風沒錯,但實際上,兩人的氣勢卻是呈拉鋸戰的局面,他盡是略勝他幾分而已。
雖是如此,他的鬥志卻在同時也提高了許多。他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雖然他的對手是那麼頑強、難以應付的人,他還是有自信能見招拆招。
“喂,小傢伙,你這主人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你説,是不是該好好罵他一頓呢?”他小心翼翼地將裴子星的外衣下,想來已處於昏睡狀態中的他,連翻動他的身子也無法喚醒他了。
“要我眼睜睜地看着可口的食物在面前而不動歪念,真是難呀!”無奈地吁了口氣,衞桀像是被罰不能吃東西的小孩一樣,乖乖地悶頭做事。
上衣已全部下,映入自己瞳眸的是一具男軀體,雖然平板無奇,更沒有女玲瓏有致的優美曲線,卻藏着無限的誘惑力。
可能是長期窩在酒吧裏工作,裴子星的膚跟一般男人相比起來,稍微白了些,身子也稍微纖細了些,不過,可不是那種風一吹就飛走的瘦弱。
懊怎麼形容呢?沒有男人那種剛硬獷的味道,卻有一番耐人尋味的堅硬,還帶着幾分柔軟。輕輕觸碰,指尖傳來細緻的觸,底下則是有彈又不失結實的肌。遊戲人間的他見識過無數赤的軀體,但眼前這副男身軀,卻藴藏着比女人更魅惑的致命引力,挑動他潛伏在血中的瘋狂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