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價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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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很清楚我不可能在這兒找到稀世珍寶,也不會有黃金或者活人獻祭之類的遺蹟,而這些對你早已是屢見不鮮,可是我不在乎,因為這是一個簡單不帶雜質的遺址,是平凡老百姓生活的見證…”錤灃聽到這裏挑起眉。
“我需要站在這兒聽你的長篇大論嗎?”羊甯一愣,頓時嚥住不説了。
“你不喜歡我,沒關係,”錤灃從他身旁走過,微微擦撞他一下,緩步走到坑的另外一頭。轉過身來,面對羊甯。
“我也不喜歡你。但你要搞清楚,我們彼此不合無所謂,反正到這兒來是要把工作做好,不是結善緣搏情。若你要整天站在這兒數落我的不是,挑撿刺的,隨你便,我現在要找個地方睡覺去了。”兩人的爭吵才要掀開序幕。錤灃找到一間年代久遠、廢棄不用的牧羊人小屋,距離遺址約有十五分鐘的腳程。
小屋是由當地石材所砌,並以苔蘚和茅草搭建屋頂,聞起來有羊騷味和土味。可是裏頭乾舒適,還有壁爐和一塊凸起的平滑石台可當牧羊人睡覺的牀鋪。
錤灃已經把睡袋和枕頭放到石台上,也建議羊甯照做。可是館長冷漠地看了看平台,説他睡在地上就好。
“別傻了,”錤灃有些惱怒“睡地上不舒服,還是跟我擠一擠吧。我保證半夜不會動你一寒。你不是我喜歡的那型。”可是羊甯不理他,嘴裏咕噥幾聲當作回應,管自在壁爐旁鋪好睡袋,睡了。***第二天,兩人又對食物、工作時段、工作服、中國的確切時間甚至煎蛋餅的技巧產生齟齬。
唯一意見相同的就只有在遺址進行詳細的實地考察,收集所有出地表的陶片,再放到盤子裏。光這個工作就花了他們整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可是一等到吃完晚飯,換過意見,兩人又起爭執。
“我們應該在這裏開挖第一道探溝,”羊甯的手指按在錤灃畫的遺址草圖的某一個點上。
“多數工藝品都出現在這兒的地表,如果往下掘,説不定會發現擋土牆之類的建築結構。”錤灃瞪他一眼。
“你是傻了嗎?看看這些出土文物的年代!從史前時期到拜占庭時期的都有,難道你還看不出什麼端倪?”看見羊甯張着一雙茫然又無辜的大眼,錤灃只能嚥了咽,把剛要罵出口的髒話又給了回去,豎起一手指指着上方起伏的山巒。
“這兒是一座山,只要下大雨或地震,山上的東西通通會滾到山下。聽懂了嗎?這些破東西,”他晃了晃收集盤“證明不了什麼。
它們出土的地方也沒什麼意義。關鍵是它們打哪兒來的。”羊甯看上去一臉挫敗,垂下頭,喃喃地説:“謝謝你的教導。”錤灃倏地坐直身子,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惱怒地抱怨幾聲,把手在牛仔褲上揩了揩。只要一想起幾天前的事件就令他內疚起來。
不是因為他輕易地壓倒年輕館長的氣勢佔了上風,而是他一直想要觸摸他,去嘗那張誘人的、似嗔非嗔的微噘的小嘴。錤灃的腦子無時無刻充滿了瘋狂的念想把羊甯壓在地上,讓他忘了自己身處何方所為何事。
心浮氣躁的錤灃從咬緊的齒間吐出一口氣,真見鬼了,才離開文明世界不過四天,卻已經對工作夥伴想入非非起來。一定是空氣中的某種東西造成的──可能是火災後殘留的化學成分──才會得自己如此飢渴難耐。
看來週末得開着吉普車到雅典找個男人發一下才行。出發考古前的那天晚上找的男人很讓他失望,只顧自己快活,在錤灃努力替他口之後,竟不懂禮尚往來。
當晚的事件在他嘴裏留下了不好的味道,不只有字面上的意思。相較之下,翌早上與羊甯一起購物的覺就顯得異常美好,他聞起來清,身上那件衣服燙的平整,二手衣店的老闆看羊甯滿臉通紅,忍不住斥責錤灃不該公然逗人家。
“他是個好男孩,”老人看見羊甯慌亂地逃出店外,這麼對錤灃説。
一指頭一邊訓斥地比劃着。
“跟這樣的男生不能玩遊戲。灃,你是個花花公子,還是風評差的那種,開人家的後庭,還傷對方的心。
你聽我説:愛情這玩意兒有很多假象,我見得多也聽得多,奉送你一句忠告──和好孩子玩遊戲,就等於玩火。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錤灃聞言大笑。
“我從來沒有引火上身,爺爺。從來沒有。”
“小心一點,灃,”老人警告着。
“別太自負吶。”可就算真的是自負,錤灃一點也不擔心。他毫無意圖和羊甯談戀愛,更不用説拿他當牀伴。館長僅僅是共事的同僚。一個可愛的同事,一個常常臉紅不趁機逗他簡直就是罪過的同事,可仍然只是個同事。
錤灃一向公私分明,不跟同事有情的牽扯,尤其如果兩人長期在國際學術期刊上公開辯論,就更萬萬不行。老實説,光是像現在這樣不幹活儘想着羊甯就已經是犯了大忌。
***他目光投向共事夥伴在幾天前挖的探溝,距離自己在同一天挖的約莫四英尺遠。一想到情況已經到了如此荒謬的地步,錤灃不搖搖頭咧嘴笑了笑。兩人每天不只互相比較誰挖到較多的古文物,就連從休憩的牧羊人小屋到遺址都要比賽誰到得早。
至於開挖方式就更不用説了…錤灃放聲咯咯笑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把考古當成耐力競賽,可是有羊甯這樣的同事,甚至是競爭對手,這份工作變得更像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他向來認真對待自己的職責,可是看見羊甯這麼努力的開挖,便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正經八百的考古。又灌了一大口,喝光水瓶裏的水。他們已經開着越野車從山下載了幾加侖的飲用水到遺址。
一箇舊時給羊只使用的飲水槽負責承接雨水,兩人每天早上就靠這些水刮臉,可是卻不足以洗澡。
錤灃不介意身上的汗臭味,但羊甯老是抱怨。今天早上,錤灃在地圖上指給他看河的所在位置,距牧羊人小屋不遠。他建議館長,要是真的受不了,可以到河裏洗澡。羊甯當時又用那雙明亮大眼嚴肅地看着他。
“如果我真到小河裏洗澡,你必須發誓不會偷窺我。”錤灃本來毫無此意,可經羊甯這麼一提,卻再無法把這念頭甩開。
在他剝去泥層挖出石塊的時候,思緒不斷遊走,腦中浮現令人歎為觀止的官畫面。羊甯赤上半身,足,腳趾頭蜷曲起來,踏着柔軟的綠草向小河走去。
羊甯用水潑濺臉和膛,倒一口涼氣,驚呼這水有多沁涼入骨。羊甯赤的體滴水淋漓,光滑白皙的凝脂冷的打哆嗦,頭繃緊,發上身上掛滿了鑽石般晶亮的水珠…“天殺的,”錤灃低聲嘀咕着,自己的身體竟對腦中翻騰攪擾的畫面起了反應。
嘆了口氣,起身,腳尖在探溝旁的泥地上畫圈。再壓抑下去就沒意思了。沒有羊甯在身邊就幹不了活。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他懷念競爭的那種刺,沒別的了。
他試着別去想羊甯着濕漓漓的身子,站在潺潺山澗邊,簡直比發現古樸時期的破陶器還要誘人上百倍。
“好吧,衞錤灃,你聽好,”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到遺址的另一頭“跟着我念:我不跟同事發生關係。我不跟同事發生關係。我不…”就在這個時候從附近一棵樹上傳來知了的唧唧叫,好像頗不以為然似的。錤灃停下腳步,怒目斜了一眼那隻不知好歹的昆蟲,它瞬間安靜下來。錤灃起腳繼續前行,誰想知了又唧唧唧唧放肆的叫了開來,這一次倒真像在嘲笑他了。
刺眼陽光照着山滾落的石堆。錤灃小心翼翼地走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一邊還要閃過被風吹成了扭曲怪樣的老橄欖樹。等他繞過一塊突起的巉巖,止住腳,視線投向前方的詭異情景。
“搞什麼鬼…?”牧羊人小屋在斜坡上的較高處,周圍環着一道矮幹砌牆和一小片松木林。在樹林和小屋之間掛了一條繩子,繩子上晾着好幾件剛洗過的衣服,在徐徐的午後微風中飄動着。錤灃手忙腳亂地爬上山坡,對羊甯在野外也要搞家務的舉動哭笑不得。
館長花掉半天時間不只給自己衝了涼還洗了衣服──又或者,兩人的衣服,因為他認出曬衣繩上也有幾件自己的。他走近小屋,檢視一番。只見衣服皆對半折起披掛在繩子上,並用剝落的松樹皮做成的衣夾子固定住。
驚訝於羊甯的心靈手巧,錤灃湊近一件襯衫,嗅了嗅。聞起來很乾淨,還沾有一點松樹皮的香味。和風吹得衣服拍動翻飛。錤灃不用手去摸一件灰的棉製內衣,內衣被山上的熱氣給烘乾了,貼着肌膚暖暖的。
他接着繼續看下一件,不自覺地伸手去摸,卻突然止住動作,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內褲。armani的內褲。剪裁俐落,澤潔白,價格不菲,人的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