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給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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錤灃當然不會知道羊甯是哪筋不對了。他絕對猜不出來的。羊甯懊惱自己又出了洋相,這種事不應該發生的。在夢裏,他可是一位進退有度、舉止自如的愛人。
知道該説什麼話來引對方上牀,知道該怎麼做來引導伴侶體會那極樂至喜的酣暢快。在夢裏,衞錤灃欣然投入他的懷抱,沒有半句氣話也無絲毫不耐煩的臉。
可是在現實世界裏,羊甯卻把頭重重倚在方向盤上,時間久得當他終於坐直身子抬起頭去看後視鏡時,就見額頭上給壓出一道紅印子。
氣惱地用手大力,卻只是讓印子更加明顯。嘆了口氣,身子靠回椅背。平常他不是這麼又笨又傻的。要是能讓時間倒,回到昨天錤灃走進他生命裏的前五分鐘,那就好了。
他就會提醒自己該鎮定心神説些有自信的話來,從容不迫地掌控局面,而錤灃便成了陣腳大亂、心慌如麻的那一位。羊甯沮喪地閉上眼睛。他還想唬誰啊?衞錤灃説不定從未經歷過所謂的心慌意亂,他的字典里本沒有這四個字。
就在這個時候路虎越野車的後車門突地打開了,一些沉重的東西砰的扔在車內地板上,羊甯嚇了一跳,眨眨眼睛旋過身去看。錤灃拉上車門,手腳並用地攀過那堆糧食,鑽到前頭坐在了乘客座上。
***“好了,就這些了,應該夠我們吃上幾個禮拜,可是店家的蜂剛好賣完,”他一副彙報的口吻。
“要是你真的很想吃,我們在路上看看有沒有其他店家有賣新鮮未加工的。”羊甯困難地嚥了口水,把還在亢奮的腦中盤桓的惡念頭趕走。他想吃的可不是蜂。眼睛定定的注視同僚,看着錤灃繫上安全帶。他的手形很漂亮,手指頭看上去好像幹慣了活,起了些繭。
羊甯不想像這樣一雙陽剛的手撫在自己身上的覺,從膛遊移到腹部,然後再往下探,握住他的陽具…不要再想了!羊甯的雙手緊緊攫住方向盤,握得指節發白,他用意志力強迫自己放輕鬆,而後鼓起勇氣地斜眼往旁邊瞟了瞟。
錤灃穿了一件褪的牛仔褲,破舊的棕皮夾克,裏頭是白t恤。牛仔褲緊貼住大腿,顯出健壯結實的大腿肌。
羊甯知道要是目光再往上移一些,便會看見鼓鼓的褲襠。引擎突然高聲轟鳴起來,羊甯嚇得身體猛地一彈,回過神來。原來是剛剛不小心轉動了鑰匙,可是現在卻不好意思熄火了。
“好了嗎?”他眼神迴避錤灃,含糊地問道。看看鏡子,發現一輛貨車就停在後頭,嘴裏不由咕噥一聲。錤灃先是看了看後視鏡,然後放下車窗。
“我給你指揮一下,”他扭着,一半的身子伸出車外。
“好,現在左轉方向盤,慢慢倒車。”羊甯看了一眼錤灃,頓時口乾舌燥起來,目光怎麼都不回來,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緊翹部。兩人之間僅隔了短短的幾英尺。羊甯的大腦失控地高速旋轉起來,沒辦法思考,也聽不見錤灃的指示。
他只想要湊過身子,拿臉去蹭那令人神魂顛倒的雙丘。壓沒意識到自己正用力踩了油門,片刻就覺到一股衝撞,耳邊傳來金屬框啷的碰撞聲。錤灃幾乎從車窗跌了出去。
“慢點!我説慢一點!左轉,不是右轉!”
“噢,我的天哪!”羊甯探出窗外,看見自己竟天兵的把車子倒去撞一水泥繫纜樁。錤灃打開車門,忿忿地走到車後查看車子和繫纜樁的損害情形,嘴上“他媽的狗屎”罵了好幾次。
貨車司機和幾個路人幾秒後便圍攏過來,一邊指手畫腳一邊高聲討論着。羊甯的身子縮進駕駛座裏,祈禱沒有人發現他。十五分鐘後,羣眾散去,錤灃爬回車子裏。
“好了。開車吧。”
“可以嗎?”羊甯的手抖抖嗦嗦地伸向鑰匙。
“不是你開。”錤灃俯過身子去解羊甯的安全帶。羊甯登時呈現癱瘓的狀態,亢奮的覺漫過全身。
錤灃聞起來好人好。還可以覺到他的手在動作中略略擦過自己的身體。羊甯的眼珠子無法轉動,脈搏加速跳動,一想到兩人靠得如此近,就駭然失措起來。
他可以看見錤灃濃密的睫扇動着,上嘴有青青的鬍渣。近得可以觸碰,可以親吻…“換一下。”錤灃語氣生硬的説道,一邊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一頭霧水的羊甯還處在失魂的狀態中,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什麼?”錤灃火氣上來了。
“快點,下車。我來開。”他的美夢像泡泡一樣被戳破了。尷尬之餘羊甯笨拙地下了車,小跑步到另外一邊。身子縮在乘客座上,儘可能地把自己變得越小、越不引人注意。
“別忘了安全帶。”錤灃親切地對他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撞到繫纜樁,你以前學車的時候大概開的坦克車吧。”羊甯咬着下嘴,眼神直盯着前方的擋風玻璃。
“我不太會倒車。”
“我看也是。”錤灃啓動引擎,打倒車檔,車子順暢地滑出了小巷。他的目光短暫地投了過來。
“對自己要有信心一點。”
“我知道。”羊甯還是低着頭,握緊手心擱在大腿上。他想要説些風趣的話,可是一時卻找不到字眼。只好打開手套箱,拿出一本地圖集。
“我負責看地圖好了。”
“我有寫下來,”錤灃和藹的説。
“在第十二頁。”羊甯默默地翻到那頁,仔細看了起來。這跟三週前他心規劃的路線不一樣,可是經比較之後便發現錤灃的建議比較快。羊甯把自己的路線圖成一團,扔在地板上。
“北行83號,往馬洛西。”錤灃咧嘴笑了笑。
“別擔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不,”羊甯低聲呢喃,雙手把地圖本緊緊捏在手裏。
“事情沒這麼簡單。”***錤灃直起,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把剛剛發現的古樸時期黑釉陶器放到收集盤裏,在誌記上一筆。嘆了口氣,拿起水瓶牛飲了一大口,彎起一隻手肘往後搭在探溝的泥壁上斜倚着,四下裏觀看起來。
帕尼薩第22號坑位於國家公園東北方,坐落在一小高原的斜坡上。火災在此處造成的損害較少,只有低矮灌木和幼齡樹種遭殃,而後風向改變,便把火吹往山下去了。
從錤灃的所在位置可以看見底下一片焦黑的山景,與淺綠的橄欖樹形成強烈對比,遺址四周偶有深松木和彩野花點綴其上。
要不是火災,實地考察員本不可能找到這兒來。這裏太偏僻了,不僅離附近村莊離得遠,地圖上的鄉間小徑更不打這兒過。
只有山羊、牧羊人或開着配備gps的路虎越野車的考古學家才勉強可以算得上對這片土地有些掌握。錤灃仰嘴又喝了一口水。好些水溢出嘴角順着下巴往下淌,濕了身上那件無袖運動衫。
咂咂嘴,用手抹了抹脖子和膛。要是這個動作做得刻意,嘴上一邊發出訝異的叫聲,製造戲劇效果,引羊甯注意,會有趣得多。可是羊甯不在。既然想逗的人不在,錤灃沒心情也沒必要多此一舉。
他已經忘了尋常的開挖坑有多無聊。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來詐取、搶劫,更不用説行刺。也不必動腦筋解開謎語、避開陷阱。沒有古老卷軸需要他解密、危險地形供他穿越、競爭同行的窮追不捨…
更沒有鉅額支票等着在任務完成後匯入他的銀行户頭。他有的只是羊甯。沉默寡言,缺少自信,不到最後一刻決不輕易開口替自己辯解,這位上海來的館長是個有趣的傢伙,還是個惹人憐愛的好同伴。
兩人一抵達帕尼薩第22號坑,羊甯就對着這遺址興奮地發出讚歎,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來來回回地繞了好幾趟,偶而彎下去撿破陶片,把它們當金塊似的。
“哇,錤灃,”羊甯喊他,眼睛裏閃着狂喜的神采“你説,這兒是不是你看過最的坑啊?”錤灃曾經開挖過埃及古王國時期陵墓,在陝西掘出陽陵漢俑,於秘魯重新發現失落的印加神殿,在阿拉伯營救古希臘珍稀文物,於印度歷盡艱險逃出一間即將倒塌的蒙兀兒宮殿。
現在他環視周遭這一小片荒蕪之地,地上躺着幾片破瓦碎陶,説道:“嗯,是很。”他説謊是因為不想看見羊甯那張可愛笑臉突然凝住,可是心有餘力不足,説到底他不是塊演戲的料。羊甯肯定聽見了藏在話語表面下的一絲絲譏諷,原本的燦燦笑顏在頃刻間拉成了一張臭臉。
“你要是這麼不喜歡,當初何必費事申請?”錤灃嘆了口氣。
“唉,還不都是我係上硬着我去。老實説,這活我並不討厭,只是…”
“只是對你沒那麼引,對吧。”羊甯臉上出極度受傷和失望的表情。
“在叢林裏出生入死的尋寶才是你的最愛。”
“我…”羊甯連讓他歇口氣的時間都不給。
“我想你現在心裏應該很嘔,衞先生,可是我這人剛好喜歡這種地方。我申請開挖是因為我想開挖,我要證明給──給所有人看,給我自己看,帕尼薩第22號坑在古樸時期是間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