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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循着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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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培養出的自然的親密已被摧毀。當他們結束山頭的探索之旅,回到牧羊人小屋後,羊甯如往常一般替兩人準備晚餐。

在整個煮飯的過程中,他哭疼了眼睛,堅決地把背朝向錤灃。當晚他覺到錤灃時不時看他一眼,可是寶藏獵人似乎不知該説些什麼。

羊甯自己也不知道要説什麼。這個處境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他簡直是一籌莫展。本來考古有了新發現應該要到高興才是──不論是多里斯彩繪的康塔羅斯酒杯,柱頂過樑還是神殿的遺址──此刻卻突然都引不起他任何情。

要是兩個禮拜前,他肯定會心甘情願放棄所有,只為得到如此重要的發現。可現在他卻希望回到上海博物館地下室的自己的辦公室。他希望從來沒有申請到帕尼薩山開挖,不曾到希臘來,然而他最由衷盼望的,是知道該怎麼跟錤灃説話。

他的同事在這七天裏一直保持親切有禮的態度,對於挖掘的技術問題皆耐心回答,每當頭處的3號探溝有新文物出土,也顯得動興奮的樣子。

可是錤灃在兩人説話的時候從不看他的眼睛。笑的時候也不再是羊甯愛極了的那種温暖開朗的陽光笑容。

他不會與他近距離接觸以免兩人的手不小心碰着了。當羊甯故意把armani內褲扔在小屋裏的地上時,他也不拿這個來開玩笑了。簡單的説,錤灃對待他就像一般的同事。一個沒有魅力又不的同事。

羊甯使力扒着鬆散的泥土,找出陶片的邊沿。他的眼眶逐漸泛紅,淚水在打轉,鼻子,努力把痛苦的心情強壓下去。

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是不是可以找個藉口搭飛機回家去。錤灃不會想念他的。反倒很有可能慶幸這個業餘生手終於走了。

***可是自尊把他留了下來。至少他可以對這兒的考古工作有些貢獻。再者,倘若現在就扔下一切走人,後肯定不能原諒自己的懦夫行為。

他應該要像個男子漢才是。真正的男人不會被拒絕打倒,而是應該打起神努力工作,把子過下去。

“像個男人,羊甯。”他忿忿地大聲喊了一句。此時陶片已經從土裏鬆出來,羊甯將它拾起,拿到眼前仔細端詳。其表面淡黃,繪有棕花邊。

乍看之下仿若一隻眼睛回望着自己。他對着眼睛沉重地説:“要是我成不了真男人呢?錤灃才是真正的男人。我一點都比不上他。我只能…做自己。”又嘆了一口氣,把出土的陶片放到收集盤裏,轉身回去繼續工作。眼下只有考古一途可以跟錤灃有集,如果把自己所有的心神和得不到回應的熱情灌注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績,兩人或許還可以是朋友。

就是這小小的希望支持着他繼續留在探溝裏打拼,試圖把希臘青銅早期的酒杯碎片一一取出。羊甯知道自己不該獨自留在坑裏,可是錤灃已經開車到馬洛西為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採買常必需品。

實在無法把同事到城裏去找個不求回報與承諾的炮友上牀的念頭甩開,羊甯在錤灃驅車離去後便沒打采地找事情做來打發時間。

末了,對自己害相思病的愚蠢行為生氣起來,索下到1b號探溝裏去,接下去把稍早還沒做完的工作完成。他告訴自己他是在幫忙。這酒杯是個重要的文物,可以支持錤灃的理論,這遺址從青銅時期到古樸晚期都一直被使用着。

雖然他的工作夥伴很有可能會對着他大罵,斥責他不該隻身冒險下坑工作,可他不在乎。吉普車顛簸着開上山坡的引擎轟隆聲通報羊甯同事已經回來了。他的心臟猛地一跳,想到錤灃大踏步而來,看見自己在坑裏工作,不知作何反應。

強壓下跳出坑裏,把一切回覆原狀的念頭。不──他要留下來。這也是他的坑。他也有權利開挖。羊甯強迫自己專注在眼前的一小塊土地上。手中的小鏟子不自覺地動作着,將酒杯破片四周的泥土層層剝除。耳邊傳來路虎越野車嘎扎嘎扎地碾過石頭地面。接着是車門甩上的聲音。他屏息而待,停下手中的動作。掌心在冒汗。羊甯的身體到一陣針扎似的刺癢,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

跟着又是砰的車門關上的聲音,還有嘰裏咕嚕的低低説話聲。羊甯倒一口涼氣,心一陣痛,好似被刀子捅了一下。

錤灃竟然把人給帶回來了!憤怒和忌妒在心裏翻騰。羊甯扔下鏟子,盯着面前的一塊方土。如果錤灃認為這是被容許的行為──如果他以為可以隨便帶男人回來牧羊人小屋裏睡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羊甯站起身,火冒三丈。他萬萬不能讓錤灃這麼羞辱自己。他一定要把這個傲慢自大又蟲溢腦的混帳傢伙痛揍一頓,再把他踹到山腳下去。

忿怒地狂吼一聲,他爬出探溝,準備好要幹架。他要讓錤灃付出代價,讓他後悔莫急。讓他──羊甯突地打住,又錯愕又困惑。停在附近的車子並不是路虎越野車,開車的也不是錤灃,更沒有什麼炮友。映入眼簾的卻是四名陌生人。他們都是希臘人,其中三個有着深頭髮,另外一個則是金棕

身上的衣着很平常,説不出什麼特徵,看上去就像一般的普通人,那種走在街上都不會有人看第二眼的。

一開始羊甯以為他們大概路了──可能是一羣登山客或者釣客,一時不察轉錯了彎──可是當這四人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隱約到來者不善。***剋制住轉身逃跑的衝動,羊甯堅持站在原地,下巴微抬,看着對方漸漸靠近。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來回梭巡,只見他們個個戴着手套,金髮男子的口袋鼓起,貌似藏了什麼武器,心裏開始到驚慌起來。

此刻他們已來到跟前,羊甯看出對方並不好惹,虎背猿,胳膊壯,面兇光。四人的嘴角浮現得逞的壞笑,好似嗅出他的恐懼。其中一人的左前手臂上有刺青,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羊甯,跟着笑開嘴,出一口牙。

“喲,你們看,長得這麼標緻的亞洲男孩怎麼自己一個人出現在這種地方呢。”羊甯站得直的,雖然體格比不上這些人,可至少身高高過對自己出言調戲的這名男子。帶着冷淡的客氣,他用希臘語説:“有什麼需要幫忙嗎?”刺青男子猥褻地抓抓自己的褲襠。

“你隨時都可以幫我呀!”其他人笑成一片,互相推搡着。

羊甯臉上強作的笑容一下子沒了。突然間他覺得很脆弱而無助。不,比這更糟糕,他覺得彷佛赤身體,身上只穿了一件老舊灰t恤和一條褲管切斷的牛仔短褲。這短褲是自己裁的,原是想把這件緊身的淡藍牛仔褲剪短,出更多的大腿,應該能夠引錤灃的眼球。

可他的同事本沒怎麼看他,而現在羊甯開始後悔不該把自己最心愛的褲子給剪了。雖然只出膝蓋到腳踝的部位,可是那陌生人拿好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移,就覺得心底一陣發

他暗暗希望有把探溝裏的那把鏟子帶出來,至少有個東西在手上,也比較安心。羊甯後退一步。金髮男子臉上擠出笑容,伸出雙手做出友好的手勢,漸漸近。

他的動作自然,可是羊甯可以覺得到他的緊張。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只是來拿些小東西而已。”金髮男朝其他幾人打了個手勢。他的同夥此刻已經分站於遺址四周。

“老四,去吉普車那兒把東西拿來。”刺青男發起牢騷。

“哎,我説老大,咱們就不能先跟他玩玩嗎?他長得這麼俊,不玩太可惜了。我光是想像他我的陽具,就硬了呢。説真格的,我還沒幹過亞洲人呢。”老大沖他皺起眉頭。

“你該知道規矩。”

“可是老大,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啊。”老四眯眯地看了羊甯一眼。

“我們的線人説這裏是單人作業的坑,人啊要是獨處太久就會很飢渴,説不定他也想要哥哥我作陪呢。”羊甯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只因為老四那番噁心的話令自己作嘔,還有這羣人只用排行稱呼彼此,而不透漏名字,顯然是不想被認出身分──到了這時候羊甯也已經明白這些人肯定是古物盜匪。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可以跟他們談條件,給一筆錢,打發他們離開。正在絞盡腦汁之際,老二和老三已經走近探溝,檢視盤子裏的東西。羊甯看了身子一凜。

“多里斯不在這兒。”他一時緊張衝口而出。老大看着他,一臉的驚訝。

“多里斯?你找到了多里斯?”羊甯畏怯了,暗暗咒罵自己大嘴巴。怎麼老是在錯誤的時機説出錯誤的話呢?抑制內心的恐懼,他抬眼對上老大的目光。

“我告訴過你了,它不在這兒。是有些希臘青銅早期的東西,不過你應該沒有興趣。”

“是麼?”金髮男下巴,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跟着擺擺手。

“我倒要看看你説的是不是真的。老三,把這些盤子檢查一下。老二,循着小道走,把那輛越野車找出來…”羊甯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