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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節:母女敍緣太尉破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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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説了幾句別後的閒話,一抹憂便掠上完顏婷的眉間。她嘆道:“你知道這訊息嗎?昨黎獲傳信過來,南宮參事敗被殺了!”餘孤天頹然坐下,道:“我也是路上剛剛得知。南宮參野心太大,若非他自不量力,急於求成,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當南宮參提出乘亂謀奪歸心盟主之位,餘孤天倒並未太過在意。在他的心底,總對這位南宮堡主深懷戒意,不願他風頭太勁。在匆匆離開建康之前,餘孤天只甩給南宮參淡淡的一句話:“明的歸心盟會,你要去便去。記住,見機行事,不可力取!”只是任憑餘孤天如何心機深沉,也決計料不到南宮參非但沒有奪下盟主之位,更丟了一條老命。

完顏婷蹙眉道:“我也着實討厭這南宮參。但他這一死,對咱們卻沒半點兒好處。”餘孤天“嘿嘿”一笑:“還是拜了卓大哥所賜!聽説他武功盡復,連我師尊出馬,都收拾不了他。”説到卓南雁,他的笑聲頓時陰冷起來“每一次跟他重逢,他便是跟我作對!婷姐姐,這也怪你!”完顏婷玉靨一凝,芳心又亂了起來,淡淡地道:“這跟我有什麼相干?”那完顏婷傳令龍鬚放過卓南雁之事,南宮參早暗中稟報給了餘孤天。這股酸苦的怒火已在餘孤天中藴了多,但此時見完顏婷發火,餘孤天心底反而一軟,他痴痴地望着她,聲音反而低了下來,道:“我請姐姐做的東西,可成了嗎?”完顏婷卻哼了一聲,聲音有些無奈:“上次你派南宮參自我手中取走的‘片晌癲’,莫不是用在了羅雪亭的身上?”餘孤天點頭笑道:“還虧得你那‘片晌癲’,不然怎地對付得了獅堂雪冷?連南宮參都佩服你這寶貝靈驗呢!”他的眼神閃亮起來“完顏亮這便要御駕親征了,咱們良機已到,只要你配成了那寶貝…”完顏婷也是眼芒一亮,恨聲道:“既是對付這昏君,便什麼手段都不為過!”她站起身來,走到桌前,取出那烏氣沉沉的天香寶囊,打開來,攤在桌上。餘孤天不有吃了一驚,卻見不大的木匣內盤着一條小小的金蛇,那金蛇長不過尺,細如筆管,蛇神當中卻纏着一隻拇指大小的烏黑怪鳥。一蛇一鳥已然身死,兀自緊緊纏繞。淡淡的燈光下,便有一股説不出的昇煞氣逃匣而出。

“按唐門毒經的説法,這兩種毒物死在一起的,叫做龜蛇殄,形如龜蛇相抱,其毒刑也暗藏生克。”完顏婷道“以龜蛇殄同歸於盡的毒物大多毒早喪,只是這兩樣毒物太厲害了,毒仍有妙用。別看這鳥兒小,毒最猛,愛食毒蛇,名叫離魂鳩!”

“離魂鳩?”餘孤天驚道“當年我在葉天候手下時,他曾跟我縱論天下毒物,説到若以猛效速而論,天下毒物當以離魂鳩為王,只是這離魂鳩便連龍壇內研毒物的耶律瀚海都未嘗一見…”説到這裏,臉上一紅,忽然住口。要知葉天候和耶律瀚海正是當年背叛龍驤樓主完顏亨的首要人物,葉天候説的這段話,也正是處心積慮搜尋研製對抗完顏亨的毒藥時所説。

好在餘孤天當確在葉天候手下當差,完顏婷便也沒有多想,點點頭道“不錯,傳説被離魂鳩咬中的人,畜,瞬間僵死,形若離魂。這離魂鳩乃是世上最小的鳥兒了吧,聽説早已絕跡,不想黎獲帶着大批人手,在蘄州黃梅山貓了七七夜,竟用天香寶囊捉住了一隻。嘿嘿,也難怪耶律瀚海那惡賊沒有見過,這等神物,若無天香寶囊這稀世奇珍和龍鬚的大批手下,焉能得手。”

“完顏亮那惡賊有蕭抱珍這使毒的大行家相護,咱們若要用毒對付他,便須不出一絲痕跡。偏偏天下的毒物都有有味,只有離魂鳩的眼下之,煉出來的毒才能無無臭。”她説着又幽幽一嘆,手指那金小蛇,道“只是世事難如人意。跟離魂鳩一起奔入天香寶囊的,還有這化血金螭。化血金螭毒不烈,生愛食猛獸之血,卻正是離魂鳩的剋星。這一蛇一鳥,相剋而死,竟讓離魂鳩的毒也削弱了許多。”

“毒削弱了?”餘孤天大是焦急,連道“那可如何是好?”完顏婷笑道:“別急,毒自有其生克之道。”她説着自懷中取出一隻銀瓶,舉在眼前,低聲道:“這就是我用離魂鳩和化血金螭苦煉出來的寶貝‘鬼牽機’,可着實費了不少心血。離魂鳩的烈毒雖然被化血金螭化去不少,卻仍具妙用。我用羊犬試過,施毒之後,中者毫無異狀,待十二個時辰之後,化血金螭的毒盡去,離魂鳩毒,才能讓中者周身僵硬而死。”

“妙極妙極,這叫福禍相依。照我的本意,原是毒得越慢越好。十二個時辰後毒才發,這才叫神不知鬼不覺!”餘孤天心頭狂喜,拈起那銀瓶時竟是手臂發顫,低笑道“只是鬼牽機這名字不雅,須得改個名字。嗯,我還是喜歡叫龍蛇變!讓龍變成蛇,讓蛇再變成龍!”一蓬幽亮幽亮的光自他眼中耀起,餘孤天沉沉地道“芮王爺,您這寶押得對了,我餘孤天才是真龍!”完顏婷想到了父親,心底也是豪氣陡增,笑道:“好,便叫龍蛇變!”餘孤天望着她幽幽地笑道:“我這才明白芮王爺的心思,龍蛇變,龍蛇變,他就是要我這小蛇再變成龍啊!嘿嘿,龍子落難陷淺灘,郡主重情傳尺素…郡主姐姐,咱這天造地和的故事,也不知芮王爺在天上能聽到嗎?”完顏婷心底五味俱濃,低嘆一聲,並未答言。餘孤天忽又想起什麼“嘿嘿”一笑:“婷姐姐稍候,待我出去尋一樣活物來!”轉身出屋,片刻工夫便即轉回,手中拎着一個黑布罩頭的書生來。

“這龍蛇變到底效力如何,咱們可得試上一試。”餘孤天説着解開了那書生臉上的黑巾,笑道“這小子是我在街上順手捉來的。”那書生身材瘦削,此時道被點,昏不醒。餘孤天忽地“咦”了一聲,笑道:“婷姐姐,你瞧他的模樣,竟有幾分像我那卓大哥!”完顏婷冷冷地道:“你總提他做什麼?”餘孤天突發奇想,手撫着那書生的面龐,呵呵地笑起來:“待會兒小弟親自動手給他易容改裝,讓他變成卓南雁的模樣,便拿這‘卓南雁’試試咱這龍蛇變的效力。婷姐姐,你且瞧我易容的手藝如何。”完顏婷臉煞白,冷冷地道:“我不喜歡!”站起身來向內屋便走。餘孤天忙上前攔阻,不經意地便伸手攬住了她的纖纖柳,觸手之間,但覺她肌膚柔滑,一股處子幽香陡地襲來。餘孤天嘗過雲雨滋味,登時心神一蕩,況且眼前佳人實比那兩個美妃嬌豔百倍,不由心底慾火蒸騰,手臂倏緊,將完顏婷擁入懷中。

“餘孤天!”完顏婷秀眉挑起,嗔道“你又要做什麼?”餘孤天瞥到她清炯炯的眼神,中的火焰便是一弱,跟她對視片刻,才鬆開手,苦笑道:“婷姐姐,我能對你做什麼?”他自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過來,道:“這是那昏君親筆所書,要我給南朝的都統制王權!明你便跟我同去,看個熱鬧。”完顏婷卻退開一步,道:“這昏君的玩意兒,我才懶得碰呢。”掃了一眼那可憐巴巴的書生,柔聲嘆道“你執意要試,也由得你!只是這鬼牽機是我逆用唐門‘繞指柔’的煉法制成,見血之後,反噬之力極大,你須得萬分在意。”

“是龍蛇變,不是鬼牽機!”餘孤天笑着糾正,卻聽出了她話語中的關切之意,忽地心底發暖,又上前抱住了她。完顏婷微微一掙,沒有掙開,便也由他抱住了。餘孤天見她美眸微垂,燈下瞧來,更是嬌豔不可方物,心中愈發地熱,強自剋制,只在她香靨上輕輕一吻,笑道:“好香,小弟先去了。”完顏婷看他拎起那書生,笑地轉身出屋,不想到適才那道姑説的話,芳心內便生出一股説不明道不清的情愫,既有憂愁,又有些煩亂,更有淡淡的歉疚之情。

餘孤天拎着那書生轉回自己的卧房,才解開了他的要,柔柔地低笑道:“卓大哥…”那書生顫聲道:“小生餘求同,乃、乃是王太尉的親近幕僚,尊駕定是認錯人了。晚生不姓卓…啊…”話未説完,但聽“喀嚓”一聲,餘孤天已將他左臂的骨環摘了下來。

“現在,你姓卓,”餘孤天還是柔柔地笑着“名——南雁!記住了嗎?”餘求同忍痛點頭,哭道:“是,晚生…晚生卓南雁…”餘孤天呵呵低笑,打開那瓶“龍蛇變”擠出些來,灑入水盆中。一抹半透明的黏稠汁滾入那半盤熱水中,立時消融得沒有一絲痕跡。

餘孤天了條巾帕,在盆內慢慢攪動,跟着拽過餘求同,將那巾帕濕漉漉地提起來,在他臉上擦着。餘求同不知他要做什麼,只覺口鼻尖涼颼颼的,也不覺得疼痛,但心底卻有一股寒氣直透上來,嚇得連氣都不勻了。

“你跟着我説,”餘孤天一邊擦着他的臉,一邊慢悠悠地道“我卓南雁頂天立地,不想今落在你的手中!”餘求同顫聲道:“我…我卓南雁頂天立地,不想…不想今落在你的手中…”

“好好説,發什麼抖啊?”餘孤天撇了濕巾,雙手一抖,將他的膀子重又接上,笑道“好吧,看在你也姓餘的份上,且先跟我説説王太尉近來忙些什麼,我便饒你不死…”

“王太尉…王太尉…近怕得要死…”王權王太尉近確是心如油煎,惶惶不可終。金兵快到腦門上來了,但劍拔弩張的,就是不出手,大宋趙官家便連發聖諭密旨:決不可先行招惹金人。

對王太尉來説,這密諭實則如同廢話。

王太尉做夢都不敢去招惹金人,他心底想得最多的,是戰事起時,如何保得自己這顆項上人頭。按着大宋趙官家的英明決斷,二十一年前取得順昌抗金大捷的老將劉錡駐紮揚州,盡率淮東諸軍,王權乃是副帥,奉命駐紮建康府。在頂頭上司劉錡的連連催促下,王權才硬着頭皮移師滁州。

這兩間,王太尉跟自己幾個幕僚商議多次,卻也沒什麼良策。今又是一場紙上談兵,眾幕僚各逞口舌,口沫橫飛地直論到了晚間,王太尉聽得腦子裏一團糨糊,心中更沒主見,只得暫且散了。

匆匆趕回府內,口乾舌燥的王權命貼身的小妾温了酒,幾口便灌了下去,不覺腹內憋出一股火來,拉過那美妾便要親熱,忽見一人慌慌張張地闖入屋中。

王權抬眼看時,正是幕僚餘求同。他此時慾火正濃,沒好氣地道:“你來作甚?”餘求同滿臉苦,道:“大人,有位叫餘孤天的老爺,要來見您!”餘孤天在大宋金殿上痛詬趙構,名聲遍傳江南。王權聽得“餘孤天”這三字,一把搡開那小妾,顫聲道:“我見他作甚!讓他快滾快滾!”忽聽屋外有人一聲低笑:“大人還是見一見我的好!”餘孤天攜着完顏婷的手,緩步而入。兩人都是宋軍將官打扮,又有餘求同帶路,夜之中,尋常宋兵哪敢攔阻。

“你當真是,”王權看一眼昂然立的餘孤天,大驚失“是…金主完顏亮的重臣,餘孤天?”餘孤天傲然點頭,拉過屋內的大椅,大大咧咧地坐了。王權大怒,嘶聲大叫:“方虎何在?快、快將這廝給我拿了!”方虎乃是他的貼身侍衞,臂力過人。大戰將起,王太尉每裏心驚跳,便命方虎隨護左右,便是在他尋歡作樂時,方虎也可隨意出入。

他喊聲才起,門外便蕩起一聲沉悶的虎吼,一人破門而入,陡地向餘孤天撲來。這方虎膀大圓,騰身一撲,便如一座小山橫壓而來。

餘孤天卻淡淡一笑,頭也不回地反手戳出。方虎看他這一指輕柔隨意,呵呵狂笑,毫不招架,只揮掌向他腦頂抓來。餘孤天瘦長白皙的食指倏地戳中他茸茸的前,方虎才驀地一震,眼中出駭異之,渾如看到了恐怖妖魔。

“倒吧!”隨着餘孤天冷冷的笑聲,方虎轟然倒地,跟着身子突突一陣疾顫,再也不動了。

王太尉怒道:“沒用的東西,快快起來!”伸手一拉,卻見方虎手臂軟綿綿的。他心底大震,順手在方虎身上摸了幾下,竟沒摸到一塊完整的骨頭。原來餘孤天這一指存心立威,指上魔功灌注,真氣遊走,將方虎渾身骨骼盡數震碎。

那小妾見方虎的七竅內正慢慢滲出血來“啊”的一聲驚呼,便昏厥過去。王權也覺雙膝一軟,便要跪倒。餘孤天伸手托住了他,笑道:“王太尉免禮!”王權如見鬼魅,顫聲道:“不知…不知餘大人有何吩咐?”

“哪裏有什麼吩咐,”餘孤天自懷中摸出那封書信,遞了過來“此乃大金皇帝給你的親筆書信,萬歲對你甚是賞識,只盼太尉能為天下蒼生着想,順應天下大勢!”王權驚魂稍定,得知金主完顏亮竟給他御筆親書了書信,頓覺榮光萬分,顫巍巍接過那信,急急掃了一遍,忙賠笑道:“大金皇帝仁德,我…下官自會識得大體…”

“識時務者為俊傑!”餘孤天一笑而起“我早知道王太尉乃是識時務的豪傑。待我大金天兵一到,王太尉可要記得今之言。到了那時,你便是平定江南的大金功臣。”王權連連點頭,卻説不出話來。餘孤天攬着完顏婷的纖手,悠然向外行去,走到門口,忽地沉聲道:“王太尉!”王權一抖,忙道:“下官在!”餘孤天冷冷地道:“太尉若敢背約,這求同兄便是你的下場!”驀地望向餘求同,幽幽一笑“那龍蛇變,也該到時候了吧!”餘求同被他森冷的眼神得心底一寒,忙退了一步,不知怎地,忽覺渾身劇痛,如被千萬細針攢刺,他“啊”地一聲低呼,又覺呼發緊,呼不得。他掙着手,要扯開頸下衣襟透口氣,但那手只伸到半截便定住了。跟着,他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餘孤天昨晚給他擦臉時,那龍蛇變的奇毒已順着其口鼻眼耳滲入體內,在經脈血中游走孵化,到得十二個時辰後,剋制離魂鳩毒的化血金螭之藥被熱血化去,離魂鳩的毒驟然發作,頓時讓他全身血凝固。

只不過轉眼之間,這位能言善辯的餘幕僚便已化作了一具僵硬的石頭。王權只看得魂飛魄散“撲通”跪下,連連叩頭:“下官不敢背約,下官決計不敢背約…”餘孤天指着地上的兩具屍身,呵呵冷笑:“背約了也無妨,不過是兩樣下場,或做石頭,或做爛泥,只看王太尉的興致了!”冷笑聲中,大步向外走去。

完顏婷卻回頭瞥了一眼面如土的王權,冷冷地道:“這餘求同身上的血有毒,你們收拾他屍身時,可要留意他身上的毒血。”王權忙又向她叩頭,只道:“下官遵命,下官謹記在心…”再一抬頭,那兩人早沒了蹤影,回頭看時,屋內兩具死屍一立一卧,形狀詭異,他頓時又抖了起來,顫聲道“妖法,全是妖法…”正自突突發抖,帳外忽地闖進一人,叫道:“大人!”王權嚇得險些癱到地上,看清是自己的一名親兵,才怒喝道:“什麼事?慌慌張張!”那親兵看見地上的死屍,也嚇得面如土,顫聲道:“劉錡大帥傳令,讓您急速進…進兵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