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第321章崇禎四年的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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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十二)第十二個瞬間:台灣島上的啓明星旗崇禎四年秋,台灣南部,高雄崇禎四年的秋分剛過,在高雄港清晨時分的空氣之中,就已經隱約帶上了幾絲寒意。
——儘管高雄港地處於熱帶和亞熱帶的分界線上,但依然受到了明末小冰河期太陽異常活動的巨大影響。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即使是冬天的高雄,平均温度也在15攝氏度以上,而去年冬的台灣島上,有許多海拔較高的地方,居然飄起了皚皚白雪!明末小冰河期遍及整個中華疆域的氣候紊亂,由此可見一斑。
時值清晨時分,在熹微晨光的照之下,籠罩着高雄港的晨霧很快就將要消散完畢,整個港口被柔和的晨曦給鍍上了一層離的彩。港口停靠的漁船紛紛揚帆,鳴叫的海鷗在海港上空穿梭飛行,嫋嫋的炊煙不斷升起,兵營和要中也響起了悠揚的軍號…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這座新興的城市正在甦醒。
在高雄港的炮台上,一面藍底十字星的啓明星旗正在高高飄揚——臨高穿越眾直接“借用”了後世北約的旗幟…突然,炮台冒出一股白煙,轟鳴聲震盪着海面。這是在為歡一艘戰艦抵達而鳴放的禮炮。
“…前面就是高雄嗎?又一個從來沒聽説過的地方…這世界可真大啊!”臉上刺着花紋的陣煥少尉,站在“高雄號”巡洋艦的船頭,眺望着眼前這片廣袤的島嶼,以及這座充滿活力的新城,海邊醒目的紅磚海關大樓,尚未完工的高聳鐘樓,還有四周彷彿無限廣闊的浩瀚大海…
回想起就在短短的兩年之前,自己還只待在那個小小的黎寨裏面,成天糾結於幾百號人之中那點兒無聊的權力糾紛,曾經的海南島黎寨少主,如今的“澳宋伏波軍少尉”陣煥,不由得一時間在心中慨萬千。
臨高穿越者元老院下轄的正規陸軍,主要分為常駐福建披着大明官皮的福寧軍,以及駐守海南島的伏波軍兩大體系,此外還有拔刀隊、民兵隊、國民警察等諸多零星的獨立部隊作為補充。在去年的時候,台灣還是福寧軍的地盤,但到了今年,隨着駐台的福寧軍主力陸續被徵調去出征琉球和本,之後又在台灣北部與西班牙人開戰,使得高雄港的常備兵力變得相當空虛,防務壓力一下子增大了許多。
因此,鑑於高雄市長魏八尺的一再求援和伏波軍的多次請戰,元老院就從伏波軍山地步兵營裏調了兩個黎族步兵連,由剛下水不久的“高雄號”蒸汽-風帆混合動力巡洋艦運往高雄進行增援。
——由於風俗文化上的巨大隔閡,海南島的黎苗人口,對於立足此地的穿越者來説,長期以來始終是無法使用的人力,也是一個潛在的不穩定因素,讓苦於勞動力資源緊缺的執行委員會一直耿耿於懷。
幸好,雖然這些少數民族同胞並非合格的工人和農民,卻是絕佳的森林獵手和戰士——所以,為了加深雙方之間的聯繫和羈絆,伏波軍開始大規模招募海南島的黎苗人口從軍,編為專職的山地步兵來使用:海南島本地的黎人和苗人,自幼就習慣於在山嶺間穿行,追蹤獵物,整風餐宿不以為苦。等到參軍之後,因為飲食營養充足,又在醫生們努力下治了瘧疾,還配發了步槍、手雷、弩箭以及名聲赫赫的廓爾喀狗腿彎刀之後,這些戰士的素質又進一步得到了大幅度提高,戰鬥能力也變得更加強悍了。
這些黎苗山地步兵自從在海南島上成軍以來,就一直在轉戰島內各縣,執行繁瑣而嚴酷的剿匪任務——在國民軍和山地步兵的配合下,幾乎沒有土匪能擋住付波軍的進攻,茂密的山林也成為不了黎苗戰士的障礙,反倒是這些腳力驚人的山地步兵,還能經常利用山林進行埋伏,偷襲那些漢人土匪。
等到土匪崩潰逃亡的時候,等待他們的更是最殘酷的追殺——面對在叢林中也能健步如飛的山地步兵,即使是最悉地形的土匪,往往也會因為在速度和耐力上處於劣勢,而很難甩開追兵。在軍犬的配合下,任何土匪企圖隱蔽躲藏的妄想,也都無法在這些以狩獵為生、擅長追蹤獵物的黎苗勇士們面前得逞。
即使自詡為對道路再悉的土匪,也往往無法逃這樣堅韌冷血的追擊,逐漸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最終被飢餓、疲勞和恐怖折磨得神崩潰,橫七豎八地癱倒在路上,任由追兵隨意砍殺。
而即使是還有餘力搏鬥的土匪,面對經過了專業化殺人訓練的山地步兵,也本沒有半分勝算——山地步兵裝備的廓爾喀彎刀,比尋常大刀有着更強的砍劈能力。這種彎刀本身就將重量分配在刀刃末端,以增加砍擊時的速度和威力,而較重的刀刃自然能造成更深更重的傷口,甚至一口氣切斷肌與骨頭!
所以,那些被山地步兵追擊咬上的土匪,通常是本還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就已經被身着彩服臉塗油彩的山地步兵們,好像圍獵坡鹿一樣團團圍住,然後如雨的弩箭從各個角度來,奪走那些領頭者的命。接着還沒等餘下的土匪做出反應,手持彎刀的山地步兵就從林間和樹上成羣竄出,迅速製造出一片鮮血飛濺,斷肢頭顱齊飛的恐怖修羅場——凡是被彎刀砍中的傢伙,必定是非死即殘不説;即使是那些因為及時投降而僥倖沒有被殺的土匪,往往也會被這幅地獄景象給嚇出終生的夢魘。
黎苗山地步兵的出表現和在剿匪作戰中發揮的巨大作用,讓臨高穿越眾不喜出望外。而附帶的政治效應,更是值得矚目——譬如山地步兵營第一連的連長陣煥少尉,就是昌化縣“塹對寨”的陣“奧雅”(類似於頭人)的兒子,原本他離開寨子自願參軍,只是為了與舊情侶篳達見面:“塹對寨”裏王、陣兩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權力鬥爭,不幸連累了篳達這個無辜的女人,害得她差點喪命。而篳達在僥倖逃大難之後,便選擇離開寨子,到“澳洲人”的地盤上當差謀生,怎麼也不願意回寨子跟陣煥再次言歸於好。
於是,為愛情而忘記一切的陣煥少爺,接下來索也離開寨子投了“澳洲短”並且在加入伏波軍之後表現相當出——跟其他那些苦哈哈的窮獵户不同,陣煥少爺原先在黎寨裏就屬於上層階級,營養充足、不愁吃喝,身體強壯,本身的打獵能力也鍛鍊得相當出,因此在新兵訓練中就表現格外突出,無論擊還是格鬥技能的評分都很優秀。後來的剿匪實戰中,憑藉自小鍛煉出來的狩獵技能,陣煥總能先一步發現土匪的蹤跡,因為一直難以贏回篳達姑娘芳心的緣故,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倒黴土匪,都成為了陣煥發怨念的出氣筒:在追剿土匪的行動中,比起鬼鬼祟祟的弩箭偷襲,陣煥尤其喜歡用彎刀格鬥,曾在一次戰中就連續砍下了四五個土匪的腦袋,餘下的十幾個土匪看到那些身首異處緩緩倒下的同黨——鮮血還在從脖子的斷口處飛噴而出,以及渾身浴血、好似魔神的陣煥,居然直接就嚇得心理崩潰,跪地求饒了。
除了奮力廝殺之外,在發現篳達居然已經會認字和寫字後,為了讓自己能夠配得上她,陣煥也向教官提出了學漢字的請求——黎人很少有願意學文化的,這一請求贏得了上級部門的一致讚賞,立馬就批准了,並在山地步兵中也設了學習班,讓黎苗戰士自願學習漢字,被執行委員會視為民族融合工作的一大進步。
到了今年夏天,海南島的匪患已經被基本清除,黎苗兩族的山地步兵也跟伏波軍的老部隊基本完成了磨合。陣煥因為在剿匪戰鬥中的出表現而受到提拔,破格升為少尉軍銜,擔任第一連的連長,成為第一個升為尉官的黎族人。之後又奉命帶隊增援台灣高雄,填補因為福寧軍調走而出現的兵力空白。
對於這輩子還沒怎麼出過海的黎族勇士來説,從瓊州到台灣實在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儘管陣煥乘坐的“高雄號”巡洋艦,已經是目前海軍內除了那艘“聖船”(運載穿越者進入這個世界的貨船)之外排水量最大的艦船,但第一次出海就是將近三天的連續不靠岸航行,讓他還是有些神萎靡,腳步發虛。
不過,在聽到準備下船的口令後,陣煥少尉還是立馬強迫自己振奮起來,在隨機檢查過幾名士兵的裝備,並鼓勵了幾名暈船的部下後,他就帶着山地步兵營第一連列隊從舷梯下船,然後沿着一條煤渣鋪設的道路,向高雄市區前進——作為海軍的軍港和加煤站,高雄港內堆積有大量軍艦和武裝商船用剩下來得煤渣、煤灰,正好可以用於道路硬化工作。
跟其它港口城市一樣,從高雄的碼頭走出不遠,就是一條初具規模的商業街,看上去還繁榮,雖然只有一條不到500米的街道,但是兩旁各種店鋪林立,各種聲犬馬的消遣場所和手工作坊一應俱全,連館都有一所。不同膚的水手、陸海軍士兵、從浙江和福建來的客商、漁民、土著部落的居民、本村(當時台灣的本移民據點)來的女…在街巷間穿梭着。總的來説商業氣氛相當不錯尤其是穿越眾開辦的臨高合作社高雄支社,不僅有着引福建沿海小商人來高雄易的任務。高雄支社還承擔着與荷蘭人的進出口貿易,所以頗有規模:二層小樓,出挑屋檐,大玻璃櫥窗。裏面各種“洋貨”琳琅滿目,穿着青布“漢服風”連衣裙的中年女服務員們拉開嗓子,用各種南腔北調招攬着客户。此外也少不了幾個手拿大,頭戴大帽的朝鮮治安軍——外來水手和本地土人經常因為酗酒而在街上鬧事。
當陣煥少尉帶着一隊黎族戰士招搖過市的時候,立即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荷蘭人的表情冷峻而複雜,土著人的反應則是好奇中帶着惶恐,還有不少小商販和街頭鶯以為來了生意,紛紛湊上去跟士兵們推銷他們的貨物和身體,但卻都被拒絕了。所有人都只是在軍令號召之下,向市政廳前進。
在今年才剛剛竣工不久的高雄市政廳,是一座西式風格的二層小洋樓,本身雖然是木製結構,卻建在半人高的石基上,外面塗着白的石灰,在陽光下顯得既氣派又漂亮。
市政廳的門前,是碎石鋪砌的高雄市政廣場,也是未來的城市核心,所以沿着廣場周圍的地面上,到處都用竹竿和白石灰線劃分了地塊,正在陸續修建各種公用和商業建築。有的地塊上已經矗立起了新開張的商鋪,有的地塊卻還在緊鑼密鼓地開工建造之中。石子、水泥、黃沙和石灰堆得到處都是。從海南島總部調來的專業建築工人和勞動隊穿梭來往,蒸汽打樁機和勞動號子此起彼伏的呼應着,看上去十分的忙碌。
此時的廣場中央已經安放了許多藤製的桌椅,旁邊則是臨時搭建的廚房棚子,在空地上直接砌了爐灶,又湊出了成筐的鍋碗瓢盆和各種蔬菜、魚,遠遠望去只見火光熊熊,熱氣騰騰。烹製菜餚的香味,整個廣場上都能聞得到。當黎族戰士抵達的時候,廚子們已經在川不息地端上一盤盤豐盛的菜餚了。
這頓宴席的主菜,是用各種方式烹飪的鹿――這是眼下台灣除了鹿皮之外的第二大出口物資。鹿幾乎全是瘦,脂肪不多,口味比較清淡,正適合這裏較為炎熱的氣候。然後是種類相當豐富的海魚、蝦蟹、貝類、熱帶水果和蔬菜。飲料除了米酒和格瓦斯之外,還有冰鎮過的檸檬水提供。
過去幾天的航渡旅程之中,山地步兵營的官兵們在船上一直啃“航海乾糧”已經啃得倒足了胃口。眼見着一桌桌好吃好喝的,聞着誘人的酒香和菜香,個個都已是眼神發綠,口水直,只是恪于軍紀,暫時還不敢亂動。待到負責接他們的一位軍官笑容可掬地宣佈,廣場上擺的這些酒菜,都是歡他們的接風宴之時。諸位淳樸的黎族勇士都是歡聲雷動,也顧不上繼續客套兩句,就一個個衝過去,落座大吃起來。
※※※※※※※※※※※※※※※※※※※※※※※正當陣煥少尉帶着他的部下在廣場上天就餐,大快朵頤之時,一牆之隔的市政廳內,高雄市長魏八尺也在飄揚着啓明星旗的頂樓台上,俯瞰着“中央”新派來的這隊援兵,打量着這些黎族勇士的模樣。
“…才兩個連啊!雖然看着貌似能打的,但似乎還是太少了一點兒…”嘆了口氣,他有些不太滿足地咂咂嘴,又抬頭將視線投向遠處——從市政廳的樓頂這裏望出去,差不多就可以看到高雄市治下這片“領土”的全貌:雖然市政廳搞得十分之氣派,廣場、道路、碼頭和商業街也是有模有樣。但説到“真正像個城市”的地方,整個高雄總共也就只有這麼一小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