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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只好掉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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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沒忘了戴上避孕套。從按摩間裏出來,西門慶懶洋洋躺在貴賓休息廳,一邊看錄像一邊耐心地等候吳典恩。又過去半個多小時,還沒見他人影,西門慶心裏直嘀咕:瘦男人的什麼胖女人的什麼,都是頂尖厲害的秘密武器,看來此話沒説錯。

再等一會,吳典恩總算來了,不緊不慢地踱着方步,像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人太瘦,個頭太小。等他在旁邊牀鋪上躺下,西門慶探過頭來,悄聲問道:“味道怎麼樣?”吳典恩滿臉嚴肅地説:“什麼味道?你説那個小女子吧,我沒動她。”西門慶驚詫地問:“你沒動她?”吳典恩癟了癟嘴,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樣,面不改心不跳,像個哲人般地説道:“有時候,同那些小女子在一起説説話,就是一種放鬆,並不一定要做那個事。”西門慶心中罵道:狗的吳典恩,老子全都看見了,還在編神話哄人。他並不想把吳典恩的謊話捅破,也裝扮得像個人樣,順着對方的杆子往上爬,嘻笑着説:“是呀是呀,其實同那些女人聊天,比打炮更有意思。”吳典恩愣了一下,説道:“知音難求,唯慶哥理解我也。按照西方那個弗洛伊德的説法,人身上有種利比豆,是繁殖情慾的,世上有種人,對女人有天生的愛好,換句話説,這種人身上的利比豆特別旺盛。

可是國家有法律,只允許一夫一,連包二都是違法的,你説叫這種利比豆特別旺盛的人怎麼辦?只好上桑拿館泡髮廊,摟着個小女子説説話兒,去掉心上的虛火。”西門慶半是恭維半是解嘲地説:“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組織部工作過的,共產黨的幹部,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聽西門慶提起市委組織部,吳典恩心上抖了一下,彷彿一塊深深隱藏的傷疤被人偷看了,他到有點不自在,於是説道:“什麼不一樣呀,有副對聯説得好:説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説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有錢就靈。”西門慶拍掌説道:“説得好,説得好,不過,依我説,你離開市委組織部也好,現在你雖然不在組織部,可説上一句話,卻比組織部任何干部都管用,知道官人們背後叫你什麼?叫你組織部第二部長呢。”吳典恩不免有些得意,臉上仍保持謙虛謹慎的表情:“哪有那回事,全是聽人瞎傳的,我只不過有點甘當人梯的神,為那些想積極進取的幹部做了點實事罷了。”西門慶最為關心的,是第二組織部長吳典恩究竟為那些幹部做了些什麼實事,於是壓低了聲音,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説:“當初你在組織部工作得好好的,不知為什麼緣故,忽然就調到國税局去了。

是不是得罪了哪個頭兒?”吳典恩輕輕嘆口氣,一付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搖着頭説:“年青人,血氣方剛,不免要吃虧。”吳典恩被調出市委組織部,是因為他手上的一枝筆。年輕的時候,許多人都有個愛好寫作的病,寫點詩,寫點抒情散文,再正常不過了。

吳典恩也不例外,他愛好寫作通訊報道,立志要當好黨的喉舌,他不僅愛好寫作,還偶爾在地區小報上發表幾篇豆腐乾大小的文章。

發表文章有時候也會惹麻煩。清河市有個分局公安局長,有一次家裏被盜賊偷了,據説光現金就有八萬多元,公安局長大為惱火,動員全城的警察同行來破獲此案。

哪裏想到,這個盜賊既大膽又有心計,寫了張字條,悄悄進局長家門縫裏,字條上寫道:請説説這些錢的來歷,諒你説不出。我是賊,你也是賊,憑什麼只能由你來抓我?公安局長看過字條後,果然不再提破獲此案的事。

吳典恩據這麼一則傳聞,寫了篇題為《貪官為何怕賊》的雜文,發表在《清河報》副刊版上。沒過多久,組織部部長找他談話,批評他不經過調查研究,就在報紙上胡亂發言,組織觀念不強。

吳典恩説那是雜文,屬於文學作品,不能等同於通訊報道,組織部長説,什麼文學,而且還作品,別扯淡了,吳典恩在黨報上發表了文章,不僅沒討到好處,反遭領導批評,心裏頭一直不大舒暢。

給他惹下更大麻煩的是另一篇文章。有一天,吳典恩在組織部辦公室裏看到一份材料,上頭赫然寫道:謹防官職的市場化傾向。仔細往下看,材料中涉及到清河市一位市委副書記,説他賣官鬻爵,以權謀私,已嚴重到觸目驚心的程度。

材料中舉了不少例子,如市土地局有個陳某,斗大的字不識兩口袋,因為給副書記行賄,便有人幫他入黨,有人幫他轉幹,有人幫他虛報幾年黨齡,最後此人被破格提拔成土地局副局長。

材料中涉及的那位市委副書記,平時傲氣得很,吳典恩對他沒好,於是動了念頭:把材料整理成文章向報刊投稿。有以前的教訓,這次吳典恩聰明瞭些,作者名字用了個化名,叫樊福白,是反腐敗三個字的諧音。文章寄出去了。

三個月沒有迴音,吳典恩差點快忘了這件事,誰知道省委組織部幾個秀才辦了個內參,專門蒐集此類腐敗典型的材料,供省委領導同志工作參考,其中有人看中樊福白的文章,便在內參上刊登出來。

這篇文章在清河市掀起了軒然大波,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副書記,原本內定為內部解決的,問題被捅到省裏,紙再也包不住火了,只好由市紀委將此案立案,並移檢察機關。

在省裏一次會議上,市委書記文大化被省領導點名批評,説他“連發生在眼皮底下的罪行都漠然無視”文大化非常惱火,下決心要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查來查去,還是查到了吳典恩頭上,文大化恨得咬牙切齒,又不好明着打擊報復,只好由組織部尚部長出面談話,把吳典恩調出市委組織部了事。西門慶聽着聽着,竟不覺“撲哧”一笑:“文大化在省城裏挨批的事,我也曾聽人説起過,想不到是仁兄在其中推波助瀾,佩服佩服,這事怎麼一直沒聽你説過?”吳典恩搖了搖頭,表情複雜地説:“也不是什麼過三關斬六將的光榮革命史,一段敗走麥城的經歷,提它做甚?”電視屏幕上在放映一碟槍碟片,西門慶對那些打打殺殺的玩藝沒多大興趣,再説今天特意約吳典恩出來洗桑拿,是想同他多説説話兒。他招招手,服務小姐碎步走過來,温柔地問:“先生需要什麼?”西門慶本想説讓小姐關掉電視,可是見吳典恩正盯着電視上一個女特工看,於是改口説:“添茶。”其實呢,吳典恩的心思本沒在電視上,他仍然在想剛才的話題。

“我來講個笑話吧。”吳典恩清了清嗓子説“有個神病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病情有所好轉,出院前,醫生問他:你出去以後幹什麼?病人想了想説:我用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醫生一聽,這人的病還沒治好,不能出院。

又過了段時間,醫生再將這個病人叫來問話:你出去以後幹什麼?病人説:我找一份工作掙錢。醫生問:掙錢了幹什麼?病人答:掙錢養活自己,再找個女朋友。醫生繼續問:找女朋友幹什麼?病人答:談戀愛,舉行婚禮,進房。

醫生問到這裏,覺得病人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填寫完出院手續表格,醫生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進房了幹什麼?病人説:掉女朋友的衣服和褲子。醫生問:然後呢?病人答:再掉她的內褲。

醫生已問得血脈膨脹:接下來幹什麼?病人回答:將內褲上的橡皮筋出來,做一把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西門慶聽得一頭霧水,隱隱覺到吳典恩的笑話中似乎潛藏着什麼深意,又説不出究竟是什麼深意,只好一個勁傻笑,連連點頭讚道:“有意思,有意思。”吳典恩説:“人一進了官場,就成了那個笑話中的神病人,心裏總想着要做點什麼。神病人總想做把彈弓把玻璃打碎,官場人總想如何投機取巧,快點晉升。”西門慶笑道:“比喻得好,看不出來。

仁兄還是個哲學家呢。”吳典恩説:“哲學家談不上,不過這麼多年來,一直同官場上的人打道,略知一二內幕,也有一些心得…”吳典恩正要繼續往下説,外邊傳來一片鬧哄哄的聲音,緊接着湧進一羣客人,西門慶定睛一看,領頭那個被人前呼後擁的胖子,是錢副市長的二公子錢福仁,在市財政局當副局長,西門慶原是認識的,於是起身同他打招呼。錢福仁像個接受檢閲的首長,勉強點了點頭,就要往沙發牀上躺下。已經有大半個身子躺下去了,忽然一扭頭,看見了西門慶旁邊的吳典恩,又趕緊爬起來,過來同吳典恩熱烈握手。

剛才西門慶被錢福仁冷落心中已有些不快,這會兒又見錢福仁的陰陽臉,心裏頭更不是滋味。

多年來,西門慶習慣了在十兄弟中稱老大,大夥兒“慶哥慶哥”地叫着,他聽起來也覺得舒暢,現在才知道:世界在變,一切在變,旁邊那個吳典恩,原先他並不怎麼看在眼裏,現在不得不重新審視了。

錢福仁還在同吳典恩親親熱熱地説話,西門慶想嘴,卻沒有他話的機會,錢福仁對他一付愛理不理的態度,讓西門慶覺得自討沒趣,只好掉轉腦袋,去看那部他並不喜歡看的槍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