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不怕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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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接着問:“那麼是你自願的?”李瓶兒長嘆一口氣,説道:“強迫的怎麼樣?自願的又怎麼樣?”西門慶説:“若是強迫的,我帶上一幫人去揍他。若是自願的,那我,那我…就沒轍了。”李瓶兒輕咬銀牙,將滿腔幽怨咬個四個字:“我自願的。”這回輪到西門慶嘆氣了,雙手扳着李瓶兒的肩膀,在她臉蛋上親吻了個遍,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李瓶兒説:“長期擔任第三者,我也累了,被人説三道四,誰受得了?這些且不去説它,如果那男人把我當回事,好好對待,倒也還罷了,可要是那個男人壓兒沒當回事,豈不是更加可悲?”西門慶辯解説:“誰説我沒把你當回事?”李瓶兒輕哼一聲,苦笑道:“你現在已從岫雲庵裏接回了吳月娘,原先口口聲聲説要娶我的那些承諾,你還能夠兑現嗎?”西門慶一臉的尷尬,怏怏説道:“瓶兒,我的親親瓶兒,這個事兒怪我。”説着要去拉李瓶兒的手,被李瓶兒閃身躲開了。
二人正沉默着,忽然有人從門外撞進來,應伯爵端着酒杯,衝西門慶笑道:“不愛酒場愛情場,好幸福耶。慶哥,情話説完了沒有?滿屋子的客人等着要同你乾杯呢。”西門慶一臉嚴肅地説:“伯爵別鬧,我和瓶兒在談正事兒。”應伯爵説:“什麼正事兒,跑到包廂裏談正事兒?喝酒喝酒,外頭客人等着你呢。”説着拉起西門慶朝門外走。
臨走出包廂門口時,應伯爵回頭向李瓶兒扮個鬼臉,嘻皮笑臉地説道:“瓶兒妹妹對不起,大夥兒要暫借慶哥用一會,派我做代表過來接他,鬧完這場酒宴後,保證完整奉還。”一邊説着俏皮話兒,一邊拉着西門慶搖搖晃晃走遠了,空蕩蕩的包廂裏只剩下李瓶兒一個人,聽着外邊人們熱鬧的説笑聲,她心口上好象堵着個什麼,悶得有點發慌,嗓子眼痠酸的,她真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好好地哭上一場。
在酒樓的走廊上,應伯爵壓低聲音對西門慶説:“慶哥,平時你都是如何教導我們的:逢場作戲,別動真氣,這可是慶哥的名言哪。”西門慶一愣,轉過身子問道:“剛才我和瓶兒在包廂裏説話你都聽見了?”應伯爵狡黠地眨眨眼睛,説道:“不僅聽見了,我還看見有人的手老在瓶兒身上使壞。”西門慶搖搖頭説:“人心不古,如今什麼壞事都有人做得出哇。”應伯爵撲哧一笑,説道:“這有什麼,不提神,比看三級片差遠了。”二人説笑了幾句,西門慶話題一變,臉正經得像個聖徒:“要是活在古時候就好了。
任你娶三六妾,
妾越多越説明你有本事,哪像現代社會,實行什麼一
一夫制,活活把個大活人給憋死球了。”應伯爵説:“慶哥啥時變得婆婆媽媽了?什麼大事,如此放不下。”西門慶嘆口氣説:“換了別人,我都能放得下,單單這個李瓶兒,説句心裏話,我還真有些放不下呢。”應伯爵説:“放不下也得放下,要不然,我變着法子闖進包廂裏叫你作甚?”西門慶説:“這個道理我也懂,只是心裏頭…不提也罷,逢場作戲,不動真氣,我們痛痛快快喝酒去。”***西門慶和應伯爵走到酒桌前時,桌上的一幫兄弟正在講葷笑話,畫家白來創對
宮畫頗多研究,隨口
出一首頗具古意的五言詩:“
眠不覺曉,處處
騷擾。夜來呻
聲,女處膜破了。”坐在一旁的眾人擊案叫好,謝希大邊拍巴掌邊笑着説:“應該再加上一句:千把元的鈔票也玩完了。”私營業主常時節對錢的話題向來十分
,此刻忙
話道:“用不着上千元吧,如今的行情,玩個女處五百塊也行。”祝
念不愧為是銀行家出身“哧”的一聲笑出聲來,嘰諷常時節道:“五百元想玩女處?
只怕臉醜得像豬八戒,皮膚糙得像枯樹皮吧。”常時節不滿地反駁説:“眼睛一閉,什麼美女不美女,全都一樣,”孫寡嘴站出來為祝
念幫腔説:“誰説都一樣?其中的差別大得很呢,同一個電影明星上牀和同一個
女上牀,絕對是
覺不同的兩碼事。
“這張桌子上的十兄弟正説笑,貴賓席那邊有人過來敬酒,是副市長賈老、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和宣傳部温部長。十兄弟一個個齊刷刷站起來,彷彿接受組織的檢閲一般虔誠,端着酒杯直衝賈老等領導人物獻殷勤。
賈老一杯酒把全桌人敬了個遍,朗聲説道:“情深,打吊針,來,瞧得起我賈老的,就把這杯酒乾了。”説着一仰脖子,喝下了晃盪的半杯酒。
謝希大、孫寡嘴、雲裏手、常時節、祝念、白來創等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忙不迭地點頭微笑,一個個學習賈老的模樣兒,仰起脖子大口喝酒。
輪到應伯爵喝酒時,他卻將酒杯停在半空中,搖頭説道:“賈老,您那樣説法,這杯酒我們如何喝得下去?”賈老不解地問:“哪樣説法?”應伯爵説:“這張桌子上,有誰個敢瞧不起賈老的?”孫寡嘴接過話頭説:“對對,在清河市,誰要是膽敢對賈老有半點不恭敬,看我不砸爛他的狗頭。”賈老這才聽出應伯爵是在繞着彎兒為他唱讚歌,心裏像抹了蜂般甜
,嘴裏卻説:“在清河市,最高權威還是田大化書記。”一桌人沉默片刻,連聲尷尬地應聲道:“那是那是。”接下來那邊貴賓席上的市委程副書記、劉副市長、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宣傳部温部長、組織部尚部長、財政局胡局長等一干人如過江之鯉,一個個全都擺出領導姿態過來敬酒,這邊廂十兄弟應暇不接,馬
一個更比一個拍得響亮,一人説:“程書記為人民服務,
理萬機,功德無量。”另一人説:“敬祝劉市長身體健康,永遠健康。”第三個人説:“温部長啊,您老人家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
…
整個酒席上的情景,看上去像一幅幅誇張的漫畫,好在人們對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他們生活在一幕幕荒誕戲中,卻沒有人覺得有什麼荒誕。
西門慶一邊忙不迭地敬酒,一邊悄悄觀察桌上各人物的表情:前來敬酒的那些官人,一個個臉放紅光,臉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得意,猶如金榜題名時中了狀元,又猶如
房花燭夜時喜孜孜當上了新郎官。
而酒桌上的十兄弟們,在領導同志不怨十步不辭辛勞前來敬酒的神
召下,一個個受寵若驚,像被主人扔了塊骨頭的哈巴狗,搖頭晃腦好不快意。
整個席間,唯有一個人例外…此人名叫吳典恩,清河市税務局市場稽查科科長,西門慶再看吳典恩臉上的表情,他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兒,彷彿是穩坐釣魚台姜太公,靜心等待前來上鈎的魚兒。
更加讓人奇怪的是,那幾位來敬酒的領導在吳典恩面前也像犯了什麼錯誤似的,小心翼翼的神情讓人琢磨不透。西門慶心中暗暗想道:怪不得人們稱吳典恩是清河市組織部第二部長,這個光榮的稱號他當之無愧啊。
可是西門慶仍然有點不明白,論官銜,吳典恩只是清河市税務局一芝麻官科長。論文化,吳典恩無點墨,只是個財校畢業的中專生。論口才,吳典恩也無什麼好口才,説話甚至還有點結巴。
可是這麼個從各方面看都再也普通不過的人,究竟憑什麼本事就能制服了那些領導同志?這是個費解的謎,得找個機會,好好解一解這個謎。席間,領導同志們的敬酒儀式結束了。
應伯爵等人還在繞舌,大凡酒桌上,總離不開葷笑話,據説可以佐餐,照例仍由應伯爵打頭,他這回説的是個謎語:“無污染,無公害,生產工具隨身帶,雖説是買賣,愛把貨物藏起來,”眾人偏着頭想了一會,最先由孫寡嘴説破了謎底:“這個我知道,是女,不過嘛,不太準確,無污染勉強説得通,無公害則無論如何説不通,
病愛滋病,是天底下最大的公害。”常時節抿一口酒,接口説道:“孫寡嘴不愧為政法幹部,説起話來水平高,句句不離政策,在下本想説幾句新民謠,給大夥助助酒興,一聽孫幹部的教誨,又不敢胡亂開口了。”孫寡嘴道:“常時節你狗
的,有什麼
儘管放就是了,別在這兒吊味口。”孫寡嘴説着,端起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酒,要往常時節身上潑去,常時節身子一閃,趕緊拱手作揖,連聲説道:“我説我説,大夥可別嫌我俗氣。”常時節用酒潤潤嗓子,
開口説道:“青絲荷葉水上漂,公蛤蟆摟着母蛤蟆
,以為是做
,原來在
。”眾人一聽,此段子果然俗不可耐,於是紛紛啐他。常時節自嘲笑道:“你看你看,嫌我俗氣了不是?我這號低級趣味的人,不開口就犯錯誤,一開口就犯大錯誤,不過呢,我也不怕丟人,學習那位王朔作家的勇敢
神:我是
氓我怕誰?”畫家白來創一直在悶頭喝酒,此時已喝得滿臉
關不住,聽眾人講葷笑話,興趣也跟着湧了上來:“同志們哪,聽我來朗讀幾句詩吧,是關於下崗女工的,特符合當前的革命形勢。”應伯爵在一旁拍巴掌附合:“鼓掌鼓掌,歡
氓畫家白來創給我們作形勢報告。”酒桌上響起稀稀落落幾聲掌聲。白來創拿腔捏調一番,有板有眼地念起詩來:“下崗女工別
淚,勇敢走進夜總會,騙吃騙喝騙小費,不給社會添累贅。誰説
女無地位?呸…市長書記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