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17章桂花樹下的天仙女子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曾經深愛她,她曾經痛恨他,而如今兩個人沒恩也沒仇了,卻可以重新平平靜靜地坐下來,彈琴,聊天,做朋友——通過海蘭珠,皇太極在遠離了綺蕾之後,終於又在另一個極點起步,向她跨近了一步。這就是命運的撥麼?

皇太極長嘆一聲,又看一看立在綺蕾身後的海蘭珠,她的眼睛那樣明亮,笑容那樣恬淨,她是上天賜給自己的最豐厚的禮物,是對於綺蕾的峻拒所給予的一種補償,她是代替綺蕾來陪伴自己、安自己的,她甚至替綺蕾終於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綺蕾,可再也不能失去海蘭珠了。

想着,忽見海蘭珠眼中淚光一閃,竟是傷心泣的模樣兒,不走近一步,握了她的手,輕聲道:“好端端的,怎麼傷起心來了?”海蘭珠嚶嚶地道:“我看着綺蕾這樣子,忽然想起那年她教我彈《霓裳羽衣曲》的事來了。她説霓裳舞是楊貴妃了道服入宮後做的,這才隔了幾年,她自己倒穿起道服來了。”説着眼中滾下淚來。

皇太極一驚,愈發慨造物人,世事無常,耳畔忽響起綺蕾那年唱的《水調》來:“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飛。”心中忽忽若有所思,卻不便説什麼,只道:“你身子弱,不得風,站這一回也該累了,回宮吧。”海蘭珠也自神倦力竭,遂點頭允諾,素瑪傳了軟椅來,抬着回宮。那以後,海蘭珠果然安心多了,不再莫明其妙地哭泣,也不再做那些含含糊糊的怪夢。

皇太極念綺蕾之恩,明知她不重賞賜,只叫陸連科記着,每月按時送鮮花果品與綺蕾奉佛,並再次下旨另闢禪房,又親自選了兩個宮女過去侍候。

綺蕾固辭無效,只得擇遷入,然而派去的宮女,卻終是拒絕,説是出家人豈可自視清高,奴役他人,倘使不能抗命必得接納她二人,也只可視為同道,寧可反過來照顧她們的。皇太極知不可強其志,也只得罷了。

轉眼立冬,算子莊妃有孕已經七月,當年侍候過綺蕾的趙太醫住進了永福宮。他驚訝地發現,其實自己的侍奉本是多餘的,因為這位莊妃娘娘的醫藥知識遠比一般老中醫還要豐富,幾乎每每自己開方治藥,她都要親自驗過藥方,酌為增減,而用藥之準,心思之細,似乎更在自己之上。

趙太醫悄悄將這一奇事告訴了傅胤祖,又道:“我診出莊妃的娘娘的脈象沉穩,身孕似乎不止七月,竟是臨盆之象呢。我曾出語試探,娘娘説是因為吃了補藥的緣故。她有時與我討論起醫理來,竟是滔滔不絕,思維綿密,針不進的。”傅胤祖聽了,點頭嘆息,半晌,忽然説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話:“果然是她。”隨即再三叮囑趙太醫,這件事再勿向他人提起,否則難保不會言多有失,惹禍上身。趙太醫聽了,更加不明白,卻惟有唯唯諾諾,點頭答應。

,大玉兒閒坐無聊,往關睢宮來探宸妃,姐妹兩個坐着親親熱熱地説了一回話。因小阿哥醒了,海蘭珠便抱起來方便媽換布。

大玉兒羨慕道:“皇上心疼你,許阿哥同你住在一處,不像我,淑慧沒多大就被抱出宮去,我天天夢裏頭都聽見她哭,那陣子心裏真是悽惶。”海蘭珠笑道:“皇上啊,倒不是心疼我,心疼阿哥倒是真的。就算我捨得把阿哥媽帶,皇上自己也不肯答應的。他説征戰半輩子,生了這些個阿哥,就數八阿哥長得最像他。”媽子也在一旁附和着道:“説的怎麼不是?男人疼孩子,我看得多了。可是像皇上疼八阿哥這樣兒的,真就還沒見過呢。有一回半夜裏阿哥醒了,也不哭也不鬧,所以連我們也都不知道。皇上睡在夢裏不知怎麼倒給知道了,叫醒我們説:八阿哥該換布了。我起來一看,娘娘猜怎麼着?八阿哥眼睛骨碌碌轉着,瞅着人嘻嘻笑呢,打開布,果然濕。人家都説母子連心,卻原來這父子也通着骨頭連着筋兒呢,我們都説到底是皇上,疼起兒子來也和凡人不一樣,連夢裏都睜着一隻眼呢。”説得海蘭珠和大玉兒都笑起來。

大玉兒伸手道:“讓阿姨抱抱。”遂抱過來逗一回。小阿哥先還瞪着眼看人,忽然嘴巴一扁,彷彿針扎一般大哭起來,倒得海蘭珠不好意思,忙抱過來媽説:“大概哥兒餓了,你抱他下去餵吧。”又問大玉兒:“淑慧格格的冒好些了沒有?我因為哥兒太小,也不敢去看看。”大玉兒嘆道:“別説是你,竟連我這個當孃的也不能去看,太醫説怕我着了病氣,過給腹中孩子。只得一天三遍地遣人去問候一聲兒罷了。”海蘭珠道:“太醫也是好心,到底小心些總沒錯處。”恰時丫環進來報説東西側宮幾位妃子相攜來訪,海蘭珠忙命快請。

於是一路聽得釵環清脆,繡鞋踏地,五六個妃子並丫環嘻嘻哈哈地擁進來,頓時將關睢宮擠得水不通,都説來看看八阿哥,沾些喜氣。海蘭珠只得重新命媽將小阿哥抱出來拜見各位娘娘,眾人見小皇子生得虎頭虎腦,眉清目秀,雖是不足歲的襁褓嬰兒,可喜竟不懼人,因此無不喜愛,爭着説些吉慶讚美的吉利話兒。

説來也奇,那八阿哥眼神清明,笑容可掬,舞手紮腳地要人抱,惟獨一到大玉兒面前,便縮臉擠眼,做出要哭的樣子,嚇得媽趕緊抱開。

大玉兒坐不住,心想人家説新生的孩兒眼睛乾淨,嘴裏雖然説不出,其實心裏什麼都明白,難道竟是真的?自己的計劃便是多爾袞面前也不曾明言過的,這小小嬰兒倒未卜先知不成?遂佯推身子不適,告辭回宮。

一路上越想越氣。自己和姑姑、姐姐共事一君,鼎足三立,然而先自己入宮的姑姑做了中宮,後自己入宮的姐姐做了東宮,一個是現成兒的皇后娘娘,一個是未來的皇太后,自己呢?自己算什麼?皇太極竟為了一個初生的孩子頒出大清第一道大赦令,萬民同慶,這無異於頒了一道立儲遺旨,遍告天下,八阿哥將來必是大清皇位的繼承人,要坐主江山的。看那些妃子們簇擁着海蘭珠母子的諂媚樣子,分明也都看清楚了這一點。她們的眼裏,哪裏還有自己呢?海蘭珠的兒子登基為帝,自己的兒子怎麼辦?就像多爾袞對着皇太極那樣,把本來屬於自己的帝位拱手相讓,再為了一個奪位仇人浴血沙場,鞠躬盡瘁嗎?

想着,且不急回宮,徑往御花園來,意散散步調養胎息。太醫按時間掐算説她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她卻自知臨產近,但為不使人起疑,又自恃身子壯,故意裝出一副身手捷的樣子,雖不必早請安,卻時常往各處走動。

剛下過雪,園裏人跡罕至,梅花香得驚人。大玉兒暗暗嘆息,心想今年比往年雪下得更早,也更冷,滿宮裏防冒不敢出門兒,竟把梅花也誤了,真可謂因噎廢食。

一路循着梅花香氣行來,順腳兒走至西華門角,也是合該有事,行經值房,忽聽內裏傳出爭吵聲,大玉兒見是小太監的住處,料想不過是奴才們內訌,原不理睬,正要走開,卻聽到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頗為耳,竟像是娜木鐘房裏的釵兒,便站住了,掩在一棵老槐樹下,靜聽裏面吵些什麼。

這御花園后角西華門兩旁各有一排房屋,左膳右茶,御膳房供應滿宮裏兩頓正餐,排場大,活計多,可是有鐘有點兒;御茶房除了早點宵夜外,還要侍候娘娘們心血來的下午茶,甚至各房丫頭的體己小灶,又瑣碎又心,且慢不得不得,一個招呼不周,不定碰着誰的黴頭,派個“看人下菜碟”、“狗眼看人低”的罪名兒,就是一場好鬧。然而也有便利處——就是隔三差五可以偷個嘴兒,孝敬相好的丫頭宮人,且出入宮門也方便,故雖在二門外,難得親近天顏,卻比裏邊侍候的另有許多得益處。

那與釵兒吃對食兒的太監福子,便是這御茶房的跑腿兒,答應宮裏傳茶遞碗的,夜裏便睡在西華門掖角上的值房裏——這門除了採購太監出入,等閒不開,故並不另派侍衞看守,只是太監們輪班值夜——當多爾袞為着綺蕾下重金收買了福子裏應外合,便是看中這一點方便。

那福子是個心靈嘴巧,八面玲瓏的角兒,年齡又輕,生得紅齒白,戲台上小生一般,又天生的會做低伏小,甜言語,最會賣乖討好兒。為着他爭風吃醋的宮女原不在少數,那福子又是個多情的,對誰都不肯咬死口兒,又對誰都不肯撂開手兒,那為着陸連科出面調停,當着釵兒面應承與朵兒斷了,心裏到底不捨得,遂藕斷絲連地,隔三差五送些花粉頭繩獻殷勤兒,一來二去,竟和關睢宮新請的孃又勾搭上了。釵兒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哪裏肯讓,也不顧光天化,大白天地便冒死找到值房來與福子理論,説是“你既和我好,便不該再勾三搭四;便要勾三搭四,也不該再吃回頭草,況且吃着鍋裏望着盆裏,和朵兒那不要臉的賤人勾上了不算,還要和孃打通夥兒來欺瞞我一個,誰看了不笑話?如今我豁上命不要,大家撕破臉來,好好地鬧上一鬧,不叫那賤人和孃兩個四腳朝天,見不出我釵兒的手段!”莊妃愈聽愈驚,心道深宮後苑,竟然有這男盜女娼的勾當,成何體統?自己若破門叫出二人來教訓,卻又羞於啓齒,連自己也沒體統;待要走開,又覺不捨,且心中隱隱覺得,這裏藏着一個天大契機,將有助於自己完成絕世心願。

正自猶豫,可巧忍冬因見她久不回宮,不放心,出門來找,遠遠看見,大喜叫道:“娘娘,叫我好找,原來卻在這兒。大冷的天,站在這雪地裏,凍着可怎麼好?”裏面人吃了一驚,頓時鴉雀無聲。莊妃也不説破,故意應道:“這梅花香得驚心動魄的,就忘了冷了。你不説我倒還不覺得,站這半晌,真凍得腿都木了。”説着轉了身做出要走的樣子,卻足下延俄,有意試探那不知死的奴才可懂得見風使舵。

果然未及行得兩步,門上吱啞一聲,福子共釵兒兩個搶步出來,也不顧雪水泥濘,一聲兒不響,只管跪下磕頭。忍冬倒嚇了一跳,驚問:“是怎麼了?”福子忙再磕一個頭,道:“求娘娘可憐,若娘娘要奴才死,奴才再沒活路。”又向忍冬打千作揖地道“求姑娘説情,千萬留我們一條狗命。”忍冬約摸猜到,吃了一驚,啐道:“你們兩個作死!幸虧是我們娘娘,若是旁人,這就剝了你們的皮。”莊妃卻和顏悦,輕鬆地道:“這説的是哪裏的話?平白無故的,我要你們的皮做什麼?難不成宮裏沒狍子皮做衣裳麼?”福子聽莊妃語氣中若有玩笑之意,不知何意,惟更加磕頭不迭。釵兒卻是凜然無懼,直跪着,一副豁出去不管不顧的神氣。

莊妃看了,倒不暗暗點頭,心知需得再給點鼓勵方可收服,遂道:“這不是貴妃屋裏的釵兒麼?我和你主子情同姐妹,她的丫環便和我的丫環一樣,打落牙齒和血,只有替你維護的理兒,沒有讓你吃虧的理兒,你有什麼委屈,説出來,我替你做主便是。”釵兒起先本着拼死無大礙的一股子猛勁兒,只想這回死定了,索豁出去,及至見莊妃語氣緩和,存了僥倖之心,反倒軟服下來,淚回道:“是伴夏姐姐説的,叫我到園子裏採梅花,要給娘娘做點心。所以我到園裏來,和福子遇上,白拌了兩句嘴,驚擾娘娘,求娘娘饒命。”莊妃知不可強問,並不追究,只順着她話頭道:“貴妃又有新鮮主意,要吃梅花點心麼?”釵兒叩頭道:“娘娘若喜歡,我便多采些梅花,叮囑廚房多做一碗出來,晚些送給娘娘。”莊妃見釵兒如此知機乖巧,倒心中讚歎這丫環着實難得,遂點一點頭,笑道:“便是這樣,晚上你來時,我叫忍冬給你留門,不要驚動旁人,悄悄兒地送來便好。”説罷轉身離去,竟不再多話一句。

福子不知是福是禍,只看着釵兒發愣。忍冬也是不解,但她習慣了只要莊妃不説的便不聞不問,遂扶着莊妃走開。

莊妃面帶微笑,一尊佛般地平和慈愛,手撫在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上,隔着肚皮撫摸着自己的兒子,未來的大清皇帝。只有他,才可以繼承大清的無限江山,並且把這江山擴展得更大更遠,創萬代基業。她知道,他會做到的,一定會做到的!

隨着生產之期近,大玉兒腹中所懷胎兒確定為男子,她的意志也越來越堅定,彷彿懷胎十月,肚子裏漸漸成長的不止是胎兒,同時還有仇恨和野心。

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對海蘭珠的兒子俯首稱臣,這是自己的志向,也是多爾袞的仇恨!與多爾袞翻雲覆雨之際發過的那句誓言一直響在耳邊,且愈來愈洪亮,愈來愈堅定:“你是皇上,我是皇后!大清是我們的!天下是我們的!總有一天,我會和你稱王稱後,坐擁天下。”稱王稱後,坐擁天下。如何稱王?如何稱後?弒主謀反,奪朝篡位嗎?當今大清戰事連綿,國力尚虛,若要起內戰,非但沒有必勝把握,甚或可能被外敵趁虛而入,坐失江山。

那不是她大玉兒所為,不是一個巾幗天子女中豪傑的見識,她不是那種鼠目寸光只顧眼前的娘們,她要母儀天下,就得高瞻遠矚,雄才偉略,忍常人之不可忍,更要為常人之不可為。她不僅是自己要享一時榮光,更要讓未來的兒子享萬世江山。

兒子!這個兒子才是真正的天龍!他是自己向海蘭珠要回萬千寵愛的法寶,更是多爾袞向皇太極討還大清江山的憑藉,他是上天的旨意,是神的使命。無論把他視為多爾袞的骨也好,當成皇太極的血脈也好,他都有足夠的理由稱王稱帝,一統江山!他,才是真正的大清皇帝!

所有擋在兒子登基路上的障礙,她都要替兒子掃除;所有違逆自己坐擁天下意志的人和事,都是自己的敵人;而釵兒和福子,卻是自己向敵人的兩支箭。

掌燈時分,釵兒果然悄悄地提了一隻食盒來到永福宮,忍冬已在等待,見她來,一聲兒不問,徑直領進來見莊妃。下人們早被支開去,連忍冬領進釵兒來見了禮,也以倒茶之名走開。

釵兒遂跪下來,打開食盒,獻上一盤梅花餃道:“娘娘不殺之恩,釵兒死不足報,若有驅遣,絕不敢違。”莊妃暗暗驚心,好丫環,被我抓到這樣致死的把柄,不説求我饒命,倒來表忠心了,分明知道我這樣待她是另有所圖,跟我做生意來了。若留下她來,早晚是個禍害。等借她的手完了我的願,第一件事就是封了她的口才是。打定主意,遂誠心誠意地拉起釵兒道:“你是個聰明孩子,也是個多情的,那會兒在園子裏,你們的話我已盡知了。我和你主子不一樣,最是個圖省事的,不肯輕易讓大家撕了麪皮,傷了和氣。然而這件事既然讓我知道了,少不得就要設法平定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傳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深宮內苑的,竟容奴才這般胡鬧,可還有規矩沒有?”釵兒見莊妃義正辭嚴,又羞又怕,又不明所以,只得重新跪下,淚道:“釵兒知錯了,求娘娘教給釵兒,只要逃過眼下這一劫,釵兒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您。”莊妃嘆氣道:“糊塗孩子,快起來,我若不幫你,又叫你來做什麼?這件事若不了,早晚鬧出來,還是逃不過一死。原本也不是大吵大鬧的事,除非一方走了,眼不見心為淨,才真正大家平安無事呢。我是斷捨不得你走的,可也不能無緣無故地叫關睢宮的出去,若是明白説出來,又不是幫你了。所以倒要想個妥當辦法,隨便捏個錯兒,讓人走了便是,於大家顏面上都好看。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宮裏的體面,不全是為了你,這個,你要明白,以後做人做事須得小心謹慎了。”釵兒哪裏還有話可回,惟磕頭稱是而已,又道:“娘娘耽這大幹系保全我,釵兒若還不知錯,還是個人嗎?娘娘大恩,釵兒粉身碎骨也難報答,娘娘若看我還有點可用之處,便榨骨髓也是願意的。”莊妃笑道:“好丫頭,真個伶俐懂事會説話,難怪你主子疼你,肯用一釵子換你。連我看到你,也忍不住想向你主子要了你來,天天跟我做伴呢。”一釵子換丫頭原是釵兒生平至得意之事,如今見莊妃也鄭重提起,不臉上浮起得意之。莊妃察言觀,知她再無防逆之心,遂取了一小包藥粉在手,叮囑道:“這包粉末,叫回散,是大户人家媳婦給孩子斷時回用的,只要抹一點點在頭上,水就停了,最是乾淨利。”釵兒猶自不解,接不接地。莊妃笑道:“糊塗丫頭,那媽若是沒了,關睢宮還留她做什麼呢?便連旁邊侍候的人,也會派個疏忽不周之罪。”釵兒這方恍然大悟,趕緊接過來揣在懷中,淚滿面地謝道:“娘娘這樣幫我救我,真叫釵兒無話可説,便是連下輩子搭上,也報不了恩的。”莊妃又叮囑道:“這件事,連福子也不可以告訴,一個不妨,就是幾條人命。你趁洗衣晾衣的時候,找機會悄悄把藥粉抹在孃的貼身小衣上,不叫一個人知道。事成之後,你在福子的值房等我,記得提前遣走旁的人,我還有事要託付你。”説罷,故意沉半刻,方緩緩地道“福子是十四爺心腹的人,到時候,記得聽着門,讓十四爺進來。”釵兒一驚,自謂這樣隱密的事娘娘都不防我,自然當我是心腹知己了,難怪要幫我,原來也是一樣的人,要借我來替她搭橋鋪路,早風聞莊妃娘娘和睿親王爺有情,原來竟是真的。想今後有了這個倚仗和把柄,自己和福子的事那就等於過了明路了,還有什麼可懼的?遂得意非常,再無一絲疑憚,只將藥粉收妥,磕頭謝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