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禍兮福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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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來,許加添問道:“我的腿斷了?”
“斷了,斷成三截。”那個四十來歲的男醫生面無表情。
“別的地方還受什麼傷了?”
“一個事你有腦震盪,以後智力可能受影響。另一個,你的丸被壓扁了一個,可能以後生孩子有問題…”那面無表情的醫生説到這,捂着嘴偷偷地笑了一下。
“什麼?難道我大頭小頭都受傷了?”許加添喊。
“你冷靜點,醫院不能亂喊亂叫!”那醫生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許加添在病牀一躺就是二十幾天,由於腿打了石膏,行動不方便。剛開始幾天,大便小便都要護士幫忙,得他厚厚的黑臉皮也有些發燙。七八天後,疼痛稍微減輕些,他才能架着雙枴慢慢挪着廁所了。
這二十來天裏,除了醫生護士外,縣裏供銷社的一個郝主任和另外兩個隨從人員,也一塊來病牀錢看望過他。郝主任和那兩位隨從先在病房外盒醫生嘀咕了半天,才進的病房。一進病房,便徑直來到許加添的病牀前,胖白的臉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問:“你是許加添?”
“對,你是誰?”許加添問。
“這是我們縣供銷總社郝主任,過來看看你的病…”身邊那個瘦高的隨從忙介紹説。
“您是供銷社的,是你們把我送到醫院的…”許加添又問。
“當然了。”那個瘦高的隨從接着答:“我們往醫院不是送你一個,車撞了,連駕駛室那兩個,拖拉車司機,加你,一個送來四個。”
“那三個人,我為甚沒見?”許加添到奇怪。
“拖拉機司機沒甚事,當天就回家了,駕駛室那倆全死了。我現在想問你一下,開車時那司機和那女的有沒有甚小動作?”那白胖的郝主任問。
“問這幹什麼?”許加添反問道。
那個瘦高的隨從搶話説:“他倆在車要有小動作,只能訂因工死亡,如果沒小動作,可以訂為工傷…”
“工傷和因工死亡有甚差別?”
“因工死亡只給喪葬費和十個月工資,如果是工傷,那就不僅是喪葬費和十個月工資,還要養活他老婆孩子,孩子要養到十八歲,老婆要養到改嫁前…”
“為甚要把他老婆養到改嫁前?”許加添又問。
“因為一改嫁,她老婆就不算他家屬了。”那個瘦高隨從解釋道。
“如果到死都沒改嫁?”許加添刨問底又問。
“那就把她老婆一直養到死…”
“你這不是鼓勵三從四德嗎?”許加添説。
“政策就是這麼定的,我們執行政策。”那白胖的郝主任解釋。
説話之間,許加添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尋思道:要説真話,他們在駕駛室確實搞小動作了,自己也看到了,車也是因此而撞的,可是死者長已矣,自己總要心善點。人死了,不能讓他老婆和兒女無依無靠。可是,自己如果説謊話,是對國家和組織不忠實,也是犯罪,如果查出來追究自己責任怎麼辦?
他猶豫了,可是反過來一想,:如果自己證明他們搞小動作,他老婆不説,他兒女肯定歲數不大,小小的年紀無爸,無錢,要沿路乞討又怎麼辦,他眼前似乎晃動着一個五六歲的女娃領着一個三四歲的男娃跪在街找人乞討的樣子,他心裏不顫慄起來,靜了靜神,便説:“我坐在車後邊,從車後窗玻璃沒看到他們搞小動作。”
“可是拖拉機司機説看見他們搞小動作了!”郝主任身邊另一位隨從説話了。
“我就貼着後窗玻璃都沒看見他們搞小動作,他開着拖拉機飛馳而來最起碼有機米遠,從玻璃外能看到?”許加添顯得理直氣壯。
“那你寫個證明?”郝主任掏出紙和筆,許加添斜了沒看見小動作的證明,寫年月,簽字並按了手印。
郝主任把證明裝好,這才問:“你是在哪遇到這出事的車的,有時為甚的車?”住院十來天,許加添腦子把這事轉了有一百遍了,也早想好了答案,於是説:“我在離忻口五里地的地方碰到這個車的…”
“你搭車的?”那個瘦高隨從問。
“我不想搭車,最起碼不想搭這個車,這個車淨是兔籠子,沒坐的地方,所以我不想搭。”
“那你為甚又了這車?”郝主任問。
“這車,趕巧了,他車的兔籠子掉下兩個,我把他喊住的。他停車,我幫他裝,他讓我車,捎我一段,順便讓我看住他車兔籠子別再掉了…”
“真的?”那個瘦高隨從問。
“你不信,你問那司機啊?”許加添明知那司機已經死了,所以把話往司機身推。
“問毬甚啊,他死毬啦…”那個瘦高隨從説。
“再問你一個問題,是你先的車,還是那女人先的車?”郝主任問。
許加添琢磨了一下説:“我車時,那女人已在車了。”
“噢,這就對了。”另一個隨從好像一直琢磨什麼,聽了這句話,好似找到答案説道。
郝主任圍着許加添的病牀轉了兩圈,目光在他受傷的腿身停留了一會兒,説:“事故時我們車造成的,不管你是搭車,還是司機主動要你搭乘順便讓你看兔籠子,你受傷了,我們得負責,你這住院,就是供銷社掏的錢,你説,要什麼賠償?”許加添心裏一咯噔,心想主動提出賠償來了,好啊,老子獅子大開口,不要白不要,於是説:“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先在醫院住個半年養好病。另外,我嚴重腦震盪,幹不了重活了,只能幹輕體力活,也就説掙錢掙工分都掙的燒了,你們要按重體力減輕體力活的工資給我補,一直補發到我死。另外,我的丸壓扁了一個,生娃恐怕有困難,找媳婦自然也困難了,你們得負責給我招一個婆姨…”聽到這兒,那個瘦高的隨從説:“你生娃不方便,我生娃方便,等你娶了媳婦,我幫你生?”這句話惹得屋裏人都笑了。
“條件要的還不少啊,要補助你錢補助到你死,幾十年呢,那還不如把你到供銷社當個職工算毬啦!”那個郝主任又笑又氣地説。
“也行啊,我到你們供銷社當職工。”許加添順口説道。
“這倒是個好法。”那個瘦高的隨從説“他是知青,縣財貿近不要招人嗎,乾脆把他招了省得另外再賠償。”
“這個法也行,”主任又看了許加添打着石膏的腿,説:“要招你去供銷社,你腿好了,就得去班,不能住院半年一年的,另外你也得乾點體力活,殺個羊,宰個兔子的,你如果能幹,我回去就和大家商量一下,把你算個招工名額,你同意嗎?”
“行啊!”許加添大聲説道,心裏想:老子的話真神了,禍兮福所欺。搭車把腿摔折了,是壞事,可是偏偏又賴招工的了,沒費勁,供銷社招工名額自己就佔了一個…
徐風霞和趙衞紅又去了大隊部,她們這已是第三次去大隊部了,她們去的目的,就是找革委會主任李目和大隊記李建文,向兩位大隊領導要求去縣財貿工作。
趙衞紅前十幾天剛聽説財貿要招售貨員,便心急火燎的約徐風霞找大隊支和革委主任説:“這是咱們隊知青的一次離開農村的機會,誰也説不準這樣的機會是以後還有,還是稍顯即逝,這次機會錯過,以後還有沒有這種機會了。
抓住這次機會,可以跳出農村隊這個無窮無盡的改造天地,抓不住,也許就要終身老於農村,和地裏的土坷垃打一輩子道了。
這光亮是黎明前的曙光,還是落前的霞光,誰也説不準,工作管他好壞,只要跳出農村,工資管他多少,只要每月按時領,就像樓,這就是第一級台階,了第一級台階才能第二級,第三級或更高的台階。”她們想已經找了兩次大隊部了,可是每次這兩位大隊部幹部都沒答應,也未拒絕,説話總是:研究研究,考慮考慮,聽聽公社一見,聽聽招工的意見等等話語搪。趙衞紅對徐風霞説:“咱們要不停的找他們,磨也把他們磨煩了,煩也要把它們煩的沒辦法,只要正咱們堅定不停的找,他們肯定會考慮咱們的…”趙衞紅和徐風霞又找了幾次大隊幹部,趙衞紅覺察到,大隊幹部和她倆談起招工這件事時,對自己的態度冷冷淡淡,對徐風霞卻是笑臉相對。為什麼呢,莫非縣裏招售貨員有徐風霞?趙衞紅心裏起了疑惑,她直言不諱地問徐風霞:“這次招工是不是有你?”徐風霞搖搖頭:“有我就好了,可是沒有我啊。”
“我怎麼覺得大隊幹部和正咱們談這件事時,態度明顯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