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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遭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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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右手順手接過蛇,捏着蛇尾,把蛇頭搭在自己穿着棉衣的右胳膊,那條蛇果然不咬人,知識懶懶地動了幾下,像麪條死的,軟軟地垂下頭。>“放到手咬嗎?”左小蓮又問。

“放到手也不咬!”孫茂大聲説。

王大力在覺得這話時説給他聽的,冥冥之中好像自己要證明什麼,他毅然把左手手套下,把蛇頭放到了自己手。可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左手食指一麻,細一看那個剛才還軟塌塌的蛇,竟然咬住了自己手指,還不放口。

“它咬我!”王大力大聲説道,往下拽開蛇口,把蛇扔到地,墳裏恰好有把鐵鍬,王大力忿怒地用鍬剁下蛇頭,衝着沒有頭還扭曲的蛇身説“看你咬,看你咬!”民兵連長楊樹林也早擠到墳拱的口子前,見有兩三個女知青在那,他不好意思擠的太靠前,見王大力倒提着蛇,而且蛇又是冬眠期,認為沒什麼大事,也就靠後站了站,幾分鐘時間,見蛇咬了人,他用手撥開別人,把頭伸向墳坑前,大聲説:“王大力,快來,把蛇也拿來!”王大力被拽,蛇也被拿“蛇頭呢?”

“蛇頭在墳裏呢。”

“頭也拿來。”楊樹林好似命令戰士似地説。

立刻,蛇頭便被跳下去的孫茂拿了來。

民兵連長楊樹林端詳了一下蛇頭説:“可能是毒蛇,我們這叫土條子,你下衣服,”王大力下了棉襖,楊樹林解下自己的鞋帶給王大力的手腕部勒了一圈,又在王大力的肘部又勒了一圈,然後拿過王大力的左手在被蛇咬的傷口處嘬了幾下,吐出來又嘬了幾下,又吐出來。

一切發生的這麼突然,同挖墳的李寶成,孫茂,李全旺都看呆了,知道民兵連長給王大力的手指了三遍後,孫茂才問:“怎麼辦呀?”

“醫院啊。”李全旺大聲説。

孫茂陪着王大力急急地趕往公社衞生院,公社在李村,離下李村五里路,公社衞生院又在李村的西邊,距離他們挖墳的地方不遠,也就四里多地,他們從地裏斜着沒進村就到了衞生院。

公社衞生院在一個小院裏,院裏只有三間房,一間掛號房,一間藥房,另一間也就是看病的房間了。

看病的房間裏有一張桌子,桌子擺着一盤象棋,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下棋。

孫茂一進屋,便喊:“誰是大夫,誰是大夫?”兩個下棋的人齊把目光投向他們,那個五十歲下的人説:“作甚,作甚,叫喚甚?”

“你才叫喚呢?”孫茂又大聲嚷。北京話裏,人説話只能説是喊,叫喚這個詞,只能用在牲口身,更確切地説,絕大部分用在驢身。

旁邊那個三十歲左右穿白大褂的戴着付眼鏡,一見孫茂又喊又叫,知道他理會錯了,忙在旁解釋道:“你們是大學生。”他們管知識青年都稱呼為大學生,不知為什麼。

“哦這話時稱謂叫喚是指人喊話,聲音大的説話謂‘叫喚’,聲音一般般的話為‘説’。”

“那牲口叫喚呢?”孫茂又説。

“此地稱牲口叫為吼,你吼甚,就是指牲口叫甚。”那個五十歲下的大夫見站在一邊的王大力手指有血,腕子還勒着個鞋帶,便打斷他倆的話:“你倆看甚病?”孫茂立時明白,此時不是研究語言的問題,便忙説:“他讓蛇咬了。”

“蛇咬了,冬天蛇還咬人?”兩個白大褂幾乎同時問。

孫茂和王大力便一人一句把經過説出。

“那是甚蛇呀?”五十歲的白大褂問。

“説是土條子,”王大力邊説邊從兜裏掏出蛇扔到地。兩個白大褂一愣,見蛇無頭,便問:“頭呢?”

“頭?”王大力又從棉大衣另一個兜裏掏出蛇頭,扔到地。

兩個白大褂從櫃子裏拿出一把尺把場的醫用夾子,輕輕拔拔蛇頭,蛇身,看了一會兒那個五十歲下的白大褂説:“這不太像土條子,有些像黑鏈子。”

“還是像土條子。”三十來歲的白大褂堅持説。

“還是像黑鏈子,你看蛇頭那個牙。”五十來歲的白大褂反駁道。

“看牙才像土條子。”三十來歲的白大褂堅持自己的觀點。

什麼土條子,黑鏈子,王大力和孫茂都沒見過,這條蛇是他們來山西見得第一條蛇,第一條蛇就把王大力咬了。它叫什麼不重要,關鍵是它有沒有毒?

“有沒有毒呀?”王大力着急地問。五十來歲的白大褂用夾子又了蛇頭一下“好像有毒。”三十來歲的白大褂反駁道:“興許沒毒?”

“到底有沒有毒?”孫茂急了,喊道。

“你嚷甚?”五十來歲的白大褂這回沒用叫喚一詞孫茂,只是説:“有毒是有毒的看法,沒毒是沒毒的看法。”

“看甚麼看,我們是治病來了。”

“噢,此地説看,就是看病,治療的意思,並非只是觀看。”那位三十多歲的白大褂推了下眼鏡忙解釋。

“那就趕快看!”孫茂又喊道。

“當有毒的看,當沒毒的看?”五十多歲白大褂問。

“當然當有毒蛇咬得看。”王大力指了指自己的手,這時他發現自己被咬左手的食指自至指尖已經黑青黃亮了,而且手指也麻木腫脹起來,他心想:哎呀,千萬別是毒蛇呀。

在公社衞生院用酒把傷口清洗了一下後,醫院的兩位大夫便建議他們去縣裏去看,説:“這地方這二三十年都沒發生過蛇咬人的事,據老人説,最近一次蛇咬人的事,還是本人侵略中國時,一個本兵夏天睡草垛下,光,一條蛇從本兵鑽了進去,人們發現後左拽拽不出,右拽拽不出,還是一個漢給出了個主意,把蛇尾巴割個十字,把煙袋鍋裏十幾年積攢的煙油子抹去,蛇讓煙油子一治,渾身抖動着便退了出來。當然,蛇嘴裏咬着這個本兵的一塊腸子。”

“去縣城,有四十多里路,怎麼去啊?找公社問問怎麼辦?”他們出了衞生院,便向東邊二百來米遠的公社大院走去。時機湊巧,天無絕人之路,剛出衞生院大院,就見自公社大院裏開出一輛拉油的大罐車,王大力説:“車!”孫茂立刻飛跑過去。

車開出公社大院,在門口停住,車下來一個穿着一身藍勞動布工作服,戴着勞動布帽子,四十來歲的人,從他戴在手白的沾着油污的線手套看,他是個司機。

王大力二人趕到車前,立刻就鑽進駕駛室,車下那人正在和公社院裏隨後出來的兩個人説話,一見有人鑽進他的車,便忙車問“你們作甚?”

“我們去縣城!”

“去縣城咋能坐這車呢,這是給公社送柴油的車!”那位司機模樣的人氣急敗壞地説。

“我讓蛇咬了,是毒蛇!”

“毬怪了,冬裏有蛇?”那人不相信。

“咋沒蛇?”王大力從兜裏掏出蛇搭在方向盤,又把自己腫脹的手伸到他的面前。那人忙向後躲:“我怕這,我怕這!快收起。”是出於同情,還是害怕,這位送油的司機向車下剛才和他説話的人一擺手説:“不吃了,不吃了,以後再説。”説完,一踩油門,車便啓動了。

車在公路開的很快,路既沒什麼車,也沒什麼人,只有半小時,車便停在了忻縣地區醫院的門前。

王大力和孫茂來到地區醫院的急診室,向醫生説明情況並掏出蛇放到桌讓醫生看,兩三個醫生都不認識是否是毒蛇,看王大力的手又腫的老高,不知怎麼辦,這時,屋裏的一位護士説:“咱們不是有支左的軍醫,把他叫來,部隊醫院可能接觸這類蛇咬的事情多,也許能治。”不一會,一位穿白大褂裏着軍裝的四十多歲的醫生過來了。他看了看蛇,又看了看王大力的被咬的手説:“傷口是對稱的兩個牙印,估計是毒蛇。”隨後,他問身邊的醫生:“咱們醫院有沒有就蛇毒血清?”其他醫生都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不只是回答醫院沒有抗蛇毒血清還是聽不懂抗蛇毒血清是什麼藥。那個軍醫無奈地搖搖頭,説:“沒辦法啦,只能是先打針封閉,再吃點藥觀察觀察。”

“後果怎麼樣?”孫茂問。

“無非是兩種啦,”

“哪兩種?”王大力問。

“一種是活,一種是死,如果肌體抵抗力強,蛇毒又不太厲害,那可能就活了。另一種,”那位軍醫又端詳了王大力受傷的手一眼“那就是死了。肌體抵抗力不強,蛇毒又厲害,那後果只能是死啦。”

“別大力一聽有有可能死,心裏產生了幾絲恐懼,忙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別讓我死只讓我活呢?”

“辦法倒是有,一是有抗蛇毒血清,但這沒有。二是截肢,手指頭咬了把手指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