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學大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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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你?你不是偷三瓜倆棗,你這是偷大隊糧食,瞧,有多少斤?”孫茂掂掂袋子,沉的,估計有三十來斤,便厲聲道:“走,到大隊去!”大隊部圍了好多人,屋子中間的地方,跪着一個五花大綁的,那便是是偷糧的人——他也是本村人,叫李丁財。他瑟瑟地跪在屋子中央,麻繩捆的他像包好的粽子那樣,破舊的褪的白灰沒袖的坎肩,被麻繩勒出一道道深溝,而古銅乾澀的皮膚,捆綁的繩子也已經在皮膚凹下條條印痕,他始終低着頭,而圍觀他的村民,卻都在議論紛紛:“咋能偷大隊糧食呢,吃了豹子膽了。”
“可恰巴巴的,放了他,誰那大老神,半夜能把他抓到,怪不得大隊説丟糧呢,倉庫鑰匙兩人拿着,鎖套鎖的,誰也沒開,糧食就飛了,聽説是兩個知青給他逮住的。”葛存天和孫茂坐在屋中椅子,孫茂還拄着他那巡邏的鐵的搭鈎,器宇軒昂地坐在那兒,好像犯人如果跑了,他一搭鈎便能勾回來一樣,勾犯人相比,他們便是英雄了,村民們先看犯人,當知道事情原委後,便也特意地注視她們幾眼。
隔壁屋裏,村革委會主任李目和記李建文起了爭執:李目説:“偷大隊糧食,就是偷國家糧食,別説二三十斤了,就是一斤,一兩都不行,該抓的抓,該判刑判刑,如果這次手軟了,村民都偷大隊糧食,那國家還有王法不?”記李建文慢聲説道:“他好賴也是咱李家的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婆姨病了幾年了,家裏就他一個勞力,錢又掙不到,還幾個娃,一個老孃,咱村一人一天就分一斤原糧,小孩八兩,去了殼,能有多少?
看病不得花錢,你大隊又沒給他錢,他不賣了糧,哪來錢給婆姨看病,把糧賣了,他老孃和娃吃甚,看他初犯,又只有二三十斤,算了,大隊處理,今年扣他三百工分,行不?”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抓個典型,哪能放了。他家再苦,也不能偷大隊糧食,偷了大隊的糧食,就要抓!”李目態度很堅決。
“可是,把他抓了,判了,他婆姨,老孃,娃們誰養?還不是大隊養,他家姓李阿,報去,給下李村丟人啊!”
“丟甚人,我覺得光榮呢,説明我們階級鬥爭的弦崩的緊,鬥爭覺悟高,哪能貓養了幾年了,連一個老鼠都逮不住,那養你貓作甚?!”
“那問問村民。”記李建文氣不足了。
“問誰啊?”革委會主任李目大聲説:“就問抓他的倆知青!”葛存天和孫茂被叫到隔壁屋。
革委會主任李目説:“你們説,他偷糧食該不該抓?”
“該抓!”葛存天還未説話,孫茂便搶先一句。
“該不該報?”李目又問。
“當然報。知情不報,那是犯法啊!”孫茂又説了一句。
“聽聽,聽聽羣眾是怎麼説的!”革委會主任李目嗓音又高了八度,隨即拿起電話,搖了搖,接通電話説:“我找公社公安特派員老孫。”葛存天這兩天心情很不舒暢。按説,看田護村,抓了賊破了盜竊案,對一個看田的人説,石光榮完成任務了,是有成績了,應該高興,對偷糧食的人應該恨,應該鄙視。可是當他看到縣公安局的車把偷糧食的李丁財戴手銬帶走時,他的心情不知為何,卻有些沉重。
而在車剛啓動時,李丁財的幾個娃,哭着喊着追着拉着汽車,跌倒在地而李丁財白髮蒼蒼的老孃扶着癱坐在地穿得破破爛爛的病婆姨撕心裂肺地哭喊時,葛存天看到場面好多婦女都留了淚,而大部分青壯年也都望着警車目光呆滯,葛存天到心裏的哪絃動了一下,眼角似乎也要有的覺,他立馬覺得自己的這種覺不對,哪能同情一個盜竊國家財產的犯罪分子呢?
不能!絕對不能,自己決不能站錯位置,正在他剛清醒過來時,聽到在人羣中孫茂帶頭喊口號了:“打倒犯罪分子!堅決保衞國家財產!堅決保衞人民勞動果實!”口號喊的很有力,葛存天不自覺地也舉起手臂隨聲喊了起來。但他到,聲音稀稀落落並不大,他循聲望去,發現孫茂的身旁站着革委會主任李目,會計李三狗和通訊員李艮虎等人。
判決很快下來了,偷糧的李丁財被判五年刑。有人落難,必然有人發財。李丁財落了難,抓他的葛存天和孫茂便揚了名。
開始是公社喇叭裏天天表揚葛存天和孫茂抓賊的動人事蹟,繼而,縣通訊又登了這件抓賊經過,只是稍作改動,改動不大,只添了個人,説是那天夜裏村革委會主任李目帶領兩個知青把偷糧的賊抓住了。
本來是兩人抓的賊,現在變成三人抓的賊,添就添,葛存天又沒當回事,心裏反而想:此事添革委會主任,反而更容易傳揚。果然沒幾天,省報又來採訪了,高興的革委會主任李目招待記者時,把自己家的老母雞都殺了。
省報也登了,雖然佔的版面不大,話不多,只那麼七八行,一二百字,又登在邊角,可這就夠了,村革委會主任馬就被評縣裏先進村幹部,去縣裏開了兩天會,村革委會主任李目榮耀了,也沒忘記葛存天和孫茂,他從縣裏開完會沒幾天,便找到二人説:“我們村想做個學大寨樣板,咱們是平原,做梯田做不了多大梯田,但是也得做。
另一個,搞深翻地。我想準備兩個青年突擊隊,大寨不是有嗎,咱們也得有,每個突擊隊十來個人。隊長嗎,我想,讓你們倆當,一個帶着修大寨田,一個帶着深翻土地。咱們二十天見效,二十天後,讓縣裏和地區的領導來參觀,最好個典型。你們倆自己挑人。”賈月潔是個不服輸的女知青。她個子高挑,身材修長,面容姣好,聲音呢喃,説話文靜,動作舒緩,完全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是她的脾氣剛烈,從不服輸,經常抬高她那細的聲音,和別人大聲喊叫,使得村裏男生都喊她為假小子。
自從今天一開,男生挖渠,女生打土坷垃,她便認為村裏男女不平等,找革委會主任和籍談了幾次,説男女應該平等,男生能幹的女生也能幹,可是村裏的二位官只是笑笑説:“先這麼幹,以後,你如果能幹,可有你乾的呢。”後來,男生去油坊,去磚窯,去挖渠,她又找村裏,也要求女生也去幹這些活,村裏二位官又給擋回了:“幹這些活,淨是泥水,油甚的,你能赤着身跟他們一塊幹?”説得她紅了臉,只得和其他婦女去棉花地撥多餘的苗,掐多餘的尖。
她想,都解放這麼多年了,村裏怎麼還這麼封建,男女不同工也不同酬。男的只要是狀勞力,都評十分。女的再能幹再壯,也只是評七分,只有個別一兩個,評七分半。
不同工,就是不同酬,你也沒辦法,可是她不服氣,非要幹男生的活,跟她一起幹活的婦女都勸她:“為甚跟她們爭啊,你看駕轅的牲口,哪有母驢,不都是叫驢嗎,母驢頂多拉拉偏套。”
“新社會,男女平等!”
“平等的了嗎,男的生下就是幹活的,女的生下市為養娃的,你把勁都幹了活,你還咋養娃啊?”
“幹了活就不能生娃了?”賈月潔高聲問。
“能生,但那虧了,你又幹活,又生娃,兩頭你都佔了,要男人幹甚?”
“男女同工同酬嗎,北京工廠的那女都一樣,學徒頭一年都是十六塊,出師第一年都是三十塊。”
“那倒是好,可是這不是北京啊。”賈月潔本想到磚窯去背磚,可是隊裏看她身體不夠壯,比不徐風霞和趙衞紅,便沒讓她去磚窯背磚,為這事,她還生了幾天氣。
現在,聽説大隊要成立學大寨突擊隊,她便報了名,並向葛存天和孫茂説:‘你們要成你突擊隊,可得把我算一個,咱們都是北京來的,要互相幫襯一下。另外,突擊隊也要女將,不能單要男的,那不成了光突擊隊了嗎?
“葛存天和孫茂像“沒女知青報名,便和隊裏二位領導説了説,大隊記和革委主任正為女將不足而發愁,見舉薦的是她,便立即同意。
學大寨突擊隊分成兩個隊,一個隊是深翻土地,一個隊是修大寨田。葛存天被任命為修大寨田的隊長,孫茂被任命為深翻土地的隊長。
此時乃是夏,地裏的莊稼都長的人老高了,總不能剷掉莊稼修大寨田和深翻土地,大隊革委會主任李目和村支李建文在對的地裏轉了轉,見村西北頭有一塊二三畝大的一塊坡坡地,擱了荒,便決定在那裏修大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