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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磚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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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有財探出個頭,面無表情地問:“甚事?”

“我手讓老鼠夾子夾了!”

“噢,夾了,在哪夾的呀?”

“在…”許加添有些發窘,吭哧半天,一咬牙説:“在雞窩裏。”

“在雞窩裏?”

“對,在雞窩裏。”

“我這兩天老丟蛋,我以為是黃鼠狼那鱉孫子偷的,可是我又拿不準,我就放了個夾子,最小號的。夾子夾不死它,把鱉孫子嚇跑就行了,沒想,倒把你夾了。你伸手去我雞窩幹甚?”

“幹甚?逮黃鼠狼。”許加添忙説。

“你看見雞窩裏鑽進黃鼠狼了?”

“看見了。”

“噢,我得表揚你,是不?”説着,有財便把頭縮進門裏,隨後,門便光了。

許加添的手指被耗子夾子夾了,疼了七八天,這七八天手疼的扣的坯少了,眼睛卻沒閒着,原來,他也像看窯工有財一樣,心竅,他不敢問有財那樣,明目張膽的照人家,而經常是假借大小便,選擇窯邊的玉米地裏,找一片玉米長的密的地方,扒開玉米葉,透出個縫,偷偷看那些背窯婦女。

一次秘密,兩次秘密,三次便被背窯的大個婦女馬蘭看見了,笑着指那片玉米地説:“那有個小叫驢,跪那正瞭呢,大家注意點。”和她一起背窯的婦女馬水花説:“小叫驢那麼,行嗎?”背窯的婦女哈哈大笑,徐風霞和趙衞紅開始不知道,也不明白她們説什麼,後來,看到許加添從那片玉米地裏出來明白了,不知怎麼,徐風霞的臉倒臊的通紅,趙衞紅憤憤地説:“這個***許加添,真他媽不要臉,淨給知青丟人!”其實許加添躲玉米地裏窺視婦女,並不是窺視馬蘭她們那些當地背窯的中年婦女,那些黑身的婦女,他早就看過了,那些婦女來他水窯裏洗臉,洗頭的也不止一兩次了,更何況村裏街婦女,凡娃的,哪個不是身,讓娃叨着頭,手要抱不抱的,娃像悠鞦韆似的,滿巷子串呢。

他要看的,是那兩個女知青,他要看徐風霞和趙衞紅,瞧瞧這兩個女知青背窯背累了,汗出多了,是不是也像村裏背窯婦女那樣,為了暢快,天光呢?

許加添看了許多次,都沒看到這兩個背窯的女知青天光,不心裏有些遺憾,但他心頭卻一直纏繞着一件事,也就是一種衝動,他想找個女朋,找誰呢,他思來想去,覺得徐風霞不錯,臉白皮,個子高挑,走路有小幅度輕輕擺動,和古時婦女窈窕走動一樣,越想越覺得徐風霞是自己的夢中情人,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大力説了。

王大力説:“徐風霞比你大兩三歲呢。”

“女大三,抱金磚。”許加添甜地説。

“咱們都在磚窯幹活,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誰叫我是懶兔呢。”許加添更加甜地説。

“搞成了還行,搞不成怎麼相處啊?”

“那有個甚,頂多兩人中有一人不在磚窯幹了。”許加添還説道做到,當天晚,便來到王大力他們住處,找王大力要了信紙和筆,諮詢了李寶成情的寫法,便俯首疾,寫起情來了。

李寶成開始只當許加添説的玩笑話,但聽許加添指天為誓,垛地為盟地表白了半天,便也由不信變為信了,李寶成也沒寫過情,但沒吃過豬,不等於沒見過豬跑,便胡編了一套情的寫法,胡亂指導了一下。

許加添在北京市重點中學的學生,文革前寫過作文,文革中又沒少寫大字報,按説,寫篇情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怪哉,他竟然只會寫個開頭兩句,便不再有下邊的句了,真是,情情,有情才能寫,無情寫什麼啊,只能寫一些瞎話,可是瞎話,這時在他也是瞎編的了。

王大力給他兩篇信紙,估計寫兩篇,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許加添燈光愁思,下筆凝滯,一個字似乎都粘着膠水,怎麼也從筆頭不出來,好不容易寫了三兩行,讀讀,念念,想想,不是覺得詞語搭配不當,就是一死表達不清,紙是白紙,筆是鋼筆,字落紙,塗不得,改一下,又覺得難看怕徐風霞小看自己,思量一下,便把好不容易憋出來的瞎編的兩三句情話,做一團“啪”的一聲,扔到地。

看着許加添怎麼也寫不出情,兩張紙説話間便被成一團拋在地,王大力和李寶成也沒有辦法,只得把一疊信紙都給了他,又見他遲遲寫不出情,二人困了,眼皮打架,便不再陪他,展開被褥睡覺了。

大約三四點鐘,王大力一憋的醒了,見屋角的燈還亮着,許加添坐在燈下,還拿着筆在遲疑,而地一小團一小團的紙扔了不少,不叫道:“我説老兄呦,你把我幾年寫信的信紙都用了,你寫沒寫出情啊?”

“沒寫成啊。”許加添頭也不回。

“怎麼就那麼難寫啊?”

“不好寫,怎麼寫都覺得不合適。”

“乾脆這樣,我説一句,你寫一句。”王大力為了省信紙,也為了讓許加添早點睡覺,出了這個主意。

“行,你説。”於是王大力説道:“親愛的徐風霞,你是我的夢中情人,我天天想你,時時想你,分分想你,妙妙想你,我想讓你作我的女朋,可以嗎,愛你的許加添。六九年六月二十。”

“嘿!真是絕了!”許加添寫完後,立刻站起來,如釋重負,高興地説:“嘿,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寫,這麼寫多簡潔明瞭,直達中心。行,謝謝你呀,明天我有財那買斤雞蛋,請你吃。”徐風霞覺許加添這兩天的眼光不對頭。那瞅自己的眼光,不是一般的一掠而過,而是要停留在你臉,久久不去,呆呆的,粘在你臉一樣。

雖然都是北京來的隊青年,雖然都在磚窯幹活,可人家畢竟是大姑娘,大姑娘的全身都是貞潔的哪能讓一個大小夥子這樣瞅啊。

徐風霞盡力躲着許加添,在不得不見面時也是望天瞅地,橫瞄左右,不和許加添的目光相碰,她覺得許加添這個壞小子,可能對自己動了壞心。

越躲越躲不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徐風霞終於在背完窯,下了窯坡回村的路,被許加添截住了。

那天,趙衞紅因為肚子疼,早一點回村了。徐風霞下工前還瞭了一眼許加添扣坯的場子,見場子只有王大力和另外兩個扣坯工,並沒有許加添,心裏便寬不少,她對許加添這些子眼光的糾纏,已有些膽怯,説不清為什麼,對這個沒有好,也並無惡的許加添,她覺得就像趕不走的蒼蠅,轟走了,又來,整天嗡嗡的惹人心煩。

“嗨,你站住!”徐風霞被從小路邊玉米地裏鑽出的許加添叫住了。徐風霞知道要有什麼事發生,她靜靜地站在那兒,不説話。

“我給你一封信,你,你要仔細閲讀,讀後,給我回話。

“許加添像結巴一樣,吭哧了老半天,才蹦出這麼幾句。

徐風霞接過信,折了一下,迅速裝進褲兜裏,這時,後面背窯的婦女也走近,問:“加添,你也在這兒?”加添慌忙答。

“甚事?”馬蘭瞅瞅許加添,又瞅瞅徐風霞。

“沒事。”徐風霞像無事一樣,邁着輕盈的步子和背窯婦女們一道,走向村中。

“你給她信了嗎?”

“給了,她要了,要了!”

“嗨!有戲。”王大力看着一蹦一跳跑到窯場子的許加添説。許加添簡直太高興樂,那覺真像是天掉個林妹妹。

“你説,她收了我的信,肯定能成?”

“未必,收你信,是礙於面子,怕後面走來的人知道,要想知道結果,等明天工時,你走前去,看她給沒給回信。”

“對加添拍着大腿説。

“嗨,光顧着高興了,買雞蛋請客!”

“好!”許加添痛快地來到看窯屋裏,花了四角錢,向有財買了十顆雞蛋,放到窯頂烤去了,然後又走進窯,向燒窯的師傅討要白酒。這燒窯師傅本不大喝酒,大隊給他準備的一大塑料桶酒,只喝了一兩斤,所以痛快地給他倒了一大碗。

酒拌烤雞蛋,伴着涼風,伴着夕陽,伴着對愛的夢想,許加添和王大力在磚窯扣坯場子喝了起來。你一口我一口,待把一碗酒喝完,許加添已經醉得走不了路了,王大力只得攙扶他回村。

第二天早,背窯的婦女剛剛來到窯場,許加添便走前去,靠近徐風霞,兩眼盯住徐風霞,好像討要回信,徐風霞裝沒看見他,和趙衞紅閒聊待背後的坯碼好後,一緊雙肩的繩子,背起就走。

許加添心裏好歌憋屈,心想,我給你信,你又接了,為甚不給我答覆呢?噢,瞧我這笨樣,當着這許多人,她能給我答覆嗎?我等她背窯歇息時再找她,最好在她獨處時,估計那時會給我回信的。